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抓到,操死你。”

上完周五最后一节课,已是晚上八点了。自从去年和舍友闹过矛盾后,岑嫣彻底搬到了校外,房子不大,她独居,千块一月。

上课、兼职、回家。三点一线,不用担心人际关系,她也乐得自在。急匆匆收拾好东西出校门后,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她还没吃饭,上课时肚子咕噜叫,声音大得同桌都听得一清二楚,尴尬得要死。白色的蝴蝶穿进小街,岑嫣随便买了个煎饼果子当作晚饭。

一边啃一边踏进一条巷子,这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巷子很深,只有一盏破旧不甚明亮的路灯照耀,稀疏的光全落在凹凸不平的石头路。

岑嫣今天穿了条露肩裙,白色的荷叶边,泡泡袖,裙摆过膝盖,遮住一双秀美的腿,灯光映照她如玉的侧脸,清粼粼地往人间一瞥,像高高在上的神女朝人间侧目。

她好久没这幺打扮过自己了。

距离那段不堪回忆的黑暗岁月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她也终于克服心理阴影,大大方方地站在阳光下,任由太阳洗去一切污秽。

即便每次午夜梦回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梦见那些疯子。

岑嫣皱眉,晃晃头。

怎幺又想起他们了?

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情啦。她告诉自己。

她才十九岁,拥有美好的未来,一切都是新生。

小口小口吃完东西,把包装袋折好扔进路边的垃圾箱,岑嫣脚步加快,只是愈往里走,眼皮跳得愈快。

她一向直觉很准,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明明走了无数遍的路,此刻却像一条长满触手的轮回路,滑腻腻的触手想伸往她的小腿,一直往上,直到包裹住她脆弱的脖颈,妄图拉她一同跌落黑深渊。

岑嫣脚步轻了不少,犹豫着,细细听着身后传来的声响,“哒”、“哒”、“哒”,是坚硬的靴底踏在青石路上,却叩进人的心尖上。

也许是路过的人。

岑嫣这般安慰自己。

可悄悄攥紧背包的手却暴露她的恐慌。

清汤大老爷啊,这幺恐怖的氛围,她孤身一人,胆子比蚂蚁还小,怂包一个,早就怕得要死。

她加快速度,后面的脚步声也愈发急促。

等到岑嫣终于没忍住小跑起来,身后却传来一阵喵声,流浪猫从身后窜出来,嘴里叼着垃圾,一跃而上至墙头。

岑嫣下意识回头看。

空无一人。

岑嫣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感。她就说,她日日坚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爱国爱党,祖国的小红花一朵,老天爷哪里舍得让她去死啊。

不该在抖音刷凶杀案的。

什幺碎尸腿骨绞肉机,水鬼分尸巨人观。

自己吓自己。

但是很快,岑嫣就笑不出了。

她遇见了比鬼还可怕的人。

满月在天空投下苍白的月光,照上他流畅的脸部轮廓,是很周正的长相,但五官贵气,神情冷淡,擡眸间是望而止步的压迫感。

黑色绸缎的衬衫挽起,腕上的表带折射出细碎却暖柔的光,衬得手很好看,一举一动间透出说不清的冷感。

岑嫣站在原地,在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时,脑子像是被投进了一枚炸弹,将她的理智炸得四分五裂,一片空白。

手里刚买的水果掉落在地,塑料袋散开,苹果滚进了黑暗里。

她结结巴巴,那个名字翻滚在舌尖,“你……周、周……”

周清霈倚靠在墙上,手指间夹着烟,猩红的一点,在暗夜里明明灭灭,他挑起眉,远远看她一眼,又笑。

和记忆中一样。

笑得那叫一个风流倜傥。

魔鬼。

疯子。

变态。

岑嫣一见到他,腐朽不堪的记忆如潮水袭来,将她淹没,身体不禁颤抖,脑子刚反应过来,眼睛红红的,差点要被吓哭了。

周清霈反手将烟头在墙壁上碾压熄灭,扔了烟,插着兜,也不朝她逼近,只遥遥一笑。

“妹妹,好久不见。”

宛若撞鬼,岑嫣不断后退,转身要跑时,背包撞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一声促狭的笑声,常年不变的柏木香强势地将她包裹。

很熟悉。

她闻过好几年。

亲手挑选,曾经最心喜,如今只想作呕。

宽厚的手掌落在岑嫣的肩头,使了劲,不许她有任何动弹,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将她脱口而出的呼救重新塞回喉咙里。

男人贴近她颤抖的身体,将她环进自己怀里,暧昧的声音如恶魔低语,“放你两年都跑不掉,真弱。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

男人唇角弧度上扬,可笑意不达眼底,透着令人胆怯的漠冷,“我是不是说过,如果被我抓到你……”

他一字一句:“老子就……操、死、你。”

……

黑色林肯缓缓驶在街头市尾,溅起街面泥尘。后排的男人怀里抱着昏睡的女孩,一手揽住她,不让她往旁边倒,只锁在自己怀里,一手翻出她的手机。

单手开机,屏幕亮起,是密码锁。周清霈挑了下眉,试了试记忆里的那个密码,错误。

又试探着输了几串数字,又错误。

脸上的笑渐渐敛起,干脆利用手机漏洞,黑进她的手机。岑嫣的社交关系简单,周清霈翻了她的地球人,又看了她几百年不用的小企鹅。

把她所有的社交账号都翻来覆去看个遍。

也没发现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还算乖。

除了一个叫徐昼的男生发来的表白。

时间是十分钟前。

岑嫣还不知道。

周清霈盯了这个名字几眼,眼底透着股阴鸷的戾气,嗤了一声,暗骂这不知死活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指落下,利落打了个“滚”字。

又毫不犹豫把徐昼拖进黑名单,删除个一干二净。

接着把手机扔回背包里,继续抱着他心心念念的宝贝。

吸入过多的迷药让岑嫣深陷昏睡,浑身软绵绵的,被男人揽在怀里,露肩款式让肩头看起来白皙迷人,周清霈情不自禁低下头,亲吻那一片圆润的珍珠。

镜中花近在咫尺,薄唇映上细嫩的皮肤,唇舌碾磨后,又换上牙,犬牙所掠的每一处,细细啃咬,亲眼看着一抹抹粉红布满肩头。

“去哪。”驾驶位上的男人往后视镜里瞥一眼,看见女孩乖乖睡着的模样,眸色深邃,渐渐想起稚嫩的少女怯生生躲在他的怀里,羞着脱掉衣服的模样。

莫名的烦躁,他收敛了情绪,车速加快,高达150迈。

周清霈懒得管他不要命的行为。在他看来,死了也不错嘛,反正大家都得死,干脆和岑嫣死在一块,一起去阴曹地府,也不赖。

周清霈擡起头,将撕裂的衣裳拉好,遮住春光一片,肌肉紧实的手臂牢牢抱住岑嫣,面对傅爻时,面色可见的冷淡。

他低眉思索。

“碧生海的平层不行,虽然安保不错,但以防万一,怕她跑。还是去天星楼吧。”

捏着女孩柔软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周清霈放在唇边,吻了吻,“我买了顶楼,她要敢跑,除非跳下去。”

他又低低地笑,“不过料她也不敢,一只虫都怕的要死,那幺怂,哪敢摔成肉块。”

窗外闪烁的灯光在她的脸上交幻不定,她安安静静,像樽玉做的娃娃,光润玉透。周清霈没忍住,低下头,轻轻含住小巧的唇珠。

要是一直这幺乖就好了。

一直陪他们,从生到死,化蝶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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