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六章 内应

内应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在屋里照顾小妹,几乎足不出户。小玉虽然看起来很无聊,但也在认认真真地熬药。妹妹恢复得很快,没多久就变得有精神了,看上去好像跟生病前一样健康。

“别急,”小玉告诫道,“这药最重要是调理内脏和气血,外表看上去好了,内在还没有,还要继续服药。”

我们谨遵她的指示,坚持按时按量地喝药。不过小妹恢复了精神后可以出门了,她就跟我提了个请求。

“我想去看一下师父,”这天上午,我正在研究法藏卷轴上写的其它几句话是什幺意思,但盯着看了一个小时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好吗,哥哥,我想今天就去。”

“嗯,怎幺了?”我扭头看着她问道。

“我感觉师父知道我们的现状,”小妹微微攒着眉心说,“他什幺都知道,我担心他会走,会离开林隐寺。”

“为什幺?”

“因为之前他是……他是为了照顾我才留下的呀,我担心他知道我没事之后就会走,我还没好好感谢他——”

小妹看起来对这件事非常在意,显得颇为忧虑,我便同意了。小玉不愿意去寺庙,而是逛街去了,我便和妹妹两个人出发了。我们步行来到城外偏僻处,看见许多人沿着郊外一条大路,往同一个方向走,路边站着许多全副武装的士兵。我没思考那幺多,抱着小妹飞上了天空,钻入云层,径直飞到子午谷,降落在寺院山门口。

小妹的预感是正确的,我们来晚了,长老告诉我们法藏已经走了。

“什幺时候走的?”妹妹颇为急切地问。

“五日前走的。”长老说。

“啊,那不就是我刚获救没多久吗……”妹妹整个人怅然若失,“他……他有没有说什幺,长老?”

“没有。”长老缓缓摇头。

妹妹跟我对视了一眼。我也有些着急难过,心里不禁埋怨法藏,怎幺这幺不留情面,一声不吭就走了。

突然我意识到,这不就是当初我干的事吗?现在自己品尝到这种滋味,还真苦涩啊。

“我想跟他做个告别,在里面……可以吗?”小妹问。

长老带我们来到法藏之前住的禅房,这里空荡荡的,毫无生活的痕迹,仿佛某个人本就不存在似的。

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在这里生活过的时光,在脑海里鲜明地复苏起来……阳光透过菩提树洒下斑驳的光影,洒在为了控制真气而苦思冥想的我身上,师父在一旁耐心教导……

禅房里茶香四溢,妹妹一边叠被子,一边活泼地跟师父聊天,后者把澄黄的茶水注入我的杯里,扎完马步口渴的我一不小心烫到嘴,师父苦笑着叫我慢点……

吃完晚饭,我们坐在凉爽的石阶上,遥望着星河,好奇而专注地听师父讲他一路上遇到的奇闻轶事,偶尔紧张,偶尔被逗得哈哈大笑……

没由来地,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自己最后一次跟他说话竟然那样生硬地回绝了他,悔恨在心里翻滚……

一看小妹,她的眼眶也湿润了。我们在床前跪下,妹妹双手合十,泪水从紧闭的眼皮下面滑落,她喃喃自语地说:

“师父,六年来您辛苦了,您的大恩大德我怎幺报答也报答不完……我多想再见您一面,师父……”

她的声音颤抖地中断了一会儿,然后又有所克制地继续说:

“我现在很好,师父,别担心……哥哥对我比以前更好,他改变了,变得更好了,请您不要再生他的气了……哥,你跟师父说说话呀——”

“师父,”我也闭上了眼睛,合掌说道,“对不起,以前我太不懂事,惹您生气……我现在明白了,我该听您的,以后我再也不会那样了……师父,我把雪莲花带回来了,有一朵是您的,这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唉,真想当面把雪莲花交给师父啊……”

“希望以后还能相见……”小妹轻声说。

我们磕了三个头,然后跟长老告别,互相搀扶着离开了林隐寺。

回去的路上我跟小妹说自己想走走路,散散步,小妹好像也正有此意,我们便搂着对方,走下了山。

山脚有一座小木屋,刚走出森林,一个人迎面跑来,后面跟着几个戴头盔的士兵。

我拉着妹妹,赶紧闪到一旁,那个人从我们身边冲了过去,几个士兵紧追不舍地叫道:

“站住——不许跑——”

他们在几十米外追上了那个人,把他扑倒在地。那个人被三四个士兵押回来时,我认出了他,不会错,他就是在瀑布旁伤害小妹的男人,浑身毛发浓密,像野人一样。小妹好像也认出来了,脸变得有点红,抓着我的手也变紧了。

我小声问:“这是怎幺了?”

“在强制迁移吧。”

“什幺意思?”

“啊,你不知道吗?”妹妹看着我说。

我刚要回答,另一个士兵看见了我们,朝我们走来,大声说:

“你们是哪里的,在这里做什幺?第几批的,啊?”

我木然地瞪着他。

“你们是步行的吗?”那士兵来到我们面前,叫道。

我疑惑地摇摇头。

士兵把我们来来回回、上下打量了个遍,我穿的金腰带、云纹靴似乎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你们是哪户人家的,啊?”

“我,我们是张家的……”小妹略带胆怯地看了我一眼。

“张鲁家的吗?”士兵不耐烦地来回看着我们,“现在不要出来乱跑,正在疏导移民,懂了吗?你们也快到出发日期了,早点回去准备好!”

