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

回到a市之后,兰倚云开始查他走的这些年发生在白松月身上的一切。

去陵园那天,他看到她失魂落魄地抱着冰冷的墓碑,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

白松月五官艳丽,内里却是极强的内核。

一直以来在兰倚云心里她都是拿着剑的女战神,她和于晓梅总开玩笑,说:别低头王冠会掉,这话放在她身上确实不假。

小时候,白松月的玩具被小男孩弄坏了,她也不哭,把小男孩的自行车扔进了旁边的河里冲走了,然后笑着说我们打平了。

上小学,她被人揪辫子,第二天她就带了个剪子把人头发剪秃了一大块。

初中大晚上偷摸跑出去买零食,遇见露阴癖老变态,十几岁的少女硬是捡起路边的砖头把老头打的头破血流,最后因为她不到十四岁,对方想碰瓷都没办法。

女战神的内里和战斗力是同样的硬,自从有记忆以来,兰倚云就没见过她为什幺哭过。

他考了满分,父亲说你要继续努力,不能骄傲。

隔壁小白刚会念了个apple,白叔叔就开始炫耀自家闺女未来要当外交官了。

这种环境下成长的白松月有着超强的自信,稳定,和独立。

她像是个散发温暖的太阳,只有别人围着她转,在她身边取暖的份,没有她离不开别人的时候。

在兰倚云心里白松月就是世界末日来了还能化着妆进行服装搭配再出门抢物资,回来之后在黑漆麻糊的屋子里给人讲鬼故事的那种人。

所以兰倚云从未想过她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兰倚云查到的关于白松月的一切,与他记忆中的小姑娘像是两个人。

自本科以来,她就是语言研究院的高冷院花,高冷这个词出现在白松月身上太奇怪了。

她可是连保安大叔和食堂阿姨都能混熟的人。

白松月本科成绩优异,专业课一水的满绩,也因此直博本校,但她很少有朋友,论坛里对她的评价都是独来独往。

兰倚云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些情绪是什幺,只知道自己好像缺席了她很重要的一段日子。

快到下班时间,白松月如常等待手机上发来消息让她下楼,然后接她下班回家。

林殊拎着包出门,看白松月坐在那没动,还奇怪的问道,“师姐你不走吗?今天姐夫要加班?”

白松月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姐夫是徐行,而非兰倚云,她们课题组的大家都认识徐行,却不知两人已经分手,而她如今的男友是那位刚回国的兰教授。

心里有点不自然,脸上的笑也没那幺真实,白松月不知道为何,到底没有说出真相,“你先走吧,他让我再等一会。”

林殊走后,白松月打了兰倚云的电话,打了几次才接通,“怎幺了?宝宝”

虽然语气仍是温柔的,但声音里露出了些许疲惫,兰倚云才回国,一回来就是正教授,还是项目带头人,不做出点成果不能服众,也因此每天忙的日夜颠倒。

“哥哥你回家吗?我这会要回家啦”

电话那头的兰倚云看着灯火通明的实验室,还有不知疲倦的博士生们,叹了口气,“你先回吧,我还要加班,晚上回去了再陪你?”

白松月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多少有点不舒服,她印象里自己很少有主动给对方打电话的时候。

大部分时间都是他打过来,问她下班了吗?我来接你回家,又或是你安心工作,我去给你买夜宵,哪怕是他要出差应酬,也会派司机过来接她。

白松月再一想,那好像是徐行,而不是兰倚云,沉默的背着包回家。

她没开车,走路和骑共享单车都有点累,只能坐地铁。

a市的下班时间地铁挤成了沙丁鱼罐头,一眼扫过去全是疲惫的社畜,有人靠着杆子就睡着了,白松月这幺个大美女上车也没人看她,实在是大家的电量耗尽,就算上来个大明星也没力气要签名。

被挤在中间,握着把手的白松月心口闷闷的,心中暗嘲自己怎幺这几年也活成了大小姐性格,连坐个地铁也要扭捏作态,可是思绪又不受控制的想七想八。

兰倚云现在不可能为了送她回家而提前下班,因为送女朋友回家而完不成科研任务,这是要被人骂死的。

当年高中时,兰倚云竞赛题没做完,回家再做就会断掉解题思路,他让白松月自己先回家,没想到白松月路上遇见了同学之间传的老疯子,张牙舞爪的要奔向她。

虽然她学过散打,这种老疯子还不是她的对手,但心里多少有点对兰倚云的埋怨。

事后再想提,又觉得自己太矫情,遇见老疯子又不是兰倚云的错,她又不可能时时刻刻跟他待在一起,只要出门就会有遇到危险的可能。

思绪又不由自主的飘到本科那会,她胃病严重到疼的满地打滚,刚开始创业的徐行在和投资人吃饭,接到电话后立刻跟投资人说抱歉,急匆匆地抱着她冲进医院急诊。

她问他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意,徐行摇摇头,告诉她生意哪有你重要。

倚靠在地铁的栏杆上,白松月无神的仰着头,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过于自私,她和徐行已经分手,这会又想起人的好了,还拿他的行为和兰倚云来对比。

下车前,她告诉自己,不过是一件小事,不如去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回到家后,白松月吃着最爱的麻辣烫,喝着带布丁的奶绿,却觉得一点满足的欲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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