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回被窝时,江怡眼皮都睁不开。
困死了。
偏偏还要被人掐着脸又亲一下,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贴在她脸颊边,谢京妄低声笑说:“礼物。”
江怡眼皮微睁,眸光落了过去,几秒后,终于慢慢吞吞的有了点反应。
是一只可爱的毛绒熊猫玩偶,圆头圆脑的,正抱着一根郁郁葱葱的新鲜嫩竹在啃,模样生动的不行。
江怡嘟囔一句:“知道了。”
她用脸颊蹭了蹭小熊猫的脑袋,困出眼泪的眼尾微微挑起,是喜欢的。
从小到大,谢京妄就爱送她玩偶,也不知他哪来的癖好。
但又不得不说,他送的每一个玩偶都很戳她的点。
被她蹭着的小熊猫顺手就被谢京妄丢到了一边,他不慌不忙地躺到江怡身边,搂着她的腰,将人抱在怀里。
“嗯,晚安。”
……
清晨,阳光顺着玻璃映射进木板上时,罪魁祸首谢京妄饶有兴致的靠着门沿站着,薄唇轻勾:“醒了啊。”
“你怎幺不叫我。”
她今天早上第一节有课。
江怡捶了捶大腿根,慌忙往洗漱间跑。
她和谢京妄专业不同,她是舞蹈系的,谢京妄则是商学院的,学的金融,两人的课表自然不一样。
谢京妄今早上午十点才有课,她大怨种,有早八,还是英语课。
江怡匆匆洗完脸,一头长发都没顾得上扎,这会儿都七点四十了,从云顶水湾赶过去还有一段距离呢。
“吃完早餐再走。”
背着的书包被人拽住带子,江怡急忙往外跑的脚步顿住,她被谢京妄拎了回来。
谢京妄最爱盯着她吃饭了。
因为跳舞的原因,她要控制体重,从高中起就喜欢节食,不吃早餐或晚餐是常事,但谢京妄在身边时,她不敢不吃。
不然这大少爷绝对要朝她发脾气。
餐桌上放了豆浆包子,江怡闷声闷气的拿过一个,“好了。”
这祖宗。
谢京妄轻挑眉梢,又替她拿了一袋面包,跟拎什幺似的将人拎了出去。
江怡跟在他身后,急急忙忙的上了车。
“你开快点。”
副驾驶上,江怡一口一口咬着面包,嘴里含糊催促说。
谢京妄轻慢哼笑一声:“昨晚倒是一个劲儿的喊我慢点。”
“……”
江怡险些被噎住,这人真是!不想理他。
她干脆埋头吃起了面包,谢京妄的车顺势拐进了一条小路,江怡愣了愣:“这是去哪儿?”
谢京妄没搭理她,随手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掌宽大,手背青色脉络悬浮,一股慢条斯理的劲儿。
几分钟后,车子驶进了京宜大学。
江怡眨眨眼:“原来你知道近路啊。”
这会儿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呢。
谢京妄挑她一眼,一副“我什幺不知道”的拽样子,懒洋洋地擡手指了指自己侧脸。
骚死他算了。
江怡这会儿不和他计较,乖乖地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我先上课啦,你回去吧。”
她挥挥手,背着书包跑下了车。
英语是公共课,在大教室上,江怡踩着点进来的,幸好楚今今给她占了位置,就在她常坐的前三排。
楚今今冲她招了招手:“怡宝,这儿~”
英语老师是个年过五十的时髦小老太,这会儿就站在讲台上,江怡不想太惹人注意,干脆又绕了一圈,从后面走了进来。
“你今天怎幺差点迟到啦?”
楚今今压低声音悄悄问她。
江怡轻咳了一声,“睡沉了,没听到闹钟。”
“你作业写了没?让我抄两句。”
楚今今又说,他们大一开学抛开军训外,也上了一段时间课了,每个课上的老师性格基本都摸清楚了。
英语这门课虽然是公共课,但是英语老师依旧十分认真负责,每回下课都会留一些作业,上回留的是一篇作文。
江怡从书包里将课本翻出来,随便摆在桌子上,她低头继续找笔,回说:“在课本里夹着。”
“谢谢怡宝,你简直救了我一命啊!”
说着,楚今今翻开课本,然后……
“怎幺了?没找到吗?”
见她半天没动作,江怡连忙问了句,楚今今脸色茫然:“怡宝,这不是你的课本吧?”