“是……”

士兵走了后,我大惑不解地瞪着小妹。

“这是怎幺回事?”我问,“什幺疏导移民?”

“我们边走边说……”

小妹告诉我,魏军正在把汉中的居民迁走。

“为什幺?”

“魏军要撤退了。”

“为什幺?”我们沿着田间小路往前走,我发现这些田都荒废了,杂草蔓生。

“哥,你不了解汉中的战争吗,”小妹有点紧张地左右张望,本该务农的时候,四周却杳无人迹,“这大概是两年前开始的……”

两年前,曹操挥师南下,攻打汉中,张鲁望风而降。全面占领了汉中后,魏军与南边的蜀军一直发生小规模的冲突,持续了将近半年……

“蜀军?”我扬起眉毛。

“刘璋降了刘备,”小妹看着我,专心地说,“整个蜀地都变成他的地盘了。”

“哦……”

我感慨道,我去西域的几年,天下大势竟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双方不断往汉中投入兵力,大约一年前全面战争爆发了,魏蜀在定军山一带展开了激战。

“听说夏侯渊死在了战场上……”小妹有点不敢想象地看着我说。

“什幺,真的吗?”我吃惊地问,当初我们随大哥东征的时候跟他交过手,他可是一员猛将啊。

“没有确切的消息,但大家都这幺说……”小妹低着头,若有所思,“然后双方又僵持了一段时间,接着魏军就开始抓人了……强迫老百姓搬家……”

我们进入了一个小村庄,村子里鸦雀无声,每家每户都敞着门,宛如鬼村。

“曹贼怎幺会撤军呢?”我看着空荡荡的门户,憎恶地说,“他们不是在僵持吗?”

“不知道啊,”小妹低声说,似乎也为这空无一人的村子感到厌恶和难受,“反正他们好像计划步行的人先走,随后是坐车的,最后是骑马的。几个月前就开始实施了。”

“你怎幺知道?”我们走出了村落,沿着坑洼的土路继续前进,两旁的杂草齐腰高。

“城里都传遍了,”小妹低低地惊叹道,“每个人都在谈这件事,张卫之前打算把我也带走,我本来都计划跟他同归于尽——”

“他们也要走?”我惊愕地说。

“当然啦,他们归顺了曹操,是当地的大户,肯定也要迁走啊。”

我顿时停住了脚步。张鲁,还有他一家子人,面对曹贼抵抗都不抵抗一下,反而像哈巴狗一样舔上去,一群软骨头!他们是不是妄想投靠曹操,换取荣华富贵?呸,想得美!我们为了对抗曹贼奋不顾身,你们却贪生怕死,还敢伤害小妹,现在竟妄想一走了之?休想……

“怎幺了,哥?”妹妹回过头,奇怪地看着我。

“我不能让张卫跑了,”我咬牙切齿地说,“他想远走高飞,没门。”

“什幺?”

“这帮窝囊废,曹操一来就投降,一点骨气都没有,欺负老百姓倒很有一套。他们想跟着曹贼鸡犬升天?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哥……”小妹无奈地说,“那能怎幺办?”

“我要想办法……”我的神经紧绷起来,“我一定会想出办法……他们一个也别想走……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你想做什幺?”小妹有点不安地看着我,说,“你不是答应我不去找麻烦吗,哥?”

“我不取他的狗命,但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依附曹贼,逍遥法外,我做不到!”我义愤填膺地说,“他们要往哪儿撤离?这里只能往北,那就是陇右……”

突然,一道电光照亮了我的脑海。

“哦,这就是‘路走陇右’!”我震惊地大声说,“说的就是迁徙的事!师父早就知道!他担心我找不到你,给我提示!”

“真的吗……”小妹有点怀疑地说,“可是那又怎幺了,他没告诉你怎幺阻止他们走啊?”

“他不会告诉我的,”我托着下巴,来回踱步,为自己全新的发现而振奋,“他要我自己思考,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这就表示这一定是我能做到的事,对不对?师父一定是这样想的……如果我暂时没有找到你,我就要阻止他们北上,让你留在这里……这是一件我有能力做到的事,不然师父不会这幺说……”

“我觉得你过度解读了,”小妹略带责备地说,“他可能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而不是让你阻止它发生。”

我几乎没有听她讲话,整个沉浸在自己的惊奇发现和思考中。接着,我擡起了头,正好跟她目光相接。我郑重地恳求道:

“云禄,让我做吧,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你打算怎幺做?”妹妹忧心忡忡地问。

“我现在还不知道……”我摇了摇头,看向远方,“但我一定有办法,我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这也是对抗曹操的一种努力啊!”

“是吗?”妹妹再次露出怀疑之色。

“对啊……”我本是随口一说,现在又想到了一种全新的可能性,激动得难以自持,“把曹操也困在这里,最好在这里把他们消灭!这,这不是惊天壮举吗?终于可以为父亲、为乡亲们报仇了!”

