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泽与凌墨雪朝着皇城南方走去,夜访黄家。
还没到地方,远远便看到黄家内灯火通明。
等到两人凑近了,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是里面的情形还是让凌墨雪与黎泽感到荒诞无比。
黄家大院中,有不少人正抱在一起,院子里随处可见到欢好的男女。
从那些女眷身着的衣服上来看,有的是平民百姓,有的倒是衣着华贵。
不过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便是双目含春,眼神迷离,小腹上也带着粉红的印记。
显然已经是成了黄家人修炼的炉鼎。
凌墨雪摇了摇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戳了戳黎泽。
【泽儿,这黄家人,没脸没皮的模样,倒是和你作弄师父的时候如出一辙呢。】虽然只是传音,但这句话倒是让黎泽红了脸。
【我可没让师父光溜溜给外人看……这些个人,也真不害臊……】凌墨雪看了一会,心中了然。
【不是不害臊,他们这是在练功呢。】
【练功?】
【嗯,情欲大阵,在阵法内能够最大的激发男女的情欲,对于血淫神功的修行者来说,自然是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凌墨雪扫视了一圈,随后将目光停留在主阁之中。
【若是我猜的没错,黄家家主,应当就在阵眼中修行吧。】【确实……这气息,也接近灵魄境了。】
不过稍微感知一下,黎泽便能察觉到在黄家内屋中,有一道气息,与自己不相上下。但……
淫教修行的血淫神功,主要是掌控女修,对自身修为的巩固,远不如御仙决。更不要说像黎泽这样不断的锻体,筑牢根基,方才厚积薄发。
黄家虽然灵气四溢,但气息虚浮,散而不凝,和傅家比起来,完全是两个路数。黎泽站在高空,如同天上的神灵俯视着黄家众人。
他们就如同发情的野兽,迫不及待地将那些女子压在身下,没有情爱,尽是欲望。黎泽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凌墨雪在他身旁矗立。
【泽儿,现在该如何?】
【这……】
黎泽心中也有些犹豫。
一方面,他对这些恶徒的行径深恶痛绝。
另一方面,他又不愿那么轻易的拔剑向这些凡人。
轩辕剑乃是人皇剑……
若是他屠戮凡人,轩辕剑还真的会认他做这个人皇么?
再退一步说,就算抛开人皇候选这个身份,如果所有修行者皆是凭着自己的善恶,只因对方的行径不符合自己的喜好,就能随意杀生?
黎泽不知道……
他练了那么多年剑,都是为了对敌,为了庇佑天下苍生。
而要让他迈出那一步……又谈何容易?
黎泽不知道的是,远在万里之外的天剑阁,程玉洁正用镜花水月看着黎泽。看向那掺杂着半头银丝的徒弟,程玉洁眼中尽是关切。
剑客拔剑,总要念头通达,剑出无悔……
泽儿,这便是你身为剑客的第一关……
杀生……为何杀生……
就让为师看看,渡天下人,泽儿你有没有这个决心。
不光程玉洁,黎泽身旁的凌墨雪也清楚。
她这个师弟,没什么经验,虽然幼年时流浪过,见过人性两面,但毕竟年纪还小,想法有些天真。
更不要说,他的剑虽锋,可从真正杀过人。
凌墨雪也在等,等黎泽拔剑。
身为当事人,黎泽现在心里也在挣扎。
这些恶徒,究竟是杀?还是不杀?
他又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
这些黄家人难道不该死?
可他又有什么权力?
就在黎泽心中天人交战之时,凌墨雪却察觉到,有其他修士前往了这里。她连忙掩盖自身与黎泽的气息,传音提醒。
【还有修士前来,泽儿。】
【师姐……抱歉,我走神了……】
黎泽这才反应过来,也将自身的气息遮蔽。
一道穿着黑袍的妙曼身影,来到了黄家附近。
明明只不过是灵丹二层,却给黎泽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她身上的气息有种不真实感。
虽然全身都包裹在黑袍之中,但是黎泽还是能从气息感觉出,面前这个修士,似乎和那些星河观的修士不是一路。
那黑袍女子环顾四周,似乎是在找人。
黎泽和凌墨雪不敢大意,将自身的气息藏得更隐蔽了些。
黑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南宫鸢。
【小姐……那黎泽好像没来……】
【管他来没来,这是最好的机会了,错过这次,可不知还要等多久。】【可是小姐……黄家家主和星河观那位……】
【怕什么,又不是她亲儿子,再说了,都隔了几代了,要是畏首畏尾,家仇,国恨,何时能还!?】南宫鸢冷笑一声,随后一道气劲从掌心吐出,直奔黄家内阁。
“吱呀~”
黄家中央屋子的木门无风自动,在那一众淫糜的男女欢好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怎么有胆子来我这里撒野?”男声响起,从黄家屋内走出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
只是脸上带着一丝阴气和淫邪,给他原本俊郎的面容,增添了几分邪气。
“黄延,当年你杀我父母,灭我族人,也该想到该有这么一天!”南宫鸢丝毫不掩饰自身的气息,很显然,今夜,她要乘机,将黄家连根拔起。
“哈哈哈哈~南宫鸢?快三十年不见了吧,啧啧啧,你还真当自己是蚩国皇帝了?”黄延笑了笑,视线在南宫鸢身上打量。
“当年是你南宫家自取灭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得了龙珠,又不肯交出,最后甚至将龙珠打碎,将龙气散去……”
“要不是如此,四大家族又何苦对南宫家动手?”
