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宾利驶进一座围铁艺栅栏的小庭院,门口侍者迎上来帮忙泊车
虞梁和裴周漫步穿过一条种满法国梧桐的小道,前面就是餐厅,白色的法式小洋房。
餐厅整体是法式复古风,棋盘格花砖,白色桌布,烛台形水晶吊灯投射暖黄的光。
看起来是很适合情侣约会的地方。
但虞梁只单纯觉得店主审美优秀,然后注意力全被菜单上昂贵的菜品价格吸引。
裴周还挺大方,她心想。
点好主菜和副菜,她合上菜单。
“甜点呢?”裴周擡眸询问。
“没有特别想吃的。”
灯光在他眉骨下方形成阴影,使他眉眼更显深邃。
他思考了一秒她的话,转头对侍应生:“甜点要红丝绒蛋糕,谢谢。”
虞梁以为他是要点了自己吃。
很快,另一位侍应生托着酒瓶过来。
“能喝酒吗?”裴周问她。
她点点头,他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侍应生为她倒酒。
酒杯移过去,勃艮第色液体淌进玻璃杯,在灯光照耀下晶莹剔透。
她举杯轻抿一口,醇厚酒香在唇舌之间回荡。
裴周眸色幽深,凝视虞梁染得湿润的唇,跟着抿了口红酒。酒液轻轻含在口腔,用舌尖去撩,过程中视线紧锁她的唇,仿佛舌尖撩过的不是酒。或者,不只是酒。
虞梁目光看向他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的神色依旧冷静而礼貌。
“裴总,谢谢你今——”
“裴周。”一道热情的女声插入,打断她未说完的话。
还未等她转过头去看出声的是谁,人已经大步走到裴周身边。
女人身材十分高挑,大波浪卷发披散肩头,五官立体,妆容浅淡但嘴唇一抹夺目的红,此时脸上绽开爽朗笑容。好明艳的美女。
偏偏明艳美女身上穿着随意的oversize白衬衫和直筒牛仔裤,松弛又潇洒。好法式的打扮。
裴周好像跟来人很熟。
他仰头跟这位美女寒暄,脸上的鲜活笑容,她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她跟他总共也没见过几次。
他们似乎寒暄完了,美女微笑看向她。
虞梁看到她站在裴周身旁,左手自然搭在他肩上。
她收回视线,赶在裴周开口介绍她前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虞梁。”
主要为了避免裴周不知道她全名的尴尬,刚刚她才想起,从图书馆相遇到现在,裴周一次都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被抢先的裴周看她一眼,然后说:“这是苏见晚,这家餐厅的股东之一。”
“你好,虞梁。”苏见晚向前两步,笑着伸出手。
她也回以微笑,起身,伸手跟她的相握。
“我可不只是这家店的股东,我还是裴周的亲表姐。”她眨眼调皮地对她说。
啊,虞梁看向裴周。
裴周对上她的目光,挑了挑眉。
苏见晚是个给人感觉朝气蓬勃很有生命力的人,事实也是如此。
她在他们这桌聊了几句,声音里满是活力,表情自信大方,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她的眼睛,透着狡黠灵动的光。
直到她转身离开,虞梁的眼睛还粘在她背影上。
“别看了,人已经走了。”裴周无奈开口。
“苏老板真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她感叹,伸手拿起面前的雕花雪梨酒杯,里面盛着绯红液体,颜色比勃艮第更鲜亮,是苏见晚送她的樱桃酒。
“嗯,追她的人可以排到法国。”他悠悠开口,“可惜她已经结婚了。”
只不过又离了,但这件事他没有说。
“好可惜。”她放下酒杯,摇头。
“可惜什幺?”
“可惜她英年早婚啊。”各种意义上的可惜。
他看着她,眼神说不出的探究和狐疑。
对上他的视线,感受到其中流露的情绪,她脑子一抽,说:“我是异性恋。”
他先是一愣,随后闷笑两声:“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幺就知道了?
她心里冒出疑问,但没有深究。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到上甜点的时候,她几乎有点飘飘然了。
看着餐盘旁两只空酒杯,她知道这是因为那两杯酒。她的酒量不算太差,这种程度刚好微醺,微醺让她放松。
侍应生端来一小块红丝绒蛋糕,径直放在她面前。
她有些懵懵地看向裴周。
“给你点的。”看着她两颊因酒染上薄红,裴周眼神柔和,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她点点头,欣然接受。
在拿蛋糕叉时,她又抓住裴周在偷看她的右手。
“你为什幺一直看我的右手?”语气充满疑惑。
裴周见她微微皱起的眉头,说:“你右手手掌有一颗红色的痣。”
她摊平手掌,确实。赤红色小痣在白皙肤色上十分显眼,像渗出的血珠。
“我的手掌也有一颗痣,在左手,是黑色。”他左手掌心向上,伸向她。
宽大的手移到眼前,她又想起车上他握方向盘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在想什幺,眨眨眼回神,搜寻起他说的黑色的痣。
他皮肤也很白,黑色小痣在靠近虎口的位置,像滴落的墨点。
“会不会是沾到了脏东西?”她盯着他的手掌,语气十分认真。
裴周简直要被气笑:“那你擦一擦,看它会不会掉。”
她当真伸出手指。先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又加重力度碾了碾,黑色小点纹丝不动。
好像是真的。她收回手指,擡头,对上裴周幽深视线,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摆出认真的表情:“真的是痣呢。”
说完就垂下眼帘,拿起叉子往嘴里送蛋糕。
裴周收回左手,女孩手指的触感还留在虎口,带来动物绒毛扫过似的痒意。
回家路上,车里很安静。
裴周专心开车。虞梁刚上车那会说了住址后就一直发呆,头靠车窗,眼睛直愣愣盯着虚空中一点,眼神却是涣散的。
路边霓虹灯一簇一簇掠过,在她脸上投下五彩斑斓的光影。
裴周瞄后视镜时看到她出神模样,放缓了车速。
车开到楼下,虞梁缓缓回神,转头对裴周:“裴总,谢谢你今晚请我吃饭。”
“不客气。”他语气随意,眼睛却直直看向她。
她顿了顿,又说:“谢谢裴总送我回家,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好啊。”她话音刚落,他便接道。
“滴滴”电子门打开,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影。
虞梁打开灯,手按着开关,突然僵住,她想起家里没有男士拖鞋。
“怎幺了?”
“家里没有男士拖鞋。”低头,他穿皮鞋的脚就在她的乐福鞋旁边,尺寸差距有点大,看样子她的鞋他也勉强不了。
“介意我只穿袜子吗?”裴周不觉得这算什幺问题。
“不介意。”
她把人带到沙发坐下。
拖鞋的问题解决了,又出现新的问题。说是请人上来喝茶,可是她不爱喝茶,家里没什幺茶叶。
擡眼瞥过墙上的电子钟,喝咖啡也不合适。
“裴总,你先坐。”
看看冰箱里有什幺。
走进厨房,冰箱门打开,目光扫视,最上层有两盒橙汁,一盒牛仔,三盒果茶。
果茶也是茶。
手指像抓并起的麻将那样抓住三盒果茶,后退一步准备关冰箱门,脚后跟倏然磕到什幺东西,她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去。
霎那间,腰间圈上一条结实手臂,另一侧肩膀扶上一只大手。
她被搂着腰整个嵌进身后滚烫的怀里。
而她怀里紧紧搂着三盒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