我沉浸在伟大设想所带来的兴奋与鼓舞中,几乎连妹妹的病都忘了,就连回到怡春园之后,我也一直在头脑里描绘种种奇思妙想,谋划阻止、乃至消灭魏军的锦囊妙计,以致于照顾妹妹服药的事都是小玉完成的。

几年来,我第一次把全身心投入到了妹妹之外的事情上,忘乎所以。我每天出去勘察地势,云禄很想跟我一起去,但她不会隐身,而我需要低空飞行,所以只能由我孤身前往。

汉中,这是大山中的一块宝地,之前我们跟魏军打仗的时候专门了解过这附近的地形。

这里,汉水自西向东横穿而过,哺育了这片小小的江南水乡。它的南面是崎岖的巴山山脉,北面跟京畿地区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秦岭。西边,高耸入云的祁连山脉在这里拐了个弯,往南边去了,把那附近的土地挤得皱巴巴的,形成一片高原与山峰相间、峡谷纵横的领域。唯有东边开了个小口,供汉水流出去,汇入长江。

环绕的天险既是汉中的屏障,又是它的阻碍。试图从南北进入汉中的人,只能从少数几条栈道中做出选择。南边主要是从白水关出来,越过一个名叫“定军山”的隆起的小山,就能进入平原。北边有几条山路,林隐寺所在的子午谷是一条,西边还有两条,但很早就因为战争破坏、年久失修,道路已绝。如今最好走的、也是唯一能走的就是陈仓道了。这是从陈仓进来,经西南向东南折转的一条山道,直通阳平关。

阳平关作为汉中最重要的一个关隘,外面连接着马鸣阁道,亦即陈仓道的最后一截,两旁是一片名为“走马岭”的起伏的矮山。在关内,通往汉中平原的道路被两个山峰夹在中间,南面便是定军山,北面则是天荡山。汉江就在两山之间流淌。

我沿着汉水向西飞行,遥望定军山上旌旗整饬,那就是蜀军;山下平原戒备森严,有大量魏军在此驻守。

继续向西,飞过阳平关,在走马岭上空盘旋,只见马鸣阁道上运输车队络绎不绝,两侧山势险峻,悬崖倒覆,不可能攀援。

我在头脑中模拟着秦岭与大巴山西部交界处,那山脉交错的地形图,暗自思忖……魏军从关中运粮至汉中,必经陈仓道,要是截断这条路,汉中的军队就成瓮中之鳖了……问题是怎幺截断呢?阳平关现在魏军手中,天荡山和定军山之间的平原也被严防死守,沟壕纵横、鹿角林立……

我想了好几天也没有头绪。然而让我烦恼的不只这个问题,还有一件事变得越来越严重,以致于我无法忽视:我的身体一天天燥热起来。

这都是因为小妹,她治疗半月有馀,小玉说她的状况恢复得很好。我看不仅是恢复得很好,而是比之前还要好,她变得比生病前还要光彩照人!

那美丽的脸蛋像桃花一样红润,那白皙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幽香,乌黑的秀发反射着健康的光泽——好像绸缎一样——眼睛格外明亮,整个人特别有精气神,充满青春气息。

我一看到她就小鹿乱撞,一待在她身边就心神不宁,一想到她就浑身发热……这种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强烈不可控,甚至一闻到她的香气,我的裤裆就支起高高的帐篷,任凭我怎幺放空思想都不能消除。我都不好意思当着她们的面站起来。

房间里只有两张床,小妹不愿意跟小玉睡,也不让我打地铺,非要跟我睡。多少个夜晚,她背对我侧躺着,留给我一个曼妙的背影,穿着个小亵裤,露出半个滑弹的屁股蛋儿,还有意无意地蹭到我的下体,害得我彻夜难眠,憋得快要发疯。

我只好转移注意,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侦查地形上。我飞行的范围越来越广,逐渐接近了祁山,试图寻找从西南边进入陈仓的道路。

在这些犬牙交错的山谷间,坐落着一些小村庄,我假扮成迷路的旅人,向山民们打听情报。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村庄的人告诉我,这里是阴平县,北边是武都县,武都的东北有一条武兴道连接着陈仓道。

我循着村民们指示的方向探索,进入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幽谷,头顶几乎是一线天,脚下怪石嶙峋。

我沿着山谷前进,几百米处出现了岔道,这条岔道稍微宽敞一点,但两边也是悬崖峭壁,一个车队缓慢地在其中行驶。岔路几乎垂直地从西北向着东南方延伸。我顺着岔道往东边飞行,没多久就见到了阳平关。

我顿时领悟,这就是陈仓道,刚才走的那条幽谷就是武兴道。

我原路返回,穿过武都和阴平,然后转了个弯,往东南边飞了没多远,就看到了白水关,飘扬的旗帜上写着大大的“刘”字。

这下我总算找到了截断陈仓道的办法,我打算前往蜀军的军营,把这个信息告诉他们。

我跟妹妹谈了自己的想法,她坚持要跟我一起。小玉觉得无聊,不愿掺和这种琐事,不过她提醒我,我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要尽早排解精气。

“这些天你是不是很想要啊?”

她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意味深长地朝我的胯下看了一眼。

妹妹在我身旁,我只好微微躬着身子,试图掩盖勃起的事实。

“你,你怎幺知道?”我心虚地问。

“这种事怎幺逃得出我的法眼?”小玉得意地扬起嘴角,红唇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我早就知道了。”

妹妹微微红着脸看着我,关心地问道:

“哥,你真的来反应了……难受吗?”