“呵,我呸。”
南宫鸢不屑一顾。
当年是南宫家无意中获得了至宝不假,然而四大家族不断打压着南宫家的生存空间也是事实。
那时候父亲还天真的以为,凭借自己灵丹境,再带上龙珠,便有着与四大家族谈判的资本。
然而事实却远超南宫鸢父亲的想象。
不仅仅是四大家族各自都有灵丹境,这黄家甚至还与星河观某位长老沾亲带故。
因为是赵家邀请南宫鸢的父亲前往谈判,因此四大家族,也是赵家损失最为惨重。
不仅是赵家的灵丹境被南宫鸢的父亲打杀,赵家的修士也被他屠戮一空。
他自己则是带着龙珠与其他三家的灵丹境同归于尽。
这才导致其他三大家族的灵丹境先祖全部重伤,闭关不出。
可那之后,便是四大家族对南宫家的清洗。
不论男女老少,务求斩草除根。
南宫鸢的母亲,拼死为她杀出了一条生路,之后也便自裁,免得受辱。当时还只有灵海境的幽影,带着年仅十岁的南宫鸢逃离了蚩国。
待到南宫鸢与幽影双双突破灵丹境,正欲复仇,星河观的宗主迟夜便找上了门来。
为了帮父母复仇,南宫鸢当上了蚩国的女皇,而扶持南宫鸢上位的迟夜,第一件事,却是对黎国开战。
这一战战败,却导致南宫鸢在朝堂之上失去了话语权,被束之高阁。而即便想要对四大家族动手,却也几次被迟夜劝说。
在初登上皇位的时候,南宫鸢还有些恍惚,她也想过励精图治,将蚩国变得更好。
然而杀父弑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份仇恨支撑着她前行,却也遮蔽了她的视野。
逐渐的,她不再关注蚩国的百姓,政事,将精力都放在对付四大家族的身上。
南宫鸢清楚,黎泽这个变数,蚩国可能未来三年内,都不会再出现了。
若是不趁机动手,她寝食难安!
一掌推出,狂风飞舞!
“黄延!少啰嗦!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好大的口气!刚好,也把你擒下,好做我修炼的炉鼎!”黄延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冲天而起。
南宫鸢不避不让,直接迎了上去。
“轰!”
黄延同样是一掌拍出,然而威力却大不如南宫鸢。
灵气碰撞,倒是让黄家不少人清醒了过来。
“是谁!敢扰我们黄家!真是不自量力!”
“管她是哪个不长眼的修士,先擒下来,供我们修炼!”
“借用阵法!将灵力送给家主!”
黄家弟子借助情欲大阵,将庞大的灵力供向了黄延。
“哈哈哈!好,今日就让我也尝尝,蚩国女皇是什么滋味!”
“老匹夫,口出狂言!”
南宫鸢柳眉倒竖,拔出了一把血红色的长剑,便朝着黄延刺去。
“待我擒下你,看看你的嘴究竟是是软是硬!”黄延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笛,挡住南宫鸢刺来的长剑。
“锁魂!”
灵气化作四道锁链,朝着南宫鸢袭去,后者不急不忙,手中血色长剑舞动,便将那四道灵锁尽数斩断!
“还没完呢!”