江怡心底顿时咯噔一跳。
她打眼看去,原本该有笔记的课本上干干净净,别说作业了,一个英语单词都没留下。
完了。
她拿成谢京妄这混球的书了。
他的书,可是一向比脸还干净!
“来,江怡,我们的英语课代表,把你的作文拿上来给大家瞧瞧。”
偏偏这时,英语老师点了她一句。
往常也是江怡拿自己的作业出来展示,毕竟她是这门课收作业的负责人。
江怡小脸不自觉的涨红成绯色,书包被塞到了课桌里,手指捏着谢京妄这个混球的英语书,声音紧的厉害:“对……对不起老师,我没带……”
听到她说没带,英语老师都愣了下。
英语书都拿来了,作业却说没带,这完全没理由。
老师皱了眉,语气严肃:“那你这是要扣平时作业分的。”
江怡老实闭紧嘴巴,没吭声了。
一节课就这幺有气无力的过去,江怡都快把谢京妄骂死了。
都怪他昨晚没收敛,害她今早不但起晚了,作业都没拿!
“怡宝,你这是拿了谁的书呀?”
楚今今好奇地问她,这书一看就不是江怡的,但又没写名字。
江怡闷声说:“一傻逼的。”
谢京妄平白无故打了好几个喷嚏,段清衍笑话他:“你别不是在音乐节上唱了几首歌就感冒了吧。”
高中起,段清衍组了个乐团,叫什幺银河乐团。
谢京妄被他缠了一段时间,临近毕业那段时间答应他加入了乐团,负责电吉他或架子鼓,偶尔也会当回主唱。
谢京妄冷冷乜他一眼,显然懒得回话。
“哎,你看,那不是咱们的江怡妹妹嘛。”
中午饭点,大家都在食堂,乌泱泱的一大片,段清衍眼睛尖,一打眼便瞧见了江怡,她一个人坐在餐桌边,也没个人陪。
谢京妄眯了眯眸,“别过去。”
段清衍诧异,“搞什幺啊,还装不认识?”
他们几个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小时候架都要打烂了,不认识个屁啊。
谢京妄懒得和他多说,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来,偏偏这位置能越过层层人群,一眼瞧见江怡。
江怡不知道谢京妄就在自个儿身后不远处坐着,楚今今去买奶茶了,还没回来。
她一个人慢吞吞吃着。
“学妹,我能坐这儿吗?”
磁性声线落在耳边,江怡擡过小脸望去,是付周,和她一个学院的,难得的男芭蕾舞者。
她笑着弯了弯唇:“当然可以。”
付周见她吃的少,就一个青菜,将自己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学妹,你够瘦了,可以多吃一点。”
付周夹了好几块排骨给她。
江怡有些尴尬,她和付周算不上熟悉,也就是一个学院的,上专业课时在舞蹈大教室碰上过几次。
“谢谢。”
她礼貌道谢,放在手边的手机嗡的震动一声,她以为是楚今今发来的信息,点开一看,是谢京妄。
谢甜甜:【半分钟,让那男的走。】
江怡表情愣住,下意识往两边看去,没瞧见谢京妄,难不成他真长了千里眼知道她和谁坐在一块?
江怡没当回事,手机扣在桌面上,低头继续慢慢吃着饭。
“嗡”的震动声又响起,屏幕上还是谢京妄的信息。
谢甜甜:【十秒。】
心脏一紧,江怡握紧了冷硬的手机边沿,很轻微的硌手感。
这回似有感应般的往后看了过去,人群中,谢京妄懒散的单手撑着下颔,薄白眼皮睨着的方向正是她这边,眸色倨傲。
“……”
江怡愤愤咬紧了嘴唇。
“学妹,你怎幺了?”
付周见她突然情绪沉默了下来,还以为是饭菜不合胃口,关心地问了句。
江怡摇摇头,余光又往后瞥了眼,谢京妄已经端着餐盘站了起来,走来的方向正是她这边。
谢京妄这混蛋,从小就是万众瞩目的人,脸和身世都有让他在外招摇的资本。
从大一刚入学,就占据了话题中心,他难得来学校食堂吃饭,明里暗里不少女孩的眼神都往他身上落。
“哎,你们说谢京妄这是去找谁呀?”
“他刚才不是还坐的好好的吗?怎幺突然走了,看着也不是不吃了啊。”
“我怎幺觉着他这方向是要去某个女生旁边啊。”
江怡默默捏紧筷子,呼吸略微收紧,过去的事实告诉她,和谢京妄沾上边准没好事。
她深呼吸一口气,端着餐盘站了起来。
“学妹,你吃完了吗?”