“还,还好……”

始作俑者就是你啊……这种话我只能压在舌头底下。

“比我预计得要早啊……”小玉露出饶有兴味的微笑,然后向妹妹投去有点忌惮的一瞥,“不得不承认,你妹妹确实有几分姿色,竟然把你迷得这幺神魂颠倒……”

“什幺?”小妹困惑地看看女狐狸,又看看我,神情有些羞赧,“说什幺呀?”

“呵呵呵,你哥哥精气已经郁结得非常厉害了,再不发泄就有危险了。”小玉翘起二郎腿,笑着说。

妹妹垂下眼睛,也注意到了我下身支起的帐篷,脸上立刻飞起一抹红晕。

“那,那怎幺办呀……”她结结巴巴地说。

“尽快排解出来呗。”小玉歪着头,微微带笑地说。

我扭头看向小妹,正好迎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神既关切、又为难、还有点羞涩。

我向她投去一个询问的眼光,意思是问她对此有什幺想法,我想跟她商量而不是单独做决定。

她不停地眨眼睛,显得进退维谷,拿不定主意。

“别想了,”小玉优雅地擡起一条小腿,用脚尖轻轻蹭我的裆部,隆起的肉棒被她的小脚磨擦得阵阵酥麻,血脉贲张,“你只能听我的……越拖越难受哟,嗯?”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头脑里渐渐被一个念头所充塞,那就是把眼前这个小荡妇就地正法,狠狠地干死她,肏到她哭着求饶为止。

我用了全部的意志才移开视线,又扭头看了小妹一眼,顿时像当头挨了一棒,头脑清醒了一大半。

小妹的样子无比痛苦纠结,紧紧地咬着嘴唇,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蓦然意识到,虽然她说过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按小玉说的来,但她打心眼里是极为抗拒的,光是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就令她难过成这样……

我怎幺能让她忍受这种痛苦?一股莫大的爱怜之情压制住了欲火,我勉强把小玉的脚拿开,粗声说:

“不……算了……我没事……”

“啊?”小玉吃惊地扬起眉毛,“你还要忍?”她又狡猾地眯起了眼睛,“你不可能一直忍下去的,长痛不如短痛……我要提醒你,这种症状不仅会让你兽性大发,还会让你变得暴躁易怒,严重的,失去理智,具有很强的破坏性……你没忘记你在雪山上的情景吧?”

“没有……”我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说。

“行,我不强迫你,”小玉冷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最后你还是会来求我……那你好自为之咯。”

我点点头,站起身,鸡巴顶得发痛,裤子绷得简直走不了路。我摆摆头,示意小妹出发,我们便前往定军山去了。

“哥……”高空飞行时,小妹紧搂着我,在我耳边嚅嗫着说,“你还难受吗?”

“好些了。”我撒谎道,抱着她青春靓丽的肉体怎幺可能没事,我只是一遍遍默念“曹操杀了我的父亲”才勉强忍住跟她打空战。

“谢谢你为我忍耐着……”妹妹声音有些愧疚地说,“可是我不想看到你难受……”

“那怎幺办?”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能感受到她的犹豫不决。

“我,我只是你的妹妹……”她自言自语般地说,“我没有资格约束你……哥哥……你不用问我……”

我不由得陷入思考。是啊,她只是我的妹妹,我也没结婚,跟谁做为什幺要经过她的同意?反过来说,她为什幺那幺在意?

或许是我感受到她的爱了吧?我试着回答自己……妹妹很爱我,没错,不过这应该是亲人间的爱吧,或许她出于亲人的关心,不希望我随意把身体交给一个陌生人?

我觉得自己不够坦诚……我隐约察觉到了,妹妹对我是不是有点那方面的感情?在瀑布边跟她双修时就有点这种感觉……是我自作多情了吧?妹妹她有喜欢的人啊……

再说我们是兄妹,怎幺能发展那种感情?不行不行……我连忙摇摇头,把这邪恶的想法驱逐出大脑。

小妹似乎觉察到我内心的纠葛,也不再说话。

我们在定军山上一个蜀军营地附近降落了下来,立刻就有哨兵拦住我们。

“什幺人!”哨兵用长矛对准我们,喝道。

“我们是从汉中来的,”我举起手说,“有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你们。”

士兵把我和小妹控制起来,送到军官面前。我告诉那个军官,曹操正在撤军,已经开始转移老百姓了,有一条路可以截断关中与汉中的交通。

“你们是什幺人?”军官问。

我说我叫马铁,妹妹叫马云禄,我们被曹操打败,流落到了这里。为了向曹操报仇,特地过来传递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马铁?”军官露出吃惊的表情,“你可是那个凉州锦马超的族人?”

“是,那是我们大哥。”

军官马上派出了一个传令兵,然后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大帐里,我们刚掀开帘子走进去,就听见一个分外熟悉的声音喊道:

“三弟——小妹——”大哥大步地迎面走来,他看上去沧桑了不少,似乎经历了不少苦难。他一把抓住我和小妹的手,激动地挨个儿看着我们的脸,“你们还活着,太好了!”

“大哥——”妹妹涌出了喜悦的泪水,把他的手捧在心窝。

“大哥!”我也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你还好吗,你怎幺会在这里?”

“哎,说来话长——见到你们太好了——我以为你们被曹操抓了——哎,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们可不能再出事了——”

“二哥呢,他跟你在一起吗?”我问。

“二弟……没了,”大哥沉重地说,“我们逃跑的时候,他中箭了,我帮不了他,当时太混乱了,我……”

“大哥,”小妹安慰地紧紧攥住他的手,泪水从喜悦变得有点悲伤,“没事的,你平安就好!”

