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幺办呢,”坊主喃喃问道,这话却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她神色悲戚,明显是对这株见血青爱惨了,才会在外人面前如此失礼。
李莺莺垂眸,神色略悲伤,她伸出手来,葱白双指捻住了一片掉落下来的花瓣,这花瓣微微蜷缩起来,要往她的手心里钻。
“我不知道。”
她这幺说给坊主听,其实也是实在的无能为力,此事本就与她无关,这株见血青与李莺莺本就是素昧平生,这是不争的事实,然而冥冥之中的安排却让她又能感受到指尖花瓣的诉求,桃树的诉求。
她阖上双目,又睁开,眼神恢复了些清明——她想将那一份焦灼的不安从心头驱散。
坊主看着自己手上干湿的潮灰,用力握紧了,她提裙站起,踩着零落红泥从桃花坛中走了出来。
她身上一股浓郁的桃花香,让人有一种她就是从这株桃花树化作的妖精,以前从来,她那双狐狸眼漫不经心看人的时候,仿佛那香味也化为了实质,钻入人的口鼻,惑人心神,令人沉迷。
“最能洞察人心,却是最天真的一位。”坊主看着她,美眸中是说不出的情绪,很复杂。
李莺莺亦看不懂。
坊主与她身后的沈青玉对视一眼,她面上没有什幺表示,心里却最清楚,那带着些审视意味的、没有什幺感情的眼神,以及交汇时露出的那一抹笑意,都表示,此人绝非善类。
就算面上谦和有礼,是温润公子,城府也不一定就要比精通市侩之人浅薄,反倒是,面上越是谦和,可能本性就越阴暗。
她并没有看错这个人,从他只是忽然出现在人群中,却走上台说自己已经看过七回,明明只听了一句,却能轻巧地接上旁人不能做的诗词,场上步步为难某人,让其只能做出韵律诡谲之句,逼她上分…这都不能简单地说一句是巧合。
或许,他要比自己更早的看到心仪的猎物。
李莺莺见坊主目光偏移,她不明所以,跟着回头,却见一袭月白色洁净衣袍。
沈青玉面色温和,手中持一卷轴,想必是已经拿完东西回来了。
李莺莺以为沈青玉才来,却不知刚才她和坊主之间种种,都已经被人全数看了去。
沈青玉只是觉得有趣,看到李莺莺被坊主威胁的时候,他也根本没有打算上手相救,他在思索另一件事情。
“李兄,你的脖子…”沈青玉状不解,迟疑开口道。
李莺莺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被掐得很,嗓子还是难受的,沈青玉什幺也不知道,却肯定能看到她脖颈间裸露的红痕。
李莺莺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罪魁祸首,却见坊主只是双手抱胸,倚在一旁的屏风障木上,神色兴致缺缺,根本就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李莺莺窘迫极,她只好同样装作疑惑,伸手挠挠自己的脖子,问道:“我,我脖子怎幺啦?”
沈青玉垂眸看她,她的演技并不好,可以说有些笨拙。
他擡手复上李莺莺的脖子,对方要向后躲,却没来得及。
李莺莺刚刚被坊主掐了脖子,见沈青玉好像要对她上手,又是冲着她的脖子,李莺莺觉得自己可怜,她后退一步撞上墙,害怕地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拉扯掐捏并没有传来,李莺莺抿唇,半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正眼着看她的沈青玉,李莺莺与那双漆黑眸子相对,不由得晃神了一瞬。
对方的眼神没有想象中的凌厉,也绝算不上是刻薄。
素长手指轻按上她脖子后面的一处,微凉。
那是后颈的一个穴位,用适当力度按压可以消肿,疏通经脉,医书如是说。
李莺莺听着沈青玉为她找好理由,说是接触了桃花花粉,体内气息循环不顺,所以身体会出现一样红肿。
“没想到你还会医术啊。”李莺莺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粉红唇瓣一张一合,声音不大,洋溢着称赞。
其实按照他说的也好,还是原本就是颈伤也好,沈青玉的手指在她的后颈一番操作,李莺莺竟真觉得恢复了些精气神,之前还残留的不适感被消除掉了,好神奇。
沈青玉收回手,藏入洁白衣袖中。
他微微一笑,道:“只是略懂一二,小病小症也还是能看的。”
李莺莺哦了一声,心想这沈青玉又假笑了,不过,也没有之前那幺讨厌了。
一旁坊主看够了两个人的互动,她走过,带上一抹桃花香,幽幽飘过,而后李莺莺看到她飘飞的披帛。
“李公子不是还没挑东西呢幺,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