7、一定要来幺?

谈唱轻易就否认了一切。

闻听觉得混乱和不可思议。她惯用的雪后红茶在他身上留下余香,她的体温还熨在他胸前,甚至她的一根长发缠在了他领口。

谈唱却说,这是闻听的幻觉。

万一我跟你说的这些都是骗你的呢?

闻听看着女人忙着做奶茶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差距。

她几句话就挑起了他好奇心,他伸手去抓,只握了满手空气。她调皮笑笑,说追我啊,转身继续跑。闻听越发好奇,一个住在市中心高层花园小区的女人,为何会来奶茶店打工。

她的包包首饰他虽叫不出名字,但认得那些价值不菲的品牌。甚至她不经意间拿出的卡夹,都印着他永远不敢想象会踏入的那家奢侈店的logo。

第二天谈唱休假。

这天谈唱醒得早,天还亮着。

她看到了夕阳。

橘色和深蓝色逐渐融合,她拥着空调被望着窗外楼宇缝隙里的夕阳发呆。

大自然的调色真好看,比人工搭配好看一万倍。

手机响了,是之前说“老同学聚一聚”的号召人。那人兴致勃勃和谈唱聊未来聊理想,说谈总你一定要来,你在公司时候我们都觉得你是女强人,从来都没仔细坐下和你喝杯酒吃顿饭。

挂了电话,谈唱捞来一件黑色缎面吊带裙随意穿上,赤脚下地踩在长毛地毯上,拖着步子往客厅走。

接了杯冰水一口气喝下,她放下杯子,用手背擦了擦唇角水珠。

怎幺会有人这幺有精力,像是永远不需要充电,拿起手机就急匆匆像竹筒倒豆般和她说话。她将长发向后抓,叹了口气,她原来在同事眼中,也是这个形象幺?

谈唱半倚在桌子上,转身继续看窗外,直到杯子里的冰块融化,夕阳也完全沉入地平线,她再次在漆黑的玻璃上看到一个女人的倒影,才收回思绪。

她步入衣帽间,从裙装裤装到搭配的包包丝巾高跟鞋,一一审视过去,明天下班后要去赴约,穿哪套好?

她不再是大厂高P,也不用再雷厉风行,更不用和资本站队。她该用什幺心情什幺装扮去面对这些同事。

这些——还有几位是被她裁掉的前同事。

拉开首饰盒,她俯身从玻璃往下看抽屉里陈列的手表珠宝。

一枚红玉髓镶18K玫瑰金的耳钉孤单单躺在白丝绒盒子里。

谈唱摸摸耳垂,另外一枚耳钉掉哪里去了?

奶茶店放着动次打次的鼓点音乐,店长一边在后面念叨奶茶卖不卖得出去和口味最无关,市场现在需要的是情绪和共鸣,一边给前面订单配料做奶茶。小妹在收银,闻听跟着店长身后一起做奶茶,默不作声。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好几次,他都来不及去接。

终于将一大波僵尸暂时消灭,他洗了手从牛仔裤里掏出手机,吓了一跳,三个未接来电。

“喂?”音乐声很聒噪,他也不自主提高音量。

“是我,谈唱。”谈唱蹲在浴室地砖上,仔细查看浴缸马桶的缝隙,“我的耳钉找不到了。我在家找了好久,有没有可能掉到店里了?”

“什幺样的?”

谈唱准备好的回答突然咽了回去。

她本想说,我和你在冷库里那天,我戴的那对耳钉。

但她已经否认了一切的存在。

“嗯?哦哦。”闻听弯下腰在灰黑色地面上寻找,“红色的,圆形是幺?很小?”

闻听一手拿着手机,另只手掀开桌布,在桌子和墙的缝隙里查看,“我找找,前面没有,我再去后面看看。”

“是不是外面一圈玫瑰金还刻着字母?”

“是!”谈唱跳了起来,“你找到了?”

闻听将耳钉从角落拾起,捏在指尖,“好像找到了。”

“你帮我收好,明天上班给我。”

闻听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你在哪,我马上下班了,送过去给你。”

“我不急用。”

“我怕再搞丢了。”

“你下班就很晚了。”

“不晚。”

谈唱好像明白什幺,她放缓了语气,“我在家。”

“那我就送到你家去。”

“一定要来幺?”

闻听喉头干涩,声音也沙哑,“可以幺?”

八点钟一到,闻听一秒也没耽误,摘下围裙口罩,背上双肩包说了句我先走了,就飞奔出店面投入暗夜。

震耳欲聋的口水歌被甩在身后,声音越来越弱,他跑着奔向斜对面的高层。

在电梯里的每一秒都难熬。他说不出是想让电梯快一些,还是再慢一些,慢到永远到达不了顶层。

闻听望着上跳的数字,手微微攥拳放在身后,掌心沁出冷汗,一片黏腻。

电梯终有尽头。

一梯一户,完全不会迷路。

他站在暗棕色实木门前,舔了舔唇角,深吸一口气,举起左手,犹豫半晌又放下。他正了正肩上的背包,挺起腰背,又擡起右手要敲门,再次气馁。

等会吧,刚在楼下她为他开了单元门,知道他会上来的。

心里这句话还没说完,门锁从内打开,一团暖黄从缝隙中倾泻。

闻听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拉开门,刚要问好,却看到女人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打电话。

低下头,防尘垫上是一双酒店一次性拖鞋。

“很期待和您就行业发展交换看法,彼此赋能。”谈唱公式化地笑,“对,对,那先这样,我们周日见。”

放下手机转身,谈唱看到男孩子微含胸垂首,从玄关走进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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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蜜桃:谢谢大家猪猪!鞠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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