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俄]

奥列格知道你来了。

另一边传来相机发出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像小鸟。

会飞的，会跳的，会叫的，抓不住的小生物。

它会展翅高空之上，那个贫瘠的孩子极力仰头追随也无法得到它的驻足。

他曾隐秘的愿望这是一只永远自由的鸟儿，愿对它永虔诚，把它当作高高在上的神明，崇高纯洁的信仰。他曾以为它衔着的玫瑰只会用来装饰自己。

直到那天，鸟儿把花送给了另一个孩子。

奥列格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沉默着，又突然感到浓浓的失控感呼啸而来，来自于无比清楚的知道，一直以来刻意忽略的感情依旧从未消失。看到你的那一瞬间还是会下意识的有身体上的反应。看着你走近时的指尖颤抖，无法否认。心中的涟漪卷成海啸，无法否认。

你没办法骗过自己的心的。

他冷静又奇异的亢奋的想到。

身体在期待你见到他时对他的微笑，理智也在逐渐摇摆。无形的声音一直在耳边窃窃低语，重复着另一个事实。

这里是边境。没有阿列克斯，没有三个人一起，他可以哄着你做点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的事情。他其实可以不用对你那幺刻意的刻薄。或许，你们可以坐在黄昏的树下静静看日落。他也可以教你怎幺拆卸重组一把枪，如果的话，你也可以在他的海魂衫或奔尼帽上绣点小花样。

这像梦里的时光与场景，就在眼前。如此美好，让人想想就为之满足。

直到那句男人的，意味深长的，调情般的话语。

如梦初醒。

他死般沉寂的目光盯着你。所有的，动荡摇晃的甜蜜感情，变质成了巨大的恼羞成怒与自我保护。磅礴情感组成的气球被瞬间扎破的落差，美好幻想化成巴掌拍响了一个火辣辣的耳光。从心底涌上的难以消化的众多情感无处发泄，但在场的另一个人能让他克制住自己保持缄默。

“啊，奥列格，你在这儿啊。”你反应过来后，瞬间笑起来，举着相机的手也放松下来。哪怕在这种无光幽暗的环境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我正想去找你呢。”

奥列格并没有回你，他擡头盯着拐角处另一个男人的身影。他们隔着你沉默彼此对视一眼后，伊利亚干净利落的转身，奥列格这才把目光看向你。

你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幺，迅速回头望去，空无一人。

——

奥列格对你的打招呼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示意你过去。你看着他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耸耸肩向里走去。

凭借你对奥列格的了解，可以肯定他又开始情绪喜怒无常了，一般情况下他是很有礼貌的人，你和他说话他还是会选择回应哪怕是短促的闷哼。

但对这种情况你接受良好，相比起阿列克斯，奥列格总是更沉默寡言的那一个，但这不意味着他木讷，你从很久之前，在少女时期时就意识到他是那个叛逆者。

而正是因为敏感多察，对各种事物有属于自己的理解，有时候就会做出别人不能赞同的，却是他发自内心的自我选择的决定。你尊重他性格的这一面，所以当他出现某种反应时，你选择给出一个你认为安全的距离感给他，给他留出空间不去打扰。

或许这也正是你们感情长久维持的秘籍，就是真正的边界感。你脑海里泛泛的想着。

——

等今天的训练结束你才找到机会和奥列格说话，他卸去了一身迷彩装备，套着军绿色连帽外套。你们站在周围无人的灰白围墙下，躲进了一处阴影。

“来来。”你拉着他，两个人挨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

奥列格垂眸，看起来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努力的在克制自己的呼吸，努力的让自己自然起来。心跳在不受控制的加速，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此，却又觉得心跳剧烈的震动让他有点耳鸣。

这个距离，他能够闻到你身上的香气了。

整个身体都在为此兴奋着。

“啊，让我看看，y/n。”那边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女人的声音，年长的女性。

“嗨，玛丽亚！”你摆动手，欢快的和对面打着招呼。“你能听到吗？我们这里的网不是很好。”

那边很快回应你，证明网络运行良好，紧接着语气拉长说你看起来瘦了，问你远在千里之外过得怎幺样。你没回答她，只是捂着嘴笑了起来，说有一个惊喜给她。

说罢，你转头把镜头对准奥列格，他脸上平静又没什幺表情的出镜。

“奥列格！”那边却瞬间语调高扬，把手机拉近到脸上，仔仔细细的观摩屏幕另一侧的人。瞬间的，眼眶周围开始泛红。

“妈妈。”

下一秒，泪珠滴落，玛丽亚急忙用手擦干泪痕，却又止不住，从指缝中漏了出来。只能边哭边说，说奥列格瘦了太多了，变了样子了。

奥列格长叹了一口气，对她说了一些他一切都好的话。

你看着这一幕，也不禁心底感觉酸酸的，也开始自己在屏幕外偷偷抹眼泪。

奥列格瞥到你那副模样，又说了几句他在这里训练很安全也不觉得苦不用担心，随后迅速就把手机塞给你。

你接住，急忙抹了抹眼睛，盯着屏幕甜甜的笑起来，开始顺着奥列格，说了一些让她宽慰的话，也挑些有趣的跟她讲，说你拍了好多奥列格训练时的照片，你发给她可以慢慢看。

渐渐的，又说了一些。到最后玛丽亚的心情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也有心思开玩笑了，关心你什幺时候回去，又说阿列克斯的朋友有一个生了个女儿。

你笑着，说你可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他，今天还有人夸你可美了，阿列克斯想娶到你可是有难度的。

“时候差不多了，妈妈，我们要挂了。”奥列格突然出声，打断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