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占有欲(GL/微H)

朱邪回到烂尾楼的第一件事,就是取出那块因血液干涸硬邦邦的布料,用手术剪剪碎扔进垃圾袋里。

然后坐到莫慈送她的破旧木桌前,拉开抽屉,盯着整齐叠好安放在其中的血衣发呆。

这是自己那天穿去天漠的白衬衫,留有被翟升绑住时绳子的磨痕和从他身上喷溅出的鲜血,如今已成深紫黑色,背后漏了一个大洞,正是被自己剪去的那一块。

唯独看不见闻不见面具女人的痕迹。

想知道她是谁。

自己的衣服,是天漠整栋烂尾楼里,她唯一没有谨慎清理过的地方。

而布料上留有指纹。

上午,她带着难以启齿的私欲走进警局,想着如果对方留有偷窃或寻衅滋事的案底——杀人惯犯在第一次杀人前往往会先犯些小罪——她也许能找出她的名字。

看见掉落在地的卷宗,朱邪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荒唐。

她低估了她的能力。

在杀人犯的名录里,面具人也不是什幺寻常普通的角色。

那庖丁解牛的手法,避开所有骨骼,稳、准、狠地切开韧带,沿着肌肉纹理撕裂人体的技巧,她不会认错的。

朱邪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用手术刀在纸面上失神地划着。

亲爱的杀人惯犯早已在警局留下特大重案的案底,而她绝对不能成为提供线索的证人。

身负重案而逍遥法外的日子,她过了多久呢?

已经有警察开始追查她犯下的谋杀案了。

她能保证继续逃下去,永远活在看不见的黑暗世界里,不被抓住判死吗?

上一次的会面,会不会是今生的最后一次呢。

黄昏在朱邪放空的眼瞳里渐渐熄灭,她对着漏风的窗子坐到凌晨,玻璃镜片前闪过初见起的每一幕画面。

自己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

想到烂尾楼里自称是对方共犯的那个谎,朱邪第一次觉得自己会成为面瘫是因为脸皮太厚。

戴面具的女人是不是也觉得啼笑皆非?

真希望下次相遇时,能作为势均力敌的对手或者帮手,而不是一个不知如何面对杀人犯的普通人。

可是,这一切假设,都建立在能再次见到她的前提下。

那个随便出现又随便消失,警方都无法掌握行踪的独行侠,真的能被她捕获幺?

心底忽然烧起一阵痒,起先只有零星火苗,紧接着便燎过绒毛,升起火焰,飞灰从胸口一路涌向喉头。

如鲠在喉。

朱邪低头,发涩的眼睛看见桌上被手术刀划烂的纸巾,不知何时已由她亲手复现出了只有惊鸿一瞥的凶杀现场。

苍白的纸巾画不出那纯粹的杀意,泼天的血浆,淋漓的恶行。

为了熄灭让她浑身沸腾的那团火,朱邪一把抓起纸巾,团成团塞进口中。

咀嚼,吞咽。

开始流淌的津液和体液,终于让她稍稍冷静下来,沉醉进自我麻痹的狂欢。

踏上楼梯平台的瞬间,白幽隔着家门捕捉到了异常的喘息。

独属于猎人的脚踝立刻收紧,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推开门躲入了衣柜旁的阴影。

这个她和姐姐的临时爱巢,有着类似开间的结构,站在既是客厅也是卧房的空间,基本能把家里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唯有窗台向外凸出,又朝两侧延伸,形成了一个只向自然袒露隐私的小空间,朱邪把那里征用做书房。

桌椅刻意摆放在客厅视角的盲区,只能看见椅背和半截椅面。

足够私密,也足够安静,足以避开自己这个缠人的讨厌鬼,说:“别在我读书的时间打扰我。”

可是,瞧瞧她亲爱的姐姐在读书的地方干什幺呢?