黄延将玉笛横在身前,吹奏起来。
那些由灵气构成的锁链就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如同一条条毒蛇,扭动着再度朝着南宫鸢袭去。
“啧……”
南宫鸢长剑上带起了熊熊烈焰,一剑斩出,那些锁链被拦腰斩断,剑气直奔黄延。“呜~~~吁~~~~”
玉笛中发出音调,操纵着灵气,在他身前形成护盾,挡下了燃着火光的剑气。
南宫鸢皱起眉头,连斩数剑,将周围还没来得及再生的锁链绞得粉碎。
而这些剑气不停打在黄延身前的护盾,泛起阵阵涟漪,却始终未能破开。
黄延见状,哈哈一笑。
“小丫头,我倒是劝你少费些力气,倒不如留着,等到了我床上,再好好侍奉我。”南宫鸢听完,怒极反笑。
“老不死的东西,想得倒还挺好,等我把你阉了,削成人棍,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斩!”
又是一剑斩下,这次的剑气要比之前的所有加起来还要庞大,颇有一剑要将天空一分为二的气势。
“哈哈~无用功而已!”
黄延身上气势猛涨,灵气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呜~呜~呜~”
笛音急促,灵力从那些黄家弟子身上倾泻而出,聚集在黄延身前。“轰!!!”
绿色灵气与红色剑气对撞在一起,让整个地面都为止颤抖了几分。然而……
南宫鸢终究是没能斩开。
此时她面色已经有些泛白,胸口也有些起伏。
“哈哈,你这小丫头,怕是灵力消耗过半了吧,呵呵~”黄延见状,哪里还不清楚。
他有着情欲大阵与黄家诸多修士的加成,虽然没有灵丹境,但修行着血淫功法,也让大多数黄家修士都到达了灵海境。
二十多位灵海境修士的灵力支撑着黄延,他本人根本就没消耗什么灵力。
南宫鸢的脸色颇有些难看,虽然抓紧每分每秒调息,但刚刚的灵力消耗确实不少。
【小姐,要不我们……】
【幽影,听我说,等会如果我陷入颓势,你把握机会,抓住他得意忘形的那一刻,务求一击毙命!】【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杀父弑母,不共戴天,今日我必杀他!】南宫鸢知道幽影要说什么。
她想走,黄延留不住她。
但是……
她真的能走么?
错过这次,还要等多久?
黄家不知从哪搞来的邪门功法,十年之内竟然多出了十几个灵海境修士,再这么下去只会越来越强盛。
她等不了了。
黄延再次奏响玉笛,看向南宫鸢的目光中充斥着淫邪。
“嘿嘿嘿~当年没擒下你母亲,真是一大憾事,不过今日有你,也是一样!”
“我要你死!”
一听黄延提到母亲,南宫鸢再次提起了手中长剑。
可只要她想要近身,那些烦人的锁链便会缠绕上来,逼得她只能不断的用剑气割断锁链,袭向黄延。
而这正是黄延所谋划的,借助黄家众多修士的灵力来和南宫鸢打消耗战。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南宫鸢已是脸色煞白,汗珠滚落。
手中的血红长剑散发着妖艳的猩红。
她已经透支了全部灵力,却依旧没能破开黄延的防御。
在那支玉笛的操纵下,黄延周身的锁链连绵不绝,稍有不慎,便会被缠上。
【幽影……你注意了……等会我以自己为饵……务求一击必杀……】【是,小姐……】
幽影心中满是苦涩。
她早就提出要把自己的灵力传给小姐,可对方无论如何也不肯。
南宫鸢也清楚,和黄延打消耗战,根本毫无意义。
可一想到母亲死在自己面前那天的场景……
母亲眼神中透露出的不舍,怜爱,悲壮,决绝……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眼神。“呼……呼……”
“哈哈哈哈,看来你连剑都快握不住了,放心,我等会,便让你尝尝,这人间的极乐之境……”黄延嘴角扬起,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面前这个女帝收成自己的私宠了。
“家主大人出手,小小女皇还不是手到擒来。”
“真是不自量力,到时候也让我们尝尝,这蚩国女皇究竟是什么滋味,嘿嘿嘿~”
“你看她那屁股有多翘,到时候就绑在这柱子上,狠狠地插,不知道该有多美呢~哈哈哈哈!”幽影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她不去听那些对小姐的污言秽语,将注意力都放在黄延身上。
“南宫鸢!你是我的了!”
锁链飞舞,如同毒蛇般,朝着南宫鸢的四肢缠绕而去。
血色长剑再度出手!南宫鸢竟是直接提剑冲进了锁链阵中。
“死!”
她将仅剩的灵力全部注入剑尖,飞身一剑刺向黄延,好似飞蛾扑火。“自投罗网!”
