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蹊在黑暗中睁开双眼,拿过枕边的手机摁亮。
凌晨四点。
他竟然肖想着自己的哥哥做了个春梦。
射精的人是梦中的他,现实的他胯下涨得发痛,鼓囊囊的一团无从解决。
他嫌恶地看着换下的沾满精液的内裤,起身去了浴室。
不一会,浴室里传出男人低沉的喘息。
季羡羽醒来下楼吃饭时,其他四人已经在饭桌前坐好了。桌上的饭冒着热腾腾的热气,却没有一个人动筷。
他挑了下眉,迈着轻缓的步子下楼。
他挨着季言蹊坐下,扫了一眼菜色,不是南方菜。他没理对面三人,自顾自拿起筷子吃饭。
刘婉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季朝阳却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不过到底是没说什幺。
他看向安静吃饭的季言蹊,罕见地问了一个父亲该关心的问题,“言蹊,学校报好了吧?”
“嗯。”
“报的哪所学校,是之前商量的S大吗?”
听到这个话题,季羡羽也难得有兴趣地看向他。季言蹊沉默了一瞬,淡声道:“还是之前的,一样的专业。”
季朝阳满意地点点头,季羡羽问:“什幺专业?”
季言蹊终于停了筷子,看了他一眼,说:“金融。”
季羡羽摸着下巴,弯了弯唇:“金融好啊。”
视线扫过季幼清,小姑娘夹着块肉也不吃,就盯着他。他收了笑,冷了眼神和她对视,小姑娘身子一颤,筷子上的肉险些掉下来,忙低头吃饭,不敢乱看。
季朝阳问完季言蹊又问他,“羡羽啊,今天到公司上班?”
季羡羽这次回来,老爷子特地打电话过来说让他暂时接手公司。
要知道因为季朝阳太过中庸,季老爷子一直没松口将公司交到他手里,这季家长孙一回来,就赶紧让他接管公司。
这段时间季羡羽少不得一顿应酬。
季羡羽:“后天。”
季朝阳又问:“今天你要去老宅?”
季羡羽:“嗯。”
季朝阳:“你爷爷这几年脾气不好,你别惹他生气。”
季羡羽这才擡头看季朝阳,擦了擦嘴巴,似笑非笑道:“呦!爸哑巴了这幺多年,今儿终于好了?”
平日什幺都不关心的,今天不是问季言蹊学校的事,就是季羡羽公司的事,仿佛要把这幺多年的忽视在今天统统找补回来。
他扫了一眼对面沉默的母女俩,意有所指道:“爷爷到底是脾气不好,还是不想看见不该看见的人,您比谁都清楚吧?
少带着一些脏东西到爷爷面前晃悠,老头子比谁都高兴。”
季朝阳一掌拍在桌上,怒道:“季羡羽!”
季羡羽拿起椅背上的一桩外套转身就走,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桌子拍坏了我不赔啊!”
他从车库里挑了一辆DBX,开车去市区买了点他爷爷爱吃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后备箱,踩着油门直奔市南。
市南是老城区,倒是没多大变化。
老人念旧,就一直住在老宅不肯搬。
院外驶来一辆车,杨伯正在花园给老爷子的花浇水,探头一看,是季朝阳的车。
他叹了口气,今日老爷子怕是又免不了动气。
主驾上却突然下来一位身材高挑,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看着也不像季朝阳啊?
季羡羽这时也看到了他,朝他喊了一声:“杨伯!”
杨伯的手突然就颤抖起来,布满细纹的眼角有泪花泛出,他胡乱擡手抹了抹,朝屋里喊了一声:“大少爷回来了!”也顾不得手下那些花了,小跑着给季羡羽开门。
近了,他才发现他家少爷真是长大了。
高了,瘦了,脸上褪去了婴儿肥,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英俊的男人。
季羡羽招呼着迎出来的下人将后备箱的东西提进去,跟着杨伯进了门。
杨伯:“大少爷这次回来还走吗?”
季羡羽:“不走了。”
杨伯:“好!好!不走了好!老爷听了不知道得有多高兴!”
季羡羽:“老爷子身体还好吗?”
杨伯:“好着呢!一顿能吃一整碗大米饭呢!就是整天念叨您。”
季羡羽乐了声。
刚走进客厅,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穿唐装的老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杨伯快步走过去,“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季老爷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看都不看季羡羽一眼。
季羡羽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看了眼电视,“呦!您还看得懂外国片呢!”
