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何泽芝看着筷子下的汤馄饨。

皮薄肉厚，煮得又香又烂，虾仁鲜味扑面而来。

空空如也的肠道蠕动，胃里的酸水翻涌到喉间，她捂住嘴，恶心得眼角翻泪。

闻知庭走了两步，到她床边，“怎幺了，没吃药？”

药是避孕药。

何泽芝摇摇头，看到闻知庭的眉峰微皱，她缓慢露出了个苍白的微笑，解释道，“我吃了。”

站在她身后的黎锋抚着她单薄的肩，热度透过棉质睡衣传到皮肤上，温暖仍散着冷意的皮肤，男人难得舍弃了冷淡的姿态，温和安慰道，“没事，不吃算了，让阿姨再炖点好吃的。”

何泽芝放下手，垂下的睫毛眨了眨，“对不起，锋叔。”

她抱着碗，静静发着呆。

闻知庭审视的眼光扫过女孩苍白的脸颊，径直下了决定，“这段时间好好呆在家里休息。”

这话就是要关她禁闭了。

何泽芝顿了顿，没精神地嗯了一声，顺势躺了下来，钻进了被子。

背对着两个人，只道，“我还想再睡会。”

闻知庭看向黎锋，“下午就在这里陪陪泽芝。”

他说完便走了。

门被毫不留情地带上，门外站着两个黑衬衫的人。

黎锋把还架在那团小东西被子上的桌子，连带着那碗被嫌弃的馄饨一同放出卧室。

皮鞋声慢慢移回床边。

黎锋的手背蹭了蹭女孩的侧脸，脸颊柔软，指尖湿热。

是眼泪。

何泽芝紧闭双眼。

梦镜在脑海里徘徊。

她在乡下读初中，毕业那年暑假，姨妈带她去自己做工的地方玩。

那是一栋修在田野之间的别墅，小溪潺潺，草长莺飞，树木齐整。

“这老板可有钱呢，在城里发了大财要回家......”姨妈说，“欸，是老板回来了吗，真是稀奇，这大老板隔好久才会来看一眼哩。”

何泽芝穿着白色的印花t恤，单手把乌黑柔顺的发拢在耳后，羞怯地打招呼道，“老，老板好。”

彼时闻知庭刚好改了名，他的目光停在女孩的脸上，突然停住脚。

他问，“叔叔的房子好看吗？”

他笑得不多不少，既不会少到故作玄虚，也不会多到市侩油腻，让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心脏怦怦跳动起来。

“好看的。”何泽芝抿着唇，耳垂红了半分。

“没事多来玩。”男人朝她点了点头，不紧不慢上了楼梯。

何泽芝对那时的心情已模糊，在梦中却好似清晰如昨日。

闻知庭社会出身的气质与商人的身份结合在一起，让她陷入深深的好奇之中。

看着这幺严肃，对我却那幺温和。

他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何泽芝没有作业，每天都骑自行车来别墅这里，门口的人被打了招呼，也让她随便进来。

后院搭了葡萄架，藤枝蔓延，在后面的草坪上架着座秋千。

微风轻摇，午后的阳光灿烂。

她擡眼，看到二楼阳台上站着的男人正在吸烟，穿着丝绸质地的睡袍。

慌乱地用脚点地停了下来，再慢慢擡头的时候，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干脆站起身，准备回家了，心里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毕竟。

闻知庭叫住她，“今晚你姨妈进城了，在这住吧。”

他手上的烟已经不在了，烟味还未散尽。

何泽芝微微点了点头，风吹来，闻知庭低下头，从头到尾地看了遍何泽芝。

夏天正热，小姑娘穿着宽松的白t，若有若无的风勾勒出她有些瘦弱的腰肢，牛仔裤很短，露出白直的腿，肌肉匀称，还带着淡淡的书生气。

他的眸光深了深，“会游泳吗？叔叔带你游泳玩。”

“会，一点。”

何泽芝不知道她到底算不算会，其实应该是不会的，因为她只知道憋气。

三楼露天，原来是有个游泳池。

何泽芝坐在泳池边的瓷砖上，有些心不在焉，脚在清澈的池水中晃动。

阳光照在上面，金灿灿地晃眼。

男人脱了外袍，下了水，他身材很好，窄腰，肌肉饱满有型，只是上面遍布着深浅不一的刀疤。

何泽芝呆呆地咽了口口水，水中，闻知庭不紧不慢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厉害，赤裸着只穿着一条泳裤的男人，贴身的布料把生理课上会被起哄的东西显露地完全。

“怎幺不下水？”闻知庭走到女孩的面前，擡头看，看到她红得透透的耳垂，看到她慌乱躲闪的眼神，心中了然，接着问道，“害怕了？”

伴随问句结束的是女孩的一声尖叫，“啊！”

水花扑腾，闻知庭拽着女孩的脚腕，毫不费力把她拉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