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爽看到顾嫦音,只有林冠宇自己心里最清楚。
他居然对一个男人起了反应!真是想吐,明明他最讨厌那些玩娈童的,怎幺碰到“顾怀钰”他也……
“定是太久没练武的缘故。”
林冠宇为自己的不正常找到了借口,他大步走着,一路上看谁都不顺眼,进了演武堂,衣摆往腰上一折砰砰打起拳来。
三楼对弈的两人早已停下。
愚蠢、胆小、孱弱、雌雄难辨。
这是容晏今日见到“顾怀钰”后的第一印象。
顾长渊中直固执,瞧不起他这个后来上位的太子,却着实是位能臣。所以他还是愿意给顾长渊一个机会改变从前愚蠢的想法,只要把传闻中还算有点才干的顾家子送进宫当伴读即可。
可惜……名不符实。
顾家子原来这幺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完全枉费他的期待。
愿意低头送顾九郎过来,那就是顾家所有人都从此归顺于他。
不过,一个废物造出那幺大的假名声,送给他用,恐怕顾家这归顺的心并不纯粹。
顾长渊已经被停职留用还敢试探他的容忍度。
要他以后的阵营里留着这幺一个人?
呵。顾家,骨头还不够软。
男人夹着白子的手指松开,白子啪嗒落进黑子堆里。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表情,眼底的冷意让人捉摸不透。
一旁随侍的太监阿福胆战心惊。
他跟随太子多年,最是了解太子细微的情绪变化,现在太子显然是不太高兴。
阿福绞尽脑汁的想各种原因,想起之前在门口太子被那冒失鬼撞了一下,心里啐了一口。
这个顾长渊还真是不消停,在朝堂上三番两次抓着太子不放,动不动就顶撞太子的话,这归顺低头了还不服气呢,被停职了嘴巴用不上,放个儿子过来用头顶撞,简直是个没眼色的。
阿福屏住呼吸,撩开下摆,极尽全力不发出一丝声响的跪下来,擡手想把混进黑子堆里的白子捡出来。
手还没伸进去,男人放在碗的修长手指轻轻一按,纯净洁白的棋子彻底被黑子淹没。
“人都来了。”
阿福连忙缩手后退一步,跪坐在台下回话。
“禀殿下,各家都来了,这会儿正等着您示下。”
阿福人如其名,长得肥肥壮壮,聪明机灵,他跪下来俯首行礼时,礼仪极其标准,任何人都挑不出一丝错处,所以他是太子面前伺候时间最长的红人。
容晏淡淡的“嗯”了一声。
阿福站起来后退静候在一旁。
“福公公这礼仪倒可以教教那人。”
裴羡云跪坐的姿态如修竹青松,他身上一直有股清润味道,月白色的衣袍更是衬得他不染凡尘。
他声音淡淡的,脸上有丝调侃笑意,但这笑意并不达眼底。
阿福连忙拱手,一副老实谦虚不敢当的姿态:“世家公子,哪轮的上咱们这些下贱的阉人去教,若是个奴才,奴婢倒可以效力。”
“这倒也是。”
看着温和良善的两人,谈笑之间,直接把顾嫦音比作连奴才都不如的人。
裴羡云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掸掸有些褶皱的衣袍,对着容晏认真地行了一礼后就径直走了出去。
在此间待了半日,裴羡云并不是单纯和容晏喝茶下棋。
盛京附近滨州水患,皇帝特指太子处理此事,处理好了也能建立太子威信。
可下发银子和粮食的官员是七皇子容睿亲信,故意在赈灾这事上为难容晏一党。
裴羡云调查许久,发现这人早在渝州时就拜在顾长渊门下。
说来真是巧,他父亲刚把顾长渊弹劾下去,他又要找机会办了顾长渊的学生。
他们裴家天生就与顾家不太对付,包括他和“顾怀钰”。
从前总是被拿来做对比,如今见了,只觉得那是什幺东西,也配和他比较。
那股淡淡的温和笑意一直挂在裴羡云眼角眉梢,他慢吞吞走了,下楼之后正好碰见端着午食上楼的小太监。
小太监没发现他,低头提着食盒一路走一路抱怨,直到走近了三十三号房间才停下。
“一点油水都没有的活分给老子干,送哪一间都比送这间好,穷酸样!”
“哦?”
“这间是谁在住?”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小太监吓了一跳,食盒里的餐盘叮呤当啷乱响,不知道打翻了多少。小太监魂都快没了。
身为低贱下奴口出狂言,还被人撞见,定是要被拖走责罚打个半死。
小太监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听到这温和的问话声,他大着胆子擡头看,发现是裴羡云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谁不知道这位世子爷是盛京最良善温和的人,定不会过多追究于他,顶多是责备他一句完事。
小太监这才镇定答道:“回世子,这是顾怀钰公子的房间。”
裴羡云挑眉,宽大的袖袍被风吹得鼓起来,他从袖笼里拿出几颗金瓜子,递到小太监眼前。
“顾公子第一回进宫,赏钱我替他给,饭食冷了可不好,你快给他送进去吧。”
小太监诚惶诚恐地双手接下金瓜子,看着裴羡云清风朗月的背影,心里不住感叹这才是大家公子该有的风范。
多知礼、多体贴人,不但不责罚他,又替别人给他赏银,还关心同窗吃不上热饭。
看在裴世子面上,他就懒得和不知礼不懂规矩的顾家子计较了。
小太监喜滋滋地提着食盒站起来,食盒里又一阵响动。
他皱着眉头掀开食盒一看,里面简直惨不忍睹。
“这……”
饭菜全都撒了,若是回去换,又耽误时辰不说,他还要被管事太监责骂,顺道还得掏钱补上重做一份的钱。
伸手盖上盖子,摸摸荷包里那几颗金瓜子。
才到手的东西,他才舍不得送出去。
小太监心一横,若无其事的擡手敲门。
裴世子都说了,饭菜冷了可不好,要赶紧送进去才行。
(没错,都是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