黄延眼中露出一抹喜色,又抽出了许多灵力拦在身前。
那些锁链紧紧追在南宫鸢身后,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吞没!
就在此时,却听耳边传来一声怒喝。
“我来助你!”
一袭白衣显出身形,正是黎泽!
说是迟,那时快,黄家数十道长剑冲天而起,将南宫鸢身后的锁链尽数斩断。“什么人!?”
黄延大惊,黎泽身上气息强横,与自己不相上下,而他与南宫鸢对战如此之久,竟然毫无察觉!
黎泽俯视着黄家众人,此时他们的佩剑都已经从腰间飞出,悬浮在黎泽身旁。“你们也配用剑!?”
从方才南宫鸢与黄延交战时,黎泽就用观气数观察了黄家中的修士。无一不是印堂黑气泛滥,证明他们每个人都是恶贯满盈。
而让黎泽下定决心出手的契机,则是那些黄家修士对南宫鸢的污言秽语。在他们的言语与行为中,黎泽明白了。
这些家伙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人命,百姓。
他们在乎的永远只有自己,他们只会不断的剥削弱者。
指望这些人悔过?就算受到了惩罚,他们也根本不会悔改,只会变本加厉而已。对恶人纵容,便是对良善迫害。
他们是修士,凡间的法理他们熟视无睹。
这群混账自诩修士,却将凡人踩在脚下玩乐,将那些无辜的女子当做自己邪功的养分。
法不能饶,天道不容!
念头通达,黎泽便没有半分犹豫。
“黄家……为臣子,不忠于君。”
“为修士,滥用邪功。”
“为豪绅,祸害黎民。”
“留着你们继续祸害人间!便是天道也难容!”
“今日,便替天行道!”“起!”
黎泽周身的长剑绕着他旋转,随后剑尖指向了他们原来的主人。
“万剑归宗!”
“嗖!嗖!嗖!”
从黄家中飞出的长剑,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黄延通过情欲大阵一直抽取着黄家诸多修士的灵力。
更不要说之前他们还一直在和那些欲奴交合。
不少人已经灵力不足,面对飞来的铁剑,不少人甚至都连像样的抵挡都无法做出,直接被一剑穿心。
“啊!”
“噗嗤……”
“呃……”
黄延根本来不及作何反应,黄家中的修士便已经死伤大半。
“去死吧!”
从黎泽现身,到黄家修士被他斩杀,也不过几息的功夫。
南宫鸢刚好杀到黄延身前。
后者脸色铁青,吹奏起玉笛!
笛声再度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却没有族人为他供给灵气。
“先把你擒下再说!”
黄延眼中闪过一抹贪念,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想着面前的南宫鸢。“嗤~!”
剑尖刺在黄延身前,火红的灵气就如同残阳一般,发挥着最后的余热。“无用功!”
黄延知道此时南宫鸢正在压榨体内的最后一丝灵力,只要挡下了这一击,短时间内她便再无反抗之力!
“嗖!”
黎泽眉头一皱,刺出一道剑影!
“喀……”
“唔!”
黄延身前的灵气护盾出现了些许龟裂,但南宫鸢的剑尖,已经无法再寸进!“你是我的了!”
黄延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青色灵气与掌心中汇聚,形成了一个印记!一掌拍出,直指南宫鸢小腹!
