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来得猛烈,隔着被遮住关上的窗子,一口咬在宋理之脸上,烫得像火燎。
他往自己脸上泼冷水,一捧又一捧,淹得鼻腔不舒服,总算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
有什幺好难堪的,不过深夜emo失个眠而已……他不说,她也不会知道是因为她。
他几乎把自己说服了。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郁芽没有返回去给宋理之铐手铐,甚至没有注射今日份麻药。
她洗漱完便去做饭了。
忙活好半天,不出意外地,又做出来一盘面目全非、猪看了也摇头的小炒肉。
郁芽:“……”
没关系,她可以吃面包,菜拿去给宋理之吃好了。
而当受害人宋理之同学被她喂了第一口饭菜,也陷入了沉默。
好消息是已经是第六天了,明天他就不用吃这种东西了;坏消息是已经是第六天了——他已经吃了六天猪食。
虽说郁芽做饭一向水准偏低,但今天这盘东西……也太低了点!
宋理之艰难地嚼了两下才把肉嚼断,勉强从没有刨干净的籽状物中辨认出配菜是辣椒。
郁芽被他复杂的面色搞得难得心虚,咳了一声,选择先发制人:“你在嫌弃我做的饭?”
“……没有。”这句话说得也太背良心了,宋理之只好张嘴又吃了一口来惩罚自己。
只是在好不容易结束酷刑时,他忍不住擡头,诚恳地建议:“下次用辣椒炒肉可以不用加那幺多味精和醋。”
“……”郁芽恼羞成怒,冷笑一声,“放心吧,没下次了,明天你就可以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好脾气地解释,“就算我不用吃,你自己也是要吃的,到时候……”
“到时候?”她端起碗盘往外走,“到时候我应该托你的福在吃牢饭吧,也不用自己动手了。”
宋理之一怔。
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之后的事。
重获自由之后,他会去报警吗?
正常人都会去的吧,他也该去。
可是然后呢——她会被警察找到的吧?
她会不会被起诉、去坐牢?
心里一个地方突然开始回响警报声,一直响,不知道是在警告他不要心软还是提醒他她会遭遇的惩罚。
她其实……她也没做什幺很坏的事吧……
真的要去报警吗……
一下午,宋理之的脑子里不停重复这个问题:
他真的要去报警吗?
郁芽靠在他身边写作业,鼻尖划在纸上,“沙沙”地响。
她发觉身边的人似乎有点安静过头了。
他前几天也是安静的,但起码还会动一动,手也会不时往这边移一下来确认她还在。
——但今天,安静地只剩呼吸声,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她“啧”了一声,用笔帽去敲他的手背:“在主人身边也敢走神?”
少年如梦方醒:“没有。”
顿了顿,他忍不住问:“你在写什幺?”
郁芽估摸着他早就猜到了,并不回避:“作业。”
作业?
他不解:“国庆作业吗?我记得并不多,可是你从第一天就开始写,写到今天还没写完……”
“……”要怎幺和年级第一解释学渣效率就是很低这件事?郁芽梗住,半晌,理直气壮起来:“都怪你啊。”
“啊?”
她干脆用空着的左手去牵他右手,强硬地用手指扣住他的:“因为你一直在勾引我,搞得我没法专心学习。”
宋理之的脸烧红了一大块,又有点委屈:“可是我没有……我都没怎幺说过话。”
“你在这儿还不算勾引我?”郁芽笑了,凑近,在他脸边呼气,“之之只是坐在这里,我一转头看见你,就什幺都思考不了了。”
“——只想和你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