大哥看着小妹,嘴唇突然颤抖起来,眼眶一下变红了。我们三个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哎,真是丢人……”过了许久,大哥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眨眼睛,似乎想止住泪水,“我太没用了,要不是我被曹操的奸计蒙骗,唉……”

“别说了,”小妹用手指揩去泪水,露出一个湿漉漉的微笑,“我们能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啊……”大哥感叹道,“啊,不说那些了——今天真是太高兴了!来——”

他让我们坐下,随后拎起一坛子酒,哐当一声放在桌上,拔出塞子,倒满了三个碗,一人面前放一个,接着他端起自己那碗,说:

“来,干了!”

我们各自端起自己的碗,碰了一下,然后纷纷一饮而尽。我擦了擦嘴,看了小妹一眼,她辣得微微喘气,脸颊一下就泛起了酡红,显得分外迷人。

“那幺,”大哥放下碗,热切地注视着我们,“你们是怎幺来的?听说你们带过来一个重要的消息,怎幺回事?你们是怎幺逃出来的,快告诉我——”

我便把我们从被俘到进入汉中城这好几年的经历讲了出来。当然,其中有关小妹被欺侮和她跟我那种不伦的关系被我隐瞒了下来,我怕大哥听到要打死我。妹妹心照不宣地看着我,好像也害怕那些事情暴露,没有戳穿我。

“是这样啊……”听完之后,大哥沉默良久才说,“你们也遭遇了不少事啊……想不到你都在西域成家了……”

“没,没有啦——”我急忙说,心虚地瞥了小妹一眼,她好像并不在意,“那是被迫的,我结婚三天就走了,再也不会回——”

我本来想说再也不回去,但我突然记起来我对老黄的承诺,便打住了。

“有时候确实会遇到这样的事啊……”大哥感慨良多,指指我说,“我跟你有类似的遭遇。”

“啊,什幺意思?”我好奇地问。

大哥说,当初大部队溃散时,他带着几个心腹逃到了汉中,投奔了张鲁,在这里娶妻生子了。

“是个男孩,”大哥声音低沉地说,仿佛有点伤感,“妈妈是董氏,算是当地条件比较好的一个人家。”

“那她们怎幺没跟你在一起?”小妹问,“还在汉中吗?”

“唉,当时是这样的,”大哥语重心长地说,“我在张鲁手下待了一段时间,感觉他并不信任我,对我颇有戒备。我害怕被他所害,便趁夜孤身逃了出来,投靠了刘皇叔,孩子和他妈没办法带走,不知道他们现在怎幺样了……”

“哦……”小妹微蹙双眉,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说,“那我和三哥去城里找找吧,如果她们是住在城里的,那就还没走。”

“嗯,”我点了点头,“现在迁移的都是闾左流民,城里人好像是下一批,对吧?”我询问地看着小妹,后者颔首。

“哦,那就有劳你们了,”大哥感激涕零地说,“我离开汉中的时候,让令明留下来照顾我家人,你们可以先找他——让他跟我家人一块儿来啊。”

“令明兄?原来他在那儿呀!”

庞德,字令明,是我们的好兄弟、好伙伴、好战友和得力干将。他比我大几岁,为人坚毅稳重、忠肝义胆,长年跟随大哥征战,立下赫赫战功,虽是外姓,却情同手足。

庞家跟我们马家一样,是雍凉的古老家族,世代为我们效力,对我们忠心耿耿,我们两家一直守望相助、生死与共。他们家哪个侄子娶了我们的堂姐,我们的哪个表弟娶了他们的外甥女,这都是常有的事,两家早已你中有我,不分彼此。

在凉州、乃至中原大地,锦马超的名气都是一等一的响亮,世人皆知大哥的勇烈雄姿。然而熟悉凉州军阀的人会知道,有一个白马将军的名号跟锦马超一样响当当,说的就是庞德。他骁勇善战、弓马娴熟,论枪术,令明反而比大哥更胜一筹,能跟他比个高下的,整个雍凉恐怕只有小妹一人……不过小妹拳脚功夫一般,打打没有基础的普通人可以,但跟令明这样的高手比就差远了……

在潼关前我们军队中了离间计而溃败时,我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令明护着大哥突围。我一直牵挂着他的安危,如今得知他在汉中安然无恙,实在令我宽慰。

“是啊,他留在那里,不知道现在怎幺样了,他跟我妻儿都平安吗……对了,”大哥话锋一转,看着小妹,“你成家了吗,妹妹?”

“没有啊,”小妹摇头说,“这一路颠沛流离,哪有时间想那个。”

“既然如此,”大哥热情地说,“我这里有一个好人选,推荐给你。那人出去执勤了,等他回来我就带你去见他。”

“不用了,哥,”小妹不太情愿地说,“现在在打仗呢,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吧。”

“正因为如此才要早做打算啊,”大哥说,“现在时局动荡,每个人都过得朝不保夕,谁都不知道明天自己还在不在人间……父亲不在了,我要替你们做主。早点把婚事定下来,这样对自己和长辈才有一个交待啊。”

“哥,我不想结婚……”小妹微微抿着嘴,黛眉微颦。

“说什幺胡话,”大哥摆出了长辈的架子,“你早就过了婚配的年纪了,你不出嫁,父亲死不瞑目啊。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替你办好的,你乖乖听话就行!”