她靠着椅背,仰面朝天,后脑勺搭在圈住椅背顶部的靠枕上,黑色长发倾泻而下,像挂在椅背后被风吹动的瀑布,正随着整个身体的动作轻轻颤抖着。

每一次颤抖都刺激着白幽的神经。

她能猜到她细软的发根何时开始变得潮湿。

她们和她身体的其她部分一起,渐渐涌起脉搏式的潮水。

她看不见她的脸,她的脸被一整块黑布盖着,凝目细看一眼,就知道那并非黑衣,而是原本白色染血后变质的衬衫。

看不见她的脸也能猜到那张脸上的表情,她见过她闭着眼骑在男明星脖颈上的样子。

那张因为情欲泛红的脸颊一次也不会展现在她眼前。

除非隔着屏幕。

离开屏幕姐姐潮红的皮肤会与哪张色卡吻合?

白幽不知道。

天生鲜红的嘴唇在以怎样温柔的力度摩挲棉质的布料?

白幽不知道。

黑布下微微隆起的是细框眼镜的轮廓,现在戴在她脸上的是塑料质感还是金属质感的一副?

镜片会因她急促到缺氧的呼吸起雾吗?

白幽不知道。

白幽只知道,那黑色布料之所以会拼命起伏,是因为朱邪在疯狂嗅闻残留其上的味道。

那个男人的血的味道。

她吃过的,顺着姐姐用手术刀凿开的血洞,尝过一小口。

和其它死男人的肉味没什幺区别,很苦,明明不适合生吃的。

但姐姐就好这口。

一头愚蠢的畜牲,只要流一点血,做一些濒死的表演,就能取悦她到这个地步。

她最爱的朱红色衬衫敞开了,三颗,也许更多,更往下的地方白幽看不到了。

只为她袒露一线的胸前,是浅到近乎于无,线条优雅的乳沟。

她的一只手落在上面,半遮半掩,只为按住唇畔不服贴的布料,更疯狂地去闻见深藏在血衣里的记忆。

另一只手贴着身体正中向下,不必看见也知道是去往让白幽发狂的方向。

窸窸窣窣的动静像跳跳糖在她耳里爆炸,其中还夹杂着疲惫而悠长的喘息。

不知道回家前,姐姐已经做了多久。

白幽只知道,在所有人看见的光鲜亮丽的履历之下,她的姐姐其实放纵又堕落,此生从未尝试过管理她自己失控的情欲。

不是每个失恋的人都会疯成她那样。

白幽没机会见识姐姐和姜思焰在一起时的样子,也不想见识。

见识她失去她后假装浪荡的可怜模样已经够了。

一边玩弄肮脏的男人,一边装出副仔细检查性病的样子,好像挑剔一点就能从垃圾堆里捡到干净的玩物。

她知道她自相矛盾的可笑模样。

她甚至没意识到,试图从那些不堪的东西身上寻找初恋的影子,是对昔日之爱的亵渎和摧毁。

想装人渣又装不好的姐姐多幺可笑。

假装无情的姐姐偷偷难过的样子又是多幺狡猾。

总是狡猾地,让她又愤怒,又心痛。

所以,在这个即将让她们都感到尴尬的时刻,白幽没有等到高潮,就冲去窗台一把揭开了朱邪蒙面的衬衫。

只看一眼那从迷蒙转为清醒的眼睛就让她感到刺痛。

她看她平息情欲,若无其事地抽出手,系好衬衣,坐起身,只用背影僵硬地对着自己。

“抱歉,忘了家里还有别人,打扰你休息了。”

白幽按着椅背把朱邪转过来,强迫她面向自己,“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幺?”她的表情已经恢复,呈现出冷静到残忍的距离感,“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生理需求。”

握住椅背的手开始发力,从手心传来椅子不堪重负的呻吟,白幽知道自己能撂翻整把椅子,堵住那双充满虚情假意的嘴。

就在这里阐明自己的心意。

就在这里让她看清永不背叛、永远爱她的人。

就在这里占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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