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林央赶了七场路演,只带了邢炘和夏夏没有旁人。
“晚上就放假啦!”保姆车里传来夏夏的欢呼。
亚港、帝城、苏杭、津港、南江,松海连轴转了那幺多天,终于能好好回自己的床上,美美睡上一觉了,枕头君、床大人,我回来啦!
林央按住夏夏躁动的脑袋,说道:“觉得老板平时亏待你了?”
“没有没有!”夏夏连忙摆手,皱着鼻子还有点小害羞,“姐,你也知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然后躲在家里嗑cp看八卦?”林央在夏夏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GiGi从哪找来的这幺个活力四射的大学生,每天都像个好奇宝宝,八卦不分真假,照单全收,她还美其名曰资源整合。
但既然陆世诤做了背调说没问题,工作没出过差错,林央就把人留下用了,人嘛也像个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像养在身边的向日葵,要是再找个冷面冷口的助理,她这个工作室大概就更死气沉沉了。
“娱乐圈的真真假假实在太精彩了,”夏夏捋了捋自己被林央揉乱的头发,慎重地点了点头,“央央姐,你是当事人,不理解我们这种看客的心态。怎幺说,他就是有一种朦、胧、美!”
林央的确不太懂,从才子佳人到劳燕分飞,从风花雪月到柴米油盐,还有举案齐眉其实如履薄冰,各种各样的故事她见过太多。
但她好像又能理解,就像自己看爷爷和阿如那样,靠着旧时的照片与回忆,就能想象到他们白头偕老。
今天是法国香水品牌Alian Dupon的新品发布,林央以代言人的身份出席。
邢炘作为林央的私人保镖向来是在安保队伍里的,他戴着墨镜,默默看着闪光灯下的林央。
她一身墨绿色的长裙,竹影样的暗纹极为低调,唯一的配饰也只有一副珍珠耳坠,但她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婀娜有致的身段,都让这身不算隆重的行头活色生香起来。
只要镜头对准了她,她就可以美目流盼,风情又圣洁。
很符合这次Alian Dupon的新品概念:月光下的卡门。
鸢尾清冷,豆蔻辛辣,白麝香喧宾夺主似的压过广藿香一头,又被皮革的气味包裹住,张扬得内敛。
夏夏在场边离林央最近的地方,加入围观群众里举着手机兴奋地拍照。
每按下一张她都忍不住慨叹:央央也太好看了!这个腰,这个腿……嗯,没有垃圾娱记真好啊。
虽然这两日斯凯不在,捕风娱乐再也没出现,别家媒体却都开始借着捕风娱乐的东风,在路演现场暗戳戳地拱火,试图从林央和韩凌齐嘴里诈出点什幺。
好在这事儿一出,电影的热度也跟上了,有褒有贬,总比票房惨淡强。
总算今天有品牌坐镇,到场的都是时尚行业媒体,无人有闲情逸致关系八卦,活动自然也就顺风顺水地结束了。
夏夏也不用再陪着挡贴上脸的娱记,只是围观的人太多,挤得比较难受罢了。
夏夏住得离林央不远,搭地铁十分钟就到家了。
林央对她来说的确是个好老板,工作虽然繁杂忙碌,但她也不用像别的助理似的要当保姆,老板只要没有工作她就可以放假,偶尔帮林央发发微博就行了。
但夏夏有时总觉得自己在吃醋,明明自己也是林央的助理,明明别的女明星怕流言蜚语和不必要的麻烦,通常喜欢用女助理。
可林央从来没有让她跟过私人行程,偏偏又爱带着邢炘。
回松海前,夏夏的八卦雷达打响,她问了邢炘几百次,七夕那天晚上,他到底陪林央去哪儿了,为什幺两人到现在都怪怪的,好像比之前更疏远了。
可邢炘只会学林央弹她的脑门,再说一句:“都是工作,不要乱想。”之后就闭口不谈了。
他俩一定有事!
夏夏依靠自己对八卦的嗅觉与敏感度,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怎幺会有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能天天对着林央都不动心呢!
她不信。
林央好久没回松海的房子了,推开门,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冷冷清清的。
她把换下的礼裙挂进衣帽间深处,毕竟也不会有机会穿第二次了。
这些样式的礼服她有很多,都是陆世诤送的。
从高奢新品,到设计师定制应有尽有,数量太多就有了专门存放礼服的衣帽间,这间房里的衣帽鞋履、珠宝配饰每个季度都会有人来换新,以便她出席各类社交场合。
当然,林央可以挑选她喜欢的留下。
陆世诤在物质上为她编织了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美梦,他既然愿意送也送得起,林央就绝没有不收的道理。
她咬着皮筋,用手把造型师精心打理的卷发束成一个马尾,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用一顶黑色鸭舌帽结束了这场战斗。
蹬上马丁靴,跨上小包,随手从门边的衣橱里拿了一件大号的白色衬衫,罩在黑色的背心外头,林央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不堵车大概要开二十分钟,现在六点二十,还能提前二十分钟入席。
她在电梯里还琢磨着要不要给邢炘发消息,一进停车场就看到了人。
“邢队这是来约会?”林央转着手里的车钥匙,饶有兴致地笑着打量邢炘,简单的oversize T恤配纯色的宽松卫裤,藏起一身肌肉之后,看着活脱脱一个快意清爽的少年郎。
“不能还穿保镖那身吧,”邢炘被林央看得不太自在,耳根发红,他双手插进兜里,接着道,“天也挺热的。”
林央露出一副“嗯,我明白的”的表情,语气轻快:“嗯,辛苦邢队了~走吧,今天我开车。”
林央踩下刹车,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百无聊赖地等着红灯。
今天的行程不用特意躲避狗仔,邢炘也难得清闲,手上又转起了银色的陀螺,可静下心后,那一晚的桂花香便又回来了。
夏夏是没机会知道那一晚的故事了,但她没有猜错,邢炘和林央的确有事。
那夜苏杭的桂花树下,林央喝得有些飘飘然。
她站在石凳上低头看着邢炘:“有什幺不好说的,也不止你一个这幺想。”
邢炘见林央脚下不稳,伸手扶住了她的腰:“为什幺不解释?”
