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那天,季昭履行了她的承诺,陪季凛去医院拆线。
一路上的嘴炮攻击让季昭认识到,经过几日学校的磋磨,她在季凛心中blingbling闪着光的可爱形象已日渐消弭,又成了那个惹人厌烦的妹妹,最佳归宿是有多远滚多远。
但季昭不想滚。
倒不是因为她犯贱,而是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否则食言只会在日后成为季凛口中的又一个话柄。
他有时候比皇帝老儿还难伺候。
季昭如此腹诽时,土皇帝本人正难得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医生拆线的动作无情又敏捷,不需多时就结束了战斗。
“拆线后也要注意,还未完全愈合,洗漱时不要碰水,避免感染发炎。”
“医生,会留疤吗?”季昭是真的关心这件事。
“你往他头上砸啤酒瓶的时候怎幺没想着会留疤?小姑娘家家的,下手这幺狠,以后是要嫁不出的呦。”
顶着一头妈妈卷的中年医生话一出口,季昭在电光火石间迅速得出三个结论:
一:季凛这个王八蛋闲来无事把屎盆子扣在了她的头上。
二:他这疤是非留不可了。
三:这位碎嘴的医生今天会挨骂。
“您倒是嫁出去了,也没改变您几十年如一日的嘴贱。不过谢谢您了,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祝福。”
“哎,我说小姑娘,你骂谁呢?我说错了吗?你哥哥的伤难道不是你搞的吗?就你这嚣张跋扈的态度,我看将来哪个男人会要你。”
“谁稀罕......呜呜......\"
眼看口角之争即将升级,季凛在她口不择言之前冲过去,一把捂住了季昭的嘴,回首笑呵呵对医生说道:“就不劳您操心了,我要她,以后她嫁不出去我养着她。”
“哼,我看她就是让你惯得,为她好还挨了一顿骂,真是晦气。”
季昭的火气愈演愈烈,她挣不开季凛的束缚,只能靠眼神扫射敌人,同时在男孩腰身上狠命掐着,以报他乱说话的仇。
季凛边滑稽地侧着腰躲她的攻击,边应付那位“热心”的医生阿姨:“我知道什幺是‘为她好’就行,谢谢医生,我们先走了。”
“呜呜......\"季昭挣扎着被她哥拖出了门诊,在走廊上得了自由,却也终是失了斗劲,甚至开始后悔起自己不受控制的火爆脾气。
和中年大妈讨论“嫁人”,摆明了是找罪受。
“你和她犟这些做什幺,平白给自己添堵。”季凛在她身后说道。
季昭架着手臂在前方走着,回身给了他肩头一拳,“你还说呢!要不是你胡说八道会变成这样吗?”
“我要是知道你会跟我一起来拆线,当初绝对不会和医生乱说。”
“还成我的错了是吧?”季昭狠瞪了眼斜倚在走廊墙上的季凛,半个字也不愿再同他多讲,转身向外走去。
本就理亏,季凛没有再继续和她玩闹下去,赶忙追上前,态度诚恳地给自己找补起来。
“我都和你表明决心将来会养着你了,怎幺样,消气了没?”
季昭前行的脚步不停,“这是重点吗?再说了,谁养谁还不一定呢。”
男孩眉梢轻挑,“你养我也不是不行,我挺乐意当个废物的。”
“我傻啊?养自己哥哥。有钱我干嘛不去养小白脸。”
“那——小富婆,你看就凭我这张脸,还有咱俩的交情,到时候应该能在你的‘小白脸list’上排个前三吧。”
季昭噗哧一声笑出来,“还挺谦虚,我以为你会说排第一。不过不好意思,本富婆最讨厌徇私枉法,你必须单纯靠自己和其他人竞争起来,优胜劣汰懂吗?”
“别告诉我你还真做起包养小白脸的梦了。”熙熙攘攘的医院挂号大厅,季凛突然靠近,手臂夹住了季昭的脖子,两人步子歪歪扭扭的,嬉闹、拉扯着向外行进。
“哈哈哈,谁说我只是做梦。”季昭脑袋抵在他胸膛,张牙舞爪地笑着,“到时候你走投无路了,可以到妹妹我这里来讨口饭吃啊。”
季凛听不下去了,直觉告诉他,季昭还真有可能这幺干,一时间脑子里全是一个画面:
二十几岁、年轻漂亮又富有的季昭,穿着真丝睡裙慵懒靠在床头,几个同样年轻帅气的男人围在她身边,低眉絮语,活色生香,满室旖旎好风光。
而他,穷困潦倒之下找上门来,女人撩起精致的眉眼瞥了他一眼,语态妖娆随意:“是哥哥呀,给你口饭吃不是不行,可你人最好还是离我远远的,你瞧瞧我这些宝贝们,哪个不比你强?”
季凛想着想着,心里突然酸溜溜的,他把这丝别样的情绪简单归结为占有欲作祟。
占有欲嘛,广泛存在于亲情、友情、爱情等各种人际关系之间,是人类自私贪婪基因的浅层反馈,常见的不值一提。
于是,他轻而易举接纳了自己的庸俗念头,转而遵从本心,这样对季昭说道:
“小白眼狼,白对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