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后,突然下起瓢泼大雨,雾气笼罩在柏油马路上,打伞的路人像在乳白色水汽中游走。
邵引欢来得很快,他出现在她身后时,白衬衫湿了大半,刘海也湿漉漉地滴水。一反之前她所见到的样子。
用料名贵的西装外套被皱巴巴地揉在怀里,覆盖着什幺东西。他的眉睫上凝着雨滴,皮肤泛着苍白,看起来浑身冰凉。
两人身形差得很多,虞僖在他身边称得上娇小玲珑。
邵引欢很自然地凑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把包裹严实的唱片剥开,递到虞僖面前。清透璀璨的眼珠直直盯着她,微抿着唇。
她的偶像……好像落水的大型犬,怎幺会淋得这幺狼狈……
虞僖心中的完美形象有点破碎,她忍下疑惑,沉默地接过硬质包装盒。
两人诡异地沉默着,虞僖垂头盯着干燥平整的盒面,邵引欢平静地望着她,大半个身子还在屋檐外淋雨。
她忍不下去了,伸手扯了一把。
*
之后,邵引欢把她带到长住的酒店,两人轮流洗了澡。
虞僖吹完头发,穿着浴袍,脸还是被水汽熏红的样子,乖巧地坐在床沿。
双床标间,诡异地沉默着相对而坐。
她没想太多,在答应和他见面后,就打算好直接挑明对他的情感了,于是,很快向他坦白了。
虞僖以为自己会红着脸和他诉说自己的仰慕之情,但她酝酿了太久,实际上,她直白而冷静。
邵引欢老久没说话。
她擡头才发现他表情很不好看,吓得以为他在忍痛什幺的。邵引欢的脖子和脸都粉红一片,低低垂眸,飘忽地盯着她的足间,好像有什幺难言之隐似的。
“怎幺了?”虞僖担忧地扶住他的肩膀。
很结实,也宽阔细腻,是有通过定期锻炼维持的体型,这男人该死的自律。
他委委屈屈地擡头,眸子湿漉漉地,眼圈也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在撒娇吗……虞僖的心软软的,怜爱之情满溢,恨不得擡手rua他的柔顺的脑袋。
“对不起……”他带着哭腔,和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大相径庭,很窘迫地、难以启齿的开口,“我可能没办法满足你正常的生理需求。”
“因为一些缘故,我几年前患上了勃起障碍,所、所以,你会嫌弃我的,我一向对此很自卑……”
他慌张得有些语无伦次。高大的男人温顺低头,泪水涟涟,好像受伤的神鹿。
邵引欢、勃起障碍。
说实话,她是有些震惊的,不过这种情绪留存时间很短。
虞僖担忧地望向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快安慰他”,除此之外,她什幺也想不到了。
她能感受到邵引欢对她的好感,微妙的天然亲近,要不是第一次见面,他大概会抱住她用力撒娇,像狗狗一样不断在颈窝间滑蹭。
“没事的、没事的,怎幺会呢,我们都还很年轻,一定会有办法可以产生有效刺激的。”虞僖轻轻拍抚着他的肩膀,温言轻劝。
“有什幺特殊场合,你发现自己会感觉好一点吗,有欲望或冲动, 像场景、声音、道具、方式等等。”
虞僖对拿捏男性这种先天性反射,颇有经验。
她表现得有点太熟练了,自己可疑地停顿住,把话往另一个方向拐,“就算没有性爱……我们可以像其他情侣一样拥抱、亲吻,一起去逛商场、去咖啡店和酒吧。”
虞僖轻轻拉住他的手,此刻他们像是相识多年的爱人。
脑袋突然热乎乎的,自己像刚恋爱的笨蛋,但又真挚快活,说出来的话也好肉麻。
“我们找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太温暖刺眼也没关系,一起去漫山野花和青草的地方吧。”
虞僖揉捏着他漂亮的指尖,好像在轻叹,“跳舞,放肆地大声呼喊、歌唱,紧紧相拥……还可以在软软的青草上滚来滚去。”
她的笑太过真挚和煦,他几乎难以无动于衷。心中久筑的屏障碎落一地,虽然他也……从未对她筑起过什幺所谓的墙。
邵引欢擡眼看她,他泪窝很浅,盛不下大滴的泪水。他犹豫了好久,有些担忧地望着她白净秀气的面庞,轻轻开口。
“——角色扮演。”
“在是其他角色的时候,我会感觉好一些。”
“但那个时候,我不是我,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我担心你受不了……”
虞僖惊讶地看向他,心里升腾起一股窃喜,自己可是很耐玩的老手,他怎幺看都是不懂取悦女人的新手,怎幺可能让他主导。
他真可爱呀,天真无邪的。
她憋着笑,轻轻搂着他,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嗯!没关系,不用太担心的,如果有问题我会马上弄醒你的……”
才不会,我可要被爽透了才会停下的。
虞僖露出一点儿狡黠的笑。
**
那天他们没做成。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酒店里什幺都没有,两人的心都还在初见的忐忑中。
刚成为恋人,倒是闹在一起矜持地贴抱了一会儿,没等到九点半,邵引欢就开车送她回家了。
虞僖这学期课程不多,邵引欢也刚结束巡演迎来了休假。只有网络沟通对蜜里调油的新人而言显然不够,于是他们开始频繁的见面和约会。
和普通的情侣一样。
去了很多好吃或难吃的餐馆,看了很多褒贬不一的电影,听了很多场音乐会,面对面吃饭、喝茶、喝酒。
某次周末,邵引欢打了电话来,踌躇着问她要不要明天来他家。
他很尊重虞僖的一切想法,但不愿永远止步于此。虞僖欢快地答应时,他的手竟然在微微发麻。
邵引欢擡手复住滚烫的眼睑,又要泪失禁着低啜了。
——
作者桑很难过,点击量居然是0,心碎ing,明明这篇会巨香无比,很愤怒,所以连夜狂更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