小妹不敢公然反对兄长,但我看得出来她绝不会听从大哥的安排,我担心她像之前一样不懂得变通而伤害自己,便插嘴转移了话题:

“呃,那个——你有母亲的消息吗,哥?”

“啊,没有,”大哥转向我说道,“我们出征时母亲留在武威,不是吗?后面我没有回去,不知道老家发生了什幺。”

“呃,我听说老家已经被魏军占领了,母亲好像下落不明……”

“是吗,”大哥面色凝重地说,“那可能就……”

“妈妈没事的,一定还活着,”小妹突然露出坚决的表情,但语气却好像在给自己打气,“她不会有事的……妈妈一定会平安……”

“上天会保佑她的。”我坚定地看着小妹说,想握住她的手,但突然想到大哥在场,又把手缩了回来,“她可能早就跑了,躲到山里去了,妈妈可有本事了,不要小瞧她了。”

“嗯。”小妹隐藏着不安的表情,微微颔首。

接下来,我总算谈到了此行真正的目的。我把魏军最近的动向和截断他们运输路线的想法告诉了大哥,大哥表示需要请示上级,可能要过几天才能答复。

于是我们就告辞了。我和小妹打算趁这几天在汉中寻找董氏和庞德,大哥则打算按照我说的路线去踩踩点,打探一下地形。

临行前,大哥给了我们一人一套武器装备,还多次强调五天后再见,那时他的妹夫候选人就回来了。小妹红着脸,赌气般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只好尴尬地跟大哥告别,然后追小妹去了。

我和妹妹分发到的都是一柄长枪,拿到它的那一刻,我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杀戮冲动,手臂泛起鸡皮疙瘩。很久没有在战场上杀敌了,这感觉似乎还是那幺熟悉。我在军营山坡下追上小妹,说:

“云禄,能不能跟我打一场?”

“怎幺了?”小妹奇怪地看着我。

她穿着专为女性设计的胸甲和颈甲,胯部围着缀有甲片的翠绿短裙,腰部暴露出来,胸甲下端垂着一缕金穗,脚上穿的是高跟的银色护足,站在那儿显得挺拔欣长、亭亭玉立。这套被大哥称为“翠云铠”的甲胄不仅没有掩盖她的身段,反而把她的曲线展现得更加优美,我不禁怀疑大哥是不是故意选的这副装备,好把她装扮得更加漂亮,因为这套装备根本不适合打仗。

我体内的欲望狂躁不止。

“我好像有一股冲动……”我努力把那种莫名的情感转化成语言,有点生涩地表述道,“我想大闹一场,发泄一通,我甚至想把那些树都给砍倒……”我指着不远处一片树林说,“我想试试我们俩打一场,活动一下身子,看看能不能把这股冲动发泄出来……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哦……”小妹略带不安地看着我,“需要我做什幺,我都可以。”

我带头走到山坡下的旷野,这里似乎是交战双方的缓冲地带,一片荒凉。蜀军的阵营在后面的山上,魏军的阵线还在远方,这里正好没人,只有砂砾旁散落的灌木丛和在风中摇摆的枯草。

我转过身,面对着小妹,她武艺高强,练习的时候我绝少打赢她。

“那……来吧。”

我拉开马步,擡起了枪尖,体内关着的那头野兽正咆哮着催促我,抓挠着我的心肝。

“好。”

小妹的表情变得坚毅严整,眼神渐渐透出一丝肃杀之气。她身体略微下潜,双脚既坚实又轻巧地扎在地上,枪尖下垂,枪杆擡高,用的是防守反击的擡手式。

我一下子绷紧了神经,记不得有多少次被这招打败了……然而我却微笑了,是的,咧开嘴露出了兴奋的微笑……扑通扑通,清晰的心跳声取代了外界的所有声音,血液大量涌上了我的脖子……我凝视着小妹,大片齐腰深的杂草在风中摇晃着波浪……

嗖地一阵狂风吹过,一大块云层缓缓移动,斜阳投下炫目的光晕……霎时,我攥紧了长枪,箭步向前,伸出手臂,枪尖猛地向小妹刺去。

我听到了破空的尖啸声,空气仿佛震荡了一下,像涟漪一样扩散。

小妹露出刹那间的吃惊,随即恢复镇定,她原地向左转腰,左手压枪杆,右手擡枪头,往我的枪侧面猛地一拍。

一声清脆的爆响,两枪相接处,黄草呈扇形地披靡倾倒。

我略微收回枪尖,然后一边向前垫步,一边快速连续地突刺,每次都瞄准小妹的要害。她很有章法地后撤步,一边从容地把长枪甩得左右摆动,每次都用最小的幅度巧妙地把我的枪尖打偏。

我停了下来,微微喘息,只见小妹呼吸丝毫不乱,眼神坚强果敢,正定定地注视着我,全身始终保持着猎豹般矫健的姿态。

“来——进攻呀——”我粗声说道,脸上带着微笑。

小妹眼神一凛,一股杀气顿时让我脊背发凉。只见她右手一拉,把枪头收到身侧,然后迈出一个弓步,大喝一声,同时左手后收,右手前挥,长枪便从右上方以千钧之势向我劈来。

我下意识地横着擡起枪杆,向斜上方推出,硬抗这一击。二人武器相碰时,空气又猛烈地震荡了一下,一股波动的气流向四面八方迸射。小妹的枪被高高地弹开。

我和她都有些吃惊,好像我使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吼啊——”

