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城稍作休整后,阿栀与林麝的下一个目的地是蒙洲。
那里有一对罕见的双生畸形种,许汝几人也会在蒙洲与他们汇合,帮助他们一起处理畸形种。
去蒙洲的路上,林麝问阿栀:
“落城的人,已经知道了是吗?”
过去,他并不知道罗斯家族在这件事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但阿栀既然已经把信息共享了,就说明她至少告知了一部分关键之事,有关于自己的身份。
阿栀轻应了一声:
“……嗯,从我到政所报道的那天开始,就知道了。”
洛亚虽然是个新生的憨子,可老罗斯不是,用阿栀的话来说,他们手上是不干净,总还有那幺一丝良心和胆识。
她其实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联合罗斯家族,只是不想再出现当年那样的混乱。
林麝想起洛亚那古怪的态度,若有所悟。
“他们能做的有限,”
阿栀的目光从手中的资料转向林麝,
“老罗斯是个精明的政客,他不会用全部身家来赌,所以我要的不多。”
林麝抿紧了唇。
其实哪怕是他,也并不清楚阿栀当年究竟在中心城内发生了什幺。
他只是在那场地覆天翻的爆炸和战争发生前,带着一位神秘人给的半块金色宝石,仓皇失措的躲进了最为熟悉的雨林之中。
神秘人告诉他,三天后,她会再来找他,如果他想再见到阿栀,就一定要躲藏好,保护好这块宝石。
在那之后……
林麝的思绪沉入冗杂的回忆之中——
……
【你是她说的的小鹿,对吗?我记得你】
【……她现在很危险,非常,但我们没有办法救她,只有最后一个办法】
【你还想见到她吗?】
【这是“苏生”,戴上它,躲起来,三天以后,我会再来找你】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
神秘人的容貌和身形已经模糊了,但林麝依然记得她有一副非常清脆婉转的嗓音,他依稀在某些地方听见过。
后来的日子就变得非常混乱,他战战兢兢的躲藏,那时的他还是麝鹿的模样,只能将宝石含在口中,一刻不敢放松。
三天的时间形同被拉长的普通三年,在山洞里颠倒的日夜,是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担忧阿栀的存在,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戒备至极。
好在,神秘人遵守承诺,找到了他。
她带走了精疲力尽的麝鹿和宝石“苏生”,麝鹿在某辆密闭的车厢中沉睡了许久,再有一点模糊意识时,苏生已经不见了,留在原位的是一个小巧的包袱,以及包袱里双眸紧闭的孱弱女婴。
神秘人将意识混沌的麝鹿抱到了缩小版的白色房间,和一些研究员私下交流了几分钟。
麝鹿浑身无力,无法起身,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看着他们在自己身上贴着熟悉的磁片,和最初的那些人十分相似,但又有些细微的不同。
他也是曾经从蛇的口中得知这些两脚兽是人,白衣的是研究员,房间是实验室。
而与他相隔不远的位置,他隐约窥见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年同样躺在手术台上,连接心脏的仪器没有丝毫的波动。
朦朦胧胧的间隙,神秘人再次来到他身边。
她轻轻抚摸麝鹿毛绒绒的头顶,用那把温柔的嗓音,夹杂着精神力的牵引,一丝一缕的渗入它的意识:
“……要保护她,你就必须要成为一个人。从今天开始,忘记过去。”
“你要去栀子花丛里捡一个孩子,时间是两年后的今天,她是一个女孩儿,很漂亮。”
“找到她以后,你会明白自己该怎幺做的。”
“我会暂时屏蔽你的记忆,不过不必担心,我相信她,也相信被她信任的你,即使你忘记了她的存在,你的心永远都会指引你……”
“记住,你以后叫林麝。”
*
林麝猛然回神。
眼前是阿栀担忧的面容,她握着他的手,眉心紧蹙:
“怎幺了?”
林麝的掌心微微发颤。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猛烈起伏的心跳,勉强笑了笑:
“没事……这两天的记忆有些混乱,很多事会突然出现,让我有点不适应。”
阿栀闻言,探身过去,双臂环上他的脖颈,与他相拥。
“如果很困难,就别再想了,”
她轻拍着他的后背,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也没有必须要记住的理由。”
林麝却紧紧的箍住了她的腰。
他收紧手臂,把脸颊埋进她颈窝里,说话时勾起浓浓的鼻音:
“不,很重要。”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
正因为在她遭受变故的时候他没有陪在身边,所以能和她相伴的日子就变得弥足珍贵。
他不敢想阿栀经历了什幺,她没有透露丝毫的讯息。
他只记得,她从兽成为人的那一天,她是新奇而快乐的,对整个世界都抱以善意的目光。
……再到后来。
她变了。
她变得冷漠,变得麻木,她圆而亮的蛇瞳转化为凶兽的竖瞳。
她也变得很痛苦。
她问他,为什幺人类永远无法满足?为什幺不能像他一样,只要有一个安身之地,能够在林间奔跑就觉得足够了。
人类的欲壑难填,如同泥沼,缠裹住了她的脚步,将她拖入无尽的深渊。
那时的麝鹿心疼的舔去她脸上咸涩的泪珠,将她环在自己毛绒绒的、脆弱而柔软的肚皮上,像往常一样,用精神力传递讯息。
【那不做人了,你把身体还给她,还做那幺大的蛇】
阿栀被他单纯的想法逗笑了。
她抱住他,在他绒毛里狠狠吸了两口。
良久,他才听见她闷闷的嗓音响起,带着自己的肚皮都微微震动:
“……好累……我好累……”
“可是我答应她了啊……如果我离开这个身体,她就会彻底消失了。”
“所以,再坚持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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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猜到两只是怎幺变成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