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号床,蔺鹤醒了。赶紧通知病人家属。”
病床上身形消瘦,面无血色的男人缓缓擡起眼帘,望着护士模糊的身影。
“蔺鹤………”
由于刚醒,男人的意识还是一片模糊。脑袋昏昏沉沉,只能够自言自语,喃喃的念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是的,蔺少爷醒了。只是……下半身肢体瘫痪,以后都得依靠轮椅了……”
“申管家,你说什幺?!”
“蔺总,主治医生已经明确说明,少爷这个没有办法治疗,从这幺高的地方摔下来,能醒都是万幸了。”
“……先让蔺鹤出院,腿的事情之后再想办法。”
眼前的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外貌衣着干练得体的管家,神情也渐渐凝重了起来。眼神时不时向病床上的男人撇去,目光交汇间,能感受到他眼中的一丝惋惜与无奈。
随及,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传来挂断后的嘟声。申管家叹了口气朝陆酉暮走来,面向他绅士且礼貌的微微鞠躬道:
“蔺少爷,想必您也听到了。这一次您双腿的情况不太乐观。请您放平心态,稳定情绪。这次能醒来真是万幸。”
蔺少爷……蔺鹤……
陆酉暮只觉得奇怪。
蔺鹤?新闻里那个口口相传的贵少?
昏迷后再次醒来,陆酉暮似乎就穿进了这个叫蔺鹤的人的身体中。
关于蔺鹤,他仅仅只在传闻当中听过这个名字。
两年前,华南地区最大的鹤世制药公司老总蔺席玉的长公子——蔺鹤,从元济集团的公司楼顶坠楼而下,身负重伤,成了植物人。
社会上流行着一种难治的病症,叫做细胞黑化症。这是一种体内基因突变且失控引发的疾病。初期症状此部位皮肤发黑,直至患者的细胞逐渐失去正常功能,器官衰竭死亡。
鹤世制药公司和元济集团想共同研发一种能够有效治疗细胞黑化症的注射型药物,从西班牙学医归国的蔺鹤称它为“救世主”,故取名为——伊赛维洛(西语:el Salvador)。
此药剂一旦问世,将有无数的人脱离细胞癌变以及坏死的病痛,所以当时刊登了各大媒体新闻的头条,轰动一时。
当时鹤世制药公司长子坠楼一事警方介入调查,发现是元济集团的人所为,这个结果便带着鹤世和元济上了第二次爆炸性新闻头条,给元济带来了巨大的经济以及名誉上的损失。研发药剂的合作事项便这样不了了之了。
大众知道后,也只是万分惋惜“伊赛维洛”药剂的无法问世。但对于蔺鹤坠楼,社会上流传了不少版本的流言。
有人说,当时有第三方公司也想研发此类药剂,为了捷足先登,便买通元济的人暗害蔺氏长公子,阻拦二公司的合作;
还有一种说法是鹤世和元济后来根本就没有研究出有效的伊赛维洛药剂,鹤世制药公司不想以此事让民众质疑公司的能力。
为了稳住华南第一制药公司的名号,鹤世略使小技演了一台子戏,抹黑元济,让自己充当受害者来将此事收尾,毕竟没有人真正清楚蔺鹤的伤情,消息在当时全部封锁了起来……
两年前,身边的人没有不在谈论这件轰动一时的狗血新闻的。当时陆酉暮听闻此事,也是对这位令人惋惜的天才药剂师饶有好奇。
现如今,自己成为了蔺鹤。流言蜚语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我知道了,申管家。”随即陆酉暮朝申管家带着笑容,微微点头。
陆酉暮虽然自己也有些被现在的情形怔住,但无论是对谁说自己不是蔺鹤,也没有人会相信。
要是胡言乱语反而还会被以为是犯精神病了被带走。与其如此,倒不如充当好现在的形象,慢慢摸索这是怎幺一回事。
听到陆酉暮对答自如的话语,申管家心中放松了一些:看来也只有外伤比较严重。
“少爷您这一次昏迷的时间很长,大约有两年了。”
“这幺久了……我为什幺会躺在这里,我的腿怎幺会变成这样?”陆酉暮一上来就直击要害,问了一个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不仅是出于对蔺鹤坠楼的好奇心,也是出于想搞清楚到底是什幺人要害现在自己这副身体,接下来一段日子要更加小心。
如果当时的凶手知道蔺鹤醒了,之后真说不准还会不会二次加害。
面对陆酉暮的提问,申管家微微锁紧眉:
“当年您是坠楼导致了现在的伤残。我们有在为您寻找真凶,但总是没有什幺线索。”
“好吧,我明白了。”
“少爷,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保重您自己的身体,先休息吧。”
“谢谢您,申管家。”
随后,申管家轻声离开了病房。
陆酉暮现在双腿瘫痪,下身一点儿也使不上劲。这让从前四肢健全,做事一向麻利的他难以适应。
陆酉暮双手撑着床沿,一点一点让自己的屁股挪动着,终于艰难地躺了下来。
他躺下后环视陆一圈这个整洁宽敞又明亮的病房。窗明几净的落地大玻璃窗透过来一束温暖的阳光,正好洒落在病床上,照得陆酉暮暖暖的。
两侧的窗帘是自动的,遮光效果极好。身下的病床也不同于平常的病床一般窄窄的,生锈着布满使用过的痕迹。而是崭新的,智能的,侧边有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按钮,陆酉暮都不知道如何去使用。
他不禁感叹道:不愧是华南第一制药公司的长子,这个高级的病房完全赶上他家了!
陆酉暮伸手拿起床头柜旁的一面桌面镜,开始端详起自己这一副新面孔:蔺鹤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哥,而且并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帅脸,看一眼便能让人记住。
由于许久未醒来,蔺鹤已久很久没有修剪过头发了,棕黑的头发长得过长的部分,也只是草草用剪刀剪短了。但因为是蔺鹤的脸,即使是这种狗啃式长短发型,看上去竟然有一种日系破碎花美男的感觉。
狭长的眼睛嵌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冷冽又惑人。眼睛之上淡淡的平眉,反而给这张脸增添一丝温柔的气息。皮肤嫩得能滋出水来,洁白的脖颈间喉结处有一颗小小的黑痣,长在这个位置给人一种很好被挑逗的感觉,仿佛轻轻一碰对方就会呜咽着反抗。
陆酉暮陶醉地抚摸着自己现在这张脸,他不得不感叹:多亏阴差阳错进入了这副身体,能让他在有生之年做一回顶级帅哥!
不由得他也开始担心自己原来的身体现在究竟在何处。
陆酉暮只隐隐记得,自己下班经过十字路口时,突然闪起强烈刺眼的闪光灯。他几乎睁不开眼睛,随后汽车的鸣笛声犹如光速一般向自己逼近,随后自己脑海中就断片了。
再次睁眼,自己已然变成了蔺鹤的样子。
遭遇飞来横祸,结果穿到别人的身体里,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庆幸。
只是……蔺鹤呢?
在某一个角落,真正的蔺鹤现在会正使用着陆酉暮的身体吗?
陆酉暮再次回忆起之前那些片段,只觉得自己的真身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他不自觉地眉眼低垂了下来,只觉得眼前困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