季老爷子:“哪来的假洋鬼子!”
季羡羽乐了:“我是您亲孙子,我是假洋鬼子,您是什幺呀?”
“我有你这样的孙子吗?”季老爷子终于转过头看他,“你个兔崽子还知道从国外回来呢?怎幺不等我老头子死了再回来。”
“呸呸呸!这话可不兴乱说啊,您得长命百岁呢!”
“有你们这群不孝子孙我还长命百岁呢!”
“您骂我爸就骂我爸,别捎带上我和小言子啊!”
“滚滚滚!你给我滚回英国去!”
“我不,我准备赖在这一辈子呢,哪儿能回去啊?”
“你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小言子在这,我还能去哪?”
“小言子小言子,没有小言子你就不回来了?”
“您多大个人了,还吃亲孙子的醋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打的什幺主意,”季老爷子轻哼一声,“你那是为小言子回来的吗?”
“肯定是因为小言子,”季羡羽敛了敛神色,“那公司也得攥在手里不是?里面还有我妈的一份心血呢,哪能就拱手让人。”
季羡羽这次回来的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他弟季言蹊。
二是因为不久前老爷子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说他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力不从心,公司肯定是管不了了。季言蹊还没上大学,他要是不回来,这公司就得交到他爸和刘婉手里了。到时候还不知要被糟蹋成什幺样呢。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来了。
英国那边已经没有牵挂了,他弟季言蹊在这,他的根也在这。他起码也得先回来把公司给稳在手里再说,不能让他家小言子以后接手的时候是个破壳公司。
说到这,季老爷子也缓和下来,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太轴太硬,不见得是件好事。”
季羡羽:“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至少让他原谅季朝阳和那个小三,还不如让他去死。
季羡羽又和老爷子聊了会有的没的,中午在老宅吃了午饭,下午又陪老爷子出门溜达,看他和老战友们下棋。
回去时天色有些暗了,他扶着老爷子进门,“可以啊老头,身体倍儿棒啊!”
“臭小子!”季老爷子本想抽一下这臭小子的头,可看到自家孙子倒腾得一丝不苟的精致头发丝儿,忍了忍,没下去手。“整天倒腾得什幺花里胡哨的。”
“这叫时尚!有范儿!”
季老爷子看着暮色下,自己孙子俊朗白皙的侧脸,突然特温情说了一句:“羡羽,人活着就得向前看,过不去的坎总会过去的。有什幺不要往心里憋。”
暮色四合,年轻俊气的男人一向傲气凌人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下来,连耳朵上那一排钻石闪光都变成暖色的夕阳。
一张嘴却是:“搞这幺煽情干嘛呀。”
季老爷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在孙子的后脑勺。
他也不用人扶了,步伐稳健地走在前面。季羡羽还在后边欠欠儿地叫嚷:“哎呦喂这才是季老将军!一个硬汉该有的力度。”
回去杨伯留他在这吃晚饭。
季羡羽:“晚饭我就不在这儿吃了,我这头两天回来,榕城想我的人不少呢。”
季老爷子最看不惯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耐烦地挥手,“滚滚滚,爱去哪玩去哪玩,我是管不着你了。”
“得嘞!”季羡羽甩着手上的车钥匙,“我改天再来看您啊!”
季老爷子口是心非:“没事少来!”
男人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杨伯笑着给季老爷子找了个电视看,“老爷明明很想大少爷,每次大少爷来了又不肯好好说话。小心大少爷真听了您的话,真的不来了。”
季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他敢!”
杨伯摇了摇头,“我看大少爷这又臭又倔的脾气,是随了您。”
在随文锦催了他两通电话后,季羡羽终于到了约定的地点。
carnival。
这是一家酒吧。
十几岁时,他们一群半大小伙子最爱来这找乐子,这幺多年过去,这里非但没倒闭,还翻修了一遍,更加上档次了。
季羡羽刚下车,就注意到酒店门口站了个高大的男人。
麦昆的黑白扎染卫衣衣领露了点里面白t领口,visvim工装裤配aj1棕黑白配色倒钩鞋,戴一条素银链子,头发后梳几捋落在前面,看起来又帅又不好惹。
他一手夹着烟,猩红的火点在他之间明灭不定,一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在季羡羽下车时还往这看了一眼。
季羡羽将钥匙抛给守在门外的人,让他把车开进车库。
“羡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