在小妹的枪来不及收回的这一瞬间,我把枪转了半圈,调换前后手,然后猛地一抖,把枪从左往右横扫出去。

枪没有碰到小妹的身体,但它扫出的一股强劲的风把小妹连同她身后一大片杂草,都给放射状地吹倒了。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舒畅的快感,好像有什幺积压已久的东西释放了出来……

小妹双腿一转,借着惯性原地起身,面孔紧绷,但毫不慌张,眼神镇定而凌厉。我轻轻起跳,把长枪高举过头顶,用力挥下;她则一个侧身,拖着枪,敏捷地从斜下方往上挑出,枪身甚至被那强大的力道给压弯。

磅的一声,我们两人的武器再次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她的枪掉了,我击打在地上。顿时,草地上像是蹿出了几条大蟒蛇,荒草被压倒,一直向远处延伸。小妹被空气的震动抛了起来,又一次跌倒在地。

“没事吧!”我跑到她身边,把她拉了起来。

“唔,”她摇了摇头,拍了拍盔甲下摆,然后看着我说,“哥,你的力气好大呀。”

“是吗,我感觉把体内憋的气发泄出来一点了。”我畅快地说。

“真的吗?”小妹欣慰地说,“那就好,还要来吗,我可以继续陪你——”

“不用了,我怕弄伤你,”我爱惜地看着她,“知道了这种方法,下次我可以用别的事物来发泄。”

小妹看起来颇为开心,她抱着我的手臂,抚摸着我鼓胀的肱二头肌,情意绵绵地看着我说:

“哥,你什幺时候变得这幺厉害了,人家都接不住了——”

“可,可能是雪莲花的功效吧……”

小玉说了,我现在正处于精气郁结、濒临爆发的边缘,从好的方面来讲,这让我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那感觉就好像身体里潜伏着一只猎豹或一头猛虎,能量远超正常人的范畴,刚才跟妹妹交手时我特意收着力,只用了大概两三成就有这般效果。

从坏的方面来讲,我感到自己头昏脑涨、心烦意乱,坐立不安,仿佛一点就炸,心里时不时浮现出各种阴暗、邪恶、狂暴的念头……这些念头平时是绝少出现的,就算有也会立刻被我掐灭。可是现在,它们像自己有生命似的,在我心田深处扎根生长,摆脱了我的控制,结出狞笑的果实,不停诱惑着我……

我不能不回想起天山上的一幕,自己吃了雪莲花后疯狂破坏,引发雪崩……对此我惴惴不安,害怕悲剧重演,自己能忍到何时呢?万一忍不下去怎幺办,还得按小玉说的来吗?那样如何不伤害小妹呢……

“太强了吧,”趁我思考走神的时候,她像猫一样亲昵地蹭了蹭我,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好厉害呀……哥哥好棒!”

她的身体一靠近,我体内刚刚扑下去一点的火立刻又熊熊燃烧起来,愈发燥热。

“云,云禄……”我连忙试着推开她,“你这样,我又要憋得慌了……”

“为什幺,你想要我啊?”她脱口而出,大胆地看着我。

我吃惊地瞪着她,羞得耳朵发烫。她好像看穿我的小心思似的,捂嘴一笑,放过了我,没再继续调侃。

我们飞回了汉中,跟人打听庞德的下落。出乎意料,庞德在这里似乎不是一个秘密,而是公开的信息。在人们的指引下,我更加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座富丽的宅邸前,这虽然不及张家府,但也是城里的大户人家了,庞德怎幺会住在这里?

我们通报了姓名,出来迎接我们的是庞德的贴身侍从,跟随了他好多年的小兵哈克。他见到我们,喜出望外地说:“少爷,少奶奶,见到你们真高兴!”

“你这泼皮又不正经,来这幺远的地方也改不了你的嘴!”小妹作势要打他,但看起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微笑。

“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说,“你怎幺会在这里,你主人呢?”

“主人就在屋里!”哈克笑嘻嘻地躲了一下,一边说,“我跟着主人,还有主人的主人一起从死人堆里逃出来了,我们从山那边来到山这边,全靠两只脚!本来我们在流浪,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住进了大房子,人生真是奇妙啊。二位要见主人吗?来,随我来吧——”

我们被领进大院,走进了正厢房的待客室,在这里见到了令明,他看到我们平安无事,跟我们看到他一样感慨万千、激动不已。

我们彼此慰问、互述经历,原来他一直按照大哥的吩咐,留在当地守护嫂子。曹操占领汉中后接见了他,想把他招致麾下。令明兄是我们凉州军的豪杰,威名传到曹操耳朵里也不奇怪。

他为了保护嫂子,便顺从了曹操。后者给他的礼遇,超过了一般的降将:封官进爵,赏赐黄金、布匹、田宅……他现在已经是魏的立义将军,从六品呢。

我把大哥在刘备那边的境况告诉了他,说大哥已经投靠了刘备,顺便转达了大哥的意思,希望他和嫂子一起过去。

“大当家得遇明主,真让人高兴,”我们围坐在桌边谈话时,令明感叹道,“可是现在汉中戒严,前线全面封锁,你们如何把人带走呢?”

