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六楼,楼梯口男厕最里间,虚弱的呕吐声不止。
六楼是荒废的楼层,没人会过来。
跪在地上的男孩在按下冲水键后,便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布满灰尘的瓷砖上。
恶心。
生理性的厌恶。
白如饴...
他讨厌这个名字。
他的人生明明连半分甜味都没有。
还如饴?如苦还差不多。
自己为什幺会有一个如此搞笑的名字,天天在提醒自己,有多讽刺幺?
——
教师办公室,课间老师们都在闲聊着,尤其是今天。
“哟,陈老师,你还不知道吧?”
“什幺?”
陈茹聪头也不擡的写着教案,对她们口中的闲聊内容不太感兴趣。
那年轻女老师似乎是个消息通,她八卦道:“咱们学校今个可要来个名人?”
“名人?我怎幺不知道。”
陈茹聪停下手中书写教案的笔,“咱们学校能来什幺名人。”
“那你就不知道了,新来了一个女转校生。”年轻女老师压低声音说,“听说她是因为在市区里一直打架斗殴没有学校敢收她了,才被送来咱们县一中的。”
“哦。”
陈茹聪闻言更不感兴趣了,这样的学生基本上都会被送到差等班,跟她手里的实验班没关系。
“陈老师,你别不紧张呀~她虽然不学无术但谁让人有个好爹啊。听说她爸是市里的一把手,以前在局里也是多次获得荣誉勋章的大英雄呢。咱们校长啊一听说她爸的名字,直接就同意了,还给了个特权。你猜猜是什幺?”
陈茹聪不感兴趣,心下却莫名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猜不到吧?我听说是能让那转校生自己选班,只要她去了哪个班,就得留在哪个班。”
年轻女老师说着突然捂着嘴低声笑了笑,“咱们楼梯口第一个班可就是你们一班。”
“我记得她名字是叫...”
铛铛铛
“进。”
陈茹聪看过去,也只有她班里的那个特别的姑娘是只能敲门不能打报告的。
“怎幺了?”
陈茹聪面色严肃的看着进门的少年,他背着书包,巴掌大的小脸惨白一片,唇也没了气色,发丝被水浸透湿哒哒的黏在了脸上,衣服看起来也脏兮兮、皱巴巴的,一看就不对劲。
陈茹聪锁紧了眉头忙问:“有人欺负你了?”
白如饴身体一紧,好一会才摇了摇头。
班主任越是照顾他,他们就越是厌恶他,欺负他的招数也就越过分,越来越隐晦。
男孩颤着苍白纤细的指尖,举起了手里的本子,被几滴水渍打湿的纸上写着一行娟秀端正的小楷:对不起老师,我想请假一天,身体不舒服。
陈茹聪有些不信,但白如饴比较特殊,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陈茹聪也就没有咄咄逼人的去问,“那行,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记得去看医生。”
白如饴点点头,鞠了个躬,就准备离开了。
这时候她身后的那个年轻女老师突然出声,“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新转来的女二世祖名字叫傅琛!”
“好好地女孩子,没个女孩子的样子,非要学人家当校霸,名字也像个男生。”
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白如饴步子一顿,而后又恢复如常离开了。
刚才的那个人是...
傅琛。
——
南诏县,鱼江村。
鱼江村依山傍水,景色宜人,比许多旅游景点都漂亮,但它并没有被开发。
乡下人大多都不富裕,而那个多病的白寡妇家却尤其的穷,虽不至于揭不开锅,但过的也是再苦不过的日子。
村里的李书记经常会接济一二,但也是杯水车薪。
日落西山,红霞漫天飞,依然是那道瘦弱的影子,背着破旧的双肩布书包,佝着背,低着头,静默的走着。
学校距离家大约十二三公里,对白如饴来说,走路大约要一两个小时,因为已经习惯了。
不过今天他受伤了,所以走的格外慢,天都快要黑了也没到家。
今天,他觉得有些累了,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可每当他靠近湍急的河水边时,脑海里总会蹦出那个人的名字。
白如饴想见见那个人,只可惜,他去班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已经翘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