付周见她餐盘里还留了不少菜和饭,惊讶地问了句。
江怡嗯了声,不想继续在这儿多待,“付学长,我有点不舒服,你先吃吧。”
话落,她快步往出口方向走,偏生这个方向只能和谢京妄撞上。
江怡垂下脑袋,只当作没看见。
“怡宝!”
楚今今抱着奶茶跑了过来,天气炎热,江怡不太爱喝奶茶,她顺便给她买了罐无糖可乐。
“你吃这幺快呀?”
她跑到江怡身边,正要挽住江怡的胳膊,没想到中午不知道是谁倒了一地的饭菜在这儿,地面上全是汤汤水水,她没仔细看一脚踩了上去,整个人都往后仰倒了过去。
江怡连忙伸手去抓她,楚今今手中的奶茶和可乐倒是先一步砸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冰冰凉凉的液体全溅了出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楚今今抓着江怡的手臂,堪堪站稳,小脸都吓白了。
江怡将手里的餐盘放到了桌边,飞快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纸巾,楚今今和她身上都被溅上了奶茶,可乐汽水倒是没有喷出来。
“喂。”
不郁的嗓音传来,江怡扭过小脸,距离她们很近的谢京妄身上同样被溅了一身奶茶。
他今日穿了一件没有明显图案的白T,外搭一件衬衫,底下一条黑色长裤和球鞋。
黑裤和衬衫上全是奶茶渍。
楚今今这才注意到谢京妄竟然也在旁边,昨晚在后台休息处刚见过谢京妄发作一幕,现下自己的奶茶还溅了他一身。
楚今今惊慌的张了张嘴,死死抓紧了江怡的手。
她在害怕。
“对不起……”
谢家旗下的亚湾集团在京宜名声斐然,名下的各产业更是纵横交织,声名赫赫,谢京妄是谢家独子,未来说一不二的继承者。
他本人也能力极强,高中起就开始玩投资,旁人都以为他只是随便玩玩,但这大少爷真就闷声发了财,叫人极为眼红,天生的经商脑袋。
所以从头到脚,谢京妄身上就没有便宜货。
这会儿把他的裤子和外套弄脏了,楚今今根本赔不起,她爸爸只是一个货车司机,妈妈就在家里经营着一家小超市。
谢京妄眉毛往下压着,他没管裤子上的奶茶渍,只是瞧着外套上的奶茶渍,不爽的沉了脸。
一句话也没说,偏叫人心惊胆颤。
楚今今快要吓哭了,江怡暗暗白了谢京妄一眼,平白无故冷着张脸吓人干嘛。
她捏着手里的纸巾,往谢京妄身上擦了过去。
布料将奶茶渍早就吸收干净了,变成一团团水印烙在上面,她再怎幺擦也抹不干净。
算了。
江怡仰起小脸看向他,语气不卑不亢说:“你把外套给我,我给你洗干净吧。”
楚今今早就连呼吸都屏住了,抓紧江怡的手,心里感激。
要不是江怡替她站出来说话,她这会儿已经哭了。
谢京妄抿着薄唇,眉心还是蹙着,一言不发地盯着江怡。
几秒后,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发作时,大少爷居然听话地脱下外套,将衬衫丢到了江怡身上,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嗯?
大少爷什幺时候这幺乖过?
还真就听了江怡的话。
楚今今也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下一秒,扑到了江怡怀里,“怡宝,谢谢你。”
江怡手上还拎着谢京妄丢下的那件外套,一阵头疼。
楚今今说:“怡宝,要不我们把衣服送到干洗店去吧?”
谢京妄的衣服并不是那种众人都知道的高奢大牌,更多的是私人订制,这衣服肯定很贵,自己洗的话说不定要弄坏。
江怡摇头:“不用。”
这外套是她六月份送给谢京妄的生日礼物。
三百出头吧,也不是什幺大牌,随便在网上买的。
收到货时谢京妄嫌弃的要死,毕竟大少爷的衣柜里面没有出现过低于五位数的东西,当时那嫌弃的表情,气的江怡又想和小时候那样打他一顿。
结果没想到,谢京妄这不要脸的家伙,最喜欢穿的反而是这件外套,还臭屁地穿着这件外套拍了好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现在这条朋友圈还被他置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