“我可以从空中过去……嗯,这是一种法术,没事的,”看到他疑惑的神情,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里离定军山不远,大概六十里?一个小时就到了,我可能要分几次送你们……”

听完我说话,令明不自然地沉默了许久,最后说:

“好吧,我听你的,少当家。”

他流露出一丝纠结、苦恼之情,似乎有什幺难言之隐。

“怎幺了?”我问,感觉他好像不是很乐意,是不是有什幺请求,有什幺不便,或是有什幺事要做,而不好开口?“说嘛,没关系——”我温和地敦促道。

令明叹了口气,眉间挤出几道皱纹,表情颇为凝重,他开口说道:

“当初魏军进占汉中时,我已经做好了用性命守护嫂子跟孩子的准备。没有想到啊,曹公不嫌弃我是败军之将,流寇之贼,像对待亲人般对待我,亲自来到我藏匿的地方,握着我的手,对我嘘寒问暖……我和嫂嫂一家能好好地活到今天,全靠曹公的庇护……曹公的这份恩德,我还没有报,心里有点愧疚……”

我和小妹都沉默了,我能感觉到她跟我一样讶异。曹操是凉州人民的公敌,是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他杀害了大族长——我们的父亲——摧毁了我们的家园,害得十几万父老乡亲流离失所,我们也是其中一员,饱尝世事艰险。我们最忠实的部下,竟然感到愧疚?

“令明兄,你打算怎幺报答曹操?”小妹平静地说,“要替他卖命吗?”

庞德凝视着桌面上的一个小茶碗,没有说话,颇有难色,好像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现在魏蜀正在打仗,大哥是蜀将,我和三哥因为……嗯……一些私事,也打算站在蜀国那一边,”小妹顿了顿,注视着庞德轻声说,“你若是为魏国效命,莫非打算对我们兵戈相向?”

庞德猛地擡起头看着小妹,眼里透出一丝惊恐。他突然在桌子边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说:

“我岂敢那样!我庞令明曾发誓效忠族长,这誓言永远不变!”

他单膝跪地,抱着双拳,眼里有八分激动的精光,二分迷茫的阴霾。我看出来了,他虽然渴望为我们尽忠,但心里有个角落还是抹不开曹贼的人情,过不去那道坎儿。曹贼笼络人心的手段可真有一套啊。

我看着小妹的侧脸,觉得她应该也看出来了。她坐在那里,平静地跟庞德对视,姣好的侧脸宛如画上的美人。过了一会儿,她吸了口气,移开了视线。

“你起来吧,令明兄,别这样……”庞德有点惶恐地回到了椅子上,“像你这样忠义的将士,不可能被钱财收买,我相信你的忠诚绝不会动摇,我也理解你的心情,战争的形势总是千变万化的……”妹妹目光流转,不知不觉间脑子里似乎转过了好几个念头,“现在叫你加入蜀军,对抗魏军,恐怕你还不能适应……”庞德面露愧色地微微低下头,“这样吧,你就留在这里,替我们收集情报吧。”

我和庞德都有点惊讶和不解地看着她。

“留在这儿?”

“对,”妹妹不急不缓地说,“你只需要利用你的身份,把魏军的内部的消息传递给我们,不需要你亲自上战场打仗。假如最后魏国赢了,你可以继续留在魏国;如果蜀国赢了,你没有杀死一兵一卒,也算报答了一点恩情吧?”

“这……”庞德眨巴着眼睛,喃喃自语,显然陷入深思,“大族长去世后,大当家就是新的族长,是我效忠的对象。我怎能不追随他的左右,留在别国,这恐怕不妥……”

“那你就把这当成他交给你的任务吧。”小妹说,“你留在这里,对我们用处不小,大哥会同意的,你放心吧。”

庞德犹豫了片刻,随后恭敬地说:

“既然大小姐发话了,我自当遵从。请小姐转告大当家,庞令明愿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庞德能够站在我们这一边,我大感欣慰,他虽然没有被派往一线作战,但以他的官职能够接近前线,自由往来于阳平关与汉中城之间,还可以参加军事会议,从而得以获悉一般人接触不到的魏军内部决议与机要。这对我们至关重要。

我们决定用信鸽传递消息,定期汇报情况。有需要时,也可以由我来送信。为了不让他的身份暴露,我们决定暂时不转移大哥的妻儿,仍然留在庞德府上,以免曹操生疑。

事后,我们回怡春园时,我不禁夸赞小妹当时的处理机智过人,我就想不到这样安置庞德。

“哥哥不想让欺负过我的人逃跑,想把魏军围困在这里,那样的话有个内应对我们很有利,不是吗?我就灵机一动,说服了他。”妹妹拨开耳边的头发,看着我莞尔一笑,“哥哥的愿望,我总是乐意帮忙实现!”

“谢谢你,云禄。”我有点羞涩地微笑道,心里充满感激,“你真是太好了。”

“那人家想要什幺奖励你知道吗?”她拉着我的手微微摇晃着说。

“什,什幺?”我有点不安,并非害怕付出,而是担心刺激自己的病状。

她脸上闪过一丝宽容的微笑。

“好啦,回去帮我按摩一下好吗,我浑身都好酸……”

虽然触碰妹妹的身体,无异于给我的症状雪上加霜,但是谁又能拒绝这样可爱的妹妹的请求?我在做出肯定答复的同时,心里对于包围汉中、把魏军一网打尽的计划,也更加坚定和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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