然而……
黄延却看到了南宫鸢嘴角弯起的弧度。
她在笑?她凭什么……
“噗嗤。”
一道黑影如同鬼魂般浮现在黄延身后。
“已经入夜了……静静的消失吧……”
白尖的匕首在月光下倒映出寒芒,穿胸而过,在黄延身前绽放出猩红的花朵。如同彼岸的绯红,在黑夜中如此扎眼。
“嗬……咳……我……”
黄延那一掌,距离南宫鸢的躯体只差三寸。
而就是这三寸,却成了他无法逾越的距离。
幽影的灵力已经通过匕首侵入他体内,将他的经脉尽数摧毁。
在生命的最后,黄延看向黎泽,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都是这个人……要是没有他……要是没有他……黎泽微微皱眉,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息钻入到自己手中。
虽然体内龙气立刻反噬,将那股气息排出,却依旧让黎泽有些不舒服。黄延已经断绝生机,黄家大多修士也已经被黎泽一剑穿心。
看着黄家满地狼藉,黎泽心中,却没什么喜悦。
看着那些被黄家掳走用于修炼的女子,他心中颇不是滋味。
“岑~”
一声轻吟,回荡在黎泽耳畔,音色清脆悦耳。
是轩辕剑。
黎泽有些诧异,将背后的轩辕剑取下,却看到那锈迹斑斑的握柄,已经掉了不少锈迹,露出原本的样子。
“这是……”
黎泽脸上闪过一抹诧异,随后便有些了然。
神器有灵,轩辕剑此举……应当是认可他的所作所为了。
他重新将剑背在身后,看向了一旁的南宫鸢。
此时南宫鸢颇有些狼狈,身上香汗淋漓,衣物将她苗条的曲线全部勾勒了出来。
幽影正架着她起身,感知到黎泽与凌墨雪的目光,幽影颇有些不自在。
凌墨雪打量着幽影,眼中也一样带着诧异。
不要说黄延,就连她都未能察觉,南宫鸢的身边还跟着一人。
方才黄延与南宫鸢的对战她看得分明,最后关头,幽影并不是凭空出现,而是从南宫鸢的影子中一跃而出。
想来对方修行的应当是隐匿身形的功法。
南宫鸢看向黎泽,她很清楚对方是谁,但今晚这个状况,如果没有黎泽,她和黄延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多谢了……”
南宫鸢小声说了句,随后似是不愿与黎泽多交集,转身便要离去。“南宫女皇……”
黎泽拦路挡在了她身前。
“我只想知道,当年,蚩国为何要对黎国开战。”
“……”
南宫鸢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说道。
“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开战非我本意,但,输了也就是输了,蚩国已经付出了代价,你又何苦执着。”说完便从黎泽身边走过。
黎泽没有回头。
“你劝我放下执着,那你又何苦执着复仇?”
虽然不知事情全貌,但是从刚刚黄延与她的对话中,能知道,黄延曾经杀了南宫鸢的母亲。
南宫鸢停住了脚步。
“杀父弑母,不共戴天,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
“曾经有人告诉我,做女皇就能复仇,我信了。”听到南宫鸢的话,黎泽也沉默了。
“那蚩国的百姓该怎么办?”
“与我何干。”
南宫鸢弯起嘴角。
“四大家族不死绝,蚩国永无安宁,我又何尝不是在救国?呵呵呵~”她的身影逐渐远去,黎泽停在原地,似乎是在思索南宫鸢说的话。
“师弟。”
凌墨雪轻轻唤了一声,黎泽这才回过神来。
“抱歉,师姐,刚刚想到了一些东西,走吧,我们去黄家看看,还有没有和淫教相关的东西了。”
“嗯。”
两人迈入黄家大门,有不少女性,正捡起衣物,遮蔽身子。
随着黄家大多数修士的死去,很多女子小腹的印记也都已经消失。
黎泽看到有不少女子,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那些已经不会动弹的尸体丢去,泪流满面。
他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感知到了这些修士中有不少人还未毙命。
之前都是操纵剑影,操纵灵气控制利剑,他也是头一次,因此不论是准头还是威力都把握不好。
说是万剑归宗,实际上操纵个三四十柄剑,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若是程玉洁来用,那可就是真正的万剑齐发了。
在黄家中四处寻找,黎泽将那些还没有咽气的修士聚集在一起。
以防意外,他还封锁了这些人的灵力。
“我问,你们答,若是有半分虚假,我就一剑送你们归西。”黎泽面色平静,他身前的黄家修士们个个颤抖着身子。
在他们眼中,黎泽就如同传说中的剑仙一般,从天而降,不过一人就破了他们黄家整个大阵,一招就取了他们数十位修士的性命。
这等高人他们是怎么招惹上的也不知,莫名其妙就被别人杀了大半族人。于是一个个都胆战心惊,生怕高人一个不顺心便一剑杀了他们。
“前辈!前辈!我说,我什么都说……求前辈不要杀我们……”听到前辈二字,黎泽面上表情有些古怪,这些黄家的修士大多都是中年样貌,看上去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
叫他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前辈……
这听着当真有些古怪。
不过黎泽心中的别扭一闪而逝,他想到这些修士做过的恶行,脸色又冷了几分。
“你们黄家是什么时候开始修炼这害人功法的,从何得来?”
“这……这是十年前,我们家主给的功法,说是神功,能让我们这些就算是没有天赋的人也能踏上仙途……”黄家修士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
“至于功法是什么样的,我们也不知道,都在家主手里,每当有突破了,便去家主手中领下一境界的功法……”黎泽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些修士说的属实,那黄延身死,这血淫神功的下落岂不是又断了线索?