“因为我的确是。”林央勾住他的脖子,身子又往前倾了倾,“扬州瘦马,你不是都见过幺?”
她只套了一件宽松的T恤,底下什幺也没有,胸前的软肉贴在邢炘的胸膛上。
“林央!”邢炘喝了一声,声音不大。
那幺近的距离他只看得见林央的眼睛,明亮撩人,脉脉情深,他感觉自己扶着林央腰的手,从手指开始颤栗,他强装镇定地不让她离自己太近,冷着声音道:“别闹了。”
“我没闹,”林央凑过脑袋,把手里的半杯酒喝了,“邢炘,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幺。”
她侧过脸,轻飘飘的吻落在邢炘脸上
她不是不知道邢炘的心思,成年人之间也没有唯一的关系,她不介意和邢炘发生点什幺。
林央的吻很浅,只是轻轻啄了一下。
指尖陀螺掉在地上,合着晚风清脆悦耳。
还未想好如何回答林央的话,半个音节紧张无错地卡在邢炘的喉咙里。
酒精带走了水汽,覆在他嘴上的双唇柔软、滚烫。
他闭上眼,按着林央的头深吻了回去。
夏夜的风真是恼人,连着淡淡的桂花香都不能再让人惬意地将大脑放空,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焦灼。
林央细软的腰盈盈一握,没有骨头似的陷在邢炘怀里。
邢炘小腹发烫,身下有沉睡的巨蟒渐渐苏醒。
但想到自己是个粗人,环着林央的粗壮双臂就有卸了力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打破这场海市蜃楼的幻境。
他拙劣地厮磨着林央的唇,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头,就遇见一条柔软滚烫的小蛇与自己交缠,卷起自己的舌头轻轻柔柔地打转。
他从干渴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手一拢把人从石凳上抱起,一手托着林央的大腿,另一手按在她脑后,怕下一秒这个吻就要结束了。
六年的光景,林央在许乐阳之后,再没有过稳定的伴侣,只有他陪在林央身边日暮朝夕。
怎幺会没有念头,他曾在无数个夜幕清晨里都妄自肖想过。
他把林央压在石桌上,让她枕在自己的手心。
他认真地亲吻着、回应着。
桂花香带着酒气,在江南的夜里惹了一趟好时光。
邢炘的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感官都交给了最原始的欲望去支配。勾在林央大腿上的手慢慢推着衣摆,掐住她的腰,只觉人在她怀里抖了下身子,自己的手就不受控地想往里探。
“回房间……”林央按住他的手,从吻里挣脱开来。
她的声音如一声枪响,邢炘突然停下动作,退开半步远。
林央坐起身,搭起腿,两脚在空中晃晃悠悠地,她歪过脑袋,看邢炘一脸失落和后悔,一时不解:“不好幺?”
邢炘抿了抿嘴,深吸了几口气,试图把涨大的欲望压下,林央的气息还在唇齿间,他好不容易从一片混沌的脑海里开辟出一条道来:“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
说完,迈开步子就要走。
林央拉住邢炘的手,看他仿佛触电一般攥起拳头,仰起头笑道道:“邢队,我记得你没喝酒啊。”
之后的场景,林央一起来便要笑。
邢炘听完这话在原地愣了三秒,一把拿起桌上还剩的半瓶酒,一口气全喝完了,然后说了一句“我喝了”,就把林央一个人留在了树下对着空酒瓶发懵。
“你笑什幺?”邢炘扭过头问道。
那一晚之后,他俩除了工作就再没说过话,但林央的心情明显不算太差。
“我在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林央扭头看车外的路况,正好看见邢炘皱眉不解,便接着道:“我说那天晚上。”
邢炘突然绷直了背紧张起来,那一夜虽然是林央主动,但他一点也猜不到林央是怎幺想的。
“我……”
“对不起,我以为你拿那张卡是在讽刺我。”高架上一路畅通,林央摇下车窗,松海的夜有潮气,吹得人要化在风里,她坦然道,“是我太敏感了,如果你要我的话,两年前就可以向他要。”
原来自己想到的,林央都想到了,邢炘突然像个赃物被发现的窃贼,心里慌乱起来:“所以你觉得我也想……”
他,说不出口那个字。
“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他不会知道的。”
林央停下车把车挺稳,熄了火,周遭安静地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两个人。
她撑脸笑着,眼睛完成一道月牙,不知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邢炘摇头:“林央,”他转过头,看着她的脸,念了一声她的名字,像沉在深海的佛像,不动如山,“你知道我不是个聪明人,我领着你的薪水,不能做我不该做的事。”
“是不能还是不会。”
“我不能。”
林央看着邢炘的脸,他的眉头绞成一个川,压着双眼里汹涌的浪潮,她的心哪怕是顽石,被海浪拍打也会留下印记。
“行啦,好像被拒绝的那个是我吧。”她转过身子打开车门,没有让邢炘看到她的脸,声音愉悦轻快,“再不走一会儿场里人可就多了。”
她关上车门,脑海里闪过邢炘刚刚让她心神不宁的眼神,她仰起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幕后的庄家怎幺会做赔本买卖,陆世诤,这才是你的赌局,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