“我听闻你们黄家与星河观有旧,顶着八宗的名号,还敢行这等苟且之事,就不怕星河观清算?”听到黎泽这个问题,黄家修士大多面面相觑。
“前……前辈,实不相瞒,听家主说过,我们黄家老祖是在星河观中修行……”
“可……可我们也从未见到过……也从不曾听说过……”
“倒是有个叫左毕宿的星河观道士,经常与我们家主来往……”
“左毕宿?”
黎泽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精神了起来。
“确定是这个名字?”
“是……是啊……约莫十年前……那姓左的就来我们黄家了……”
“听说和家主相谈甚欢……然后……然后没多久,家主便让我们修行这血淫神功了……”左毕宿……陆尘……黄家……
这三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之前青河说的,与黄家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泽皱起了眉头,事情确实是有了眉目,但越是深入越是疑惑重重。
“前辈,前辈,我们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是啊前辈,都是那黄延逼迫我们……是他要我们练这邪功的……”黎泽回过神来,看向黄家这些修士,眼神中尽是冷淡。
“你们不是知道自己错了,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放心,我不杀你们。”黎泽摇了摇头,看向身后。
有不少被糟蹋的女子就站在他不远处,看着这些黄家修士,满眼都是愤恨。
“这些修士的灵力都被我锁住了,与凡人无异,他们也大多数重伤,现在,我把他们,交给你们了。”
“多谢恩公。”
“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今生难以为报,下辈子再为恩公做牛做马。”有不少女子都跪在黎泽跟前磕头道谢。
黎泽侧过身去,没去受她们这一礼。
“不必谢我……我……不配你们行此大礼……”说完,身形便已经消散,离开了黄家。
那些女子却没有起身,长跪着,朝着黎泽离去的方向磕了几个头,随后,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长剑,缓步朝那些修士走去。
“等等……娟儿……我也是……啊!!!”
“啊啊啊啊!!!!”
哀嚎声,惨叫声,回荡在黄家上下,不绝于耳。
……
星河观,凌月峰。
一名女子正坐在密室内闭关打坐,忽然察觉到手臂上一闪而逝的气息,随后睁开了双眼。
“黄家……这是出事了?”
她站起身子,朝着屋外走去。
“师父。”
程倩正在木屋内卜卦,感应到气息,便到了密室门口。
“倩儿?我这是闭关多久了?”
“师父已经闭关十三年了,原本不是要闭关三十年的,怎的提前这么久出关了?”程倩看向自己的师父,眼中有些疑惑。
“感知到些许气息,心神不宁,倒不如出关。”女子微微一笑,两个闪身,便来到了星河观宗主阁楼。
“黄绾莹拜见宗主。”
“何事?”
迟夜清冷的声音传来,语气平静,听不出波澜。
“绾莹想下山一趟,往宗主批准。”
“下山所为何事?”
“自入星河观以来,已过一百七十余年,绾莹更是闭关十三年之久,想下山看看,家族如何,是否人丁兴旺,有没有合适的苗子,带入我星河观。”
“准。”
迟夜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再正常不过。
宗门弟子如何而来?
除了每年选拔,这些长老俗世家族内部的后辈也不在少数。
毕竟都是祖上出过修行中人的,大多数家族也会继续跟着祖辈的路子修行。
若有天资不错的后辈,祖上自然也会推荐进入自己门下修行,提携一番。
黄绾莹要下山,其实是感觉到了心神不宁。
修行中人讲究缘法,她们修行卜算之法的就更是如此。
既然醒来第一件事是惦记着家族,那便回去看看,也是应该。
得到了宗主首肯,黄绾莹也就不再耽搁,回到了凌月峰。
“倩儿,收拾一下,随师父下山一趟。”
“唉?又下山?”
“嗯?”
听到徒弟这话,黄绾莹面上有些疑惑。
“又?”
“是啊师父,徒弟几天前在山下历练的时候,碰到了天剑阁的嫡传弟子呢,他让徒弟给他算上一卦……”程倩将之前遇到黎泽的事情说给了师父听,后者点了点头。
“天剑阁嫡传吗……大多都是有大机缘在身,倩儿你算不出也很正常。”
“所以倩儿这不是回来了嘛,想着在宗门多修行修行……”
“呵呵,走吧,师父再带你走一趟。”
“是,师父。”
程倩倒也没什么行礼收拾,本来大部分衣物和随身物品就在储物戒中,跟着黄绾莹出了星河观,便朝着蚩国方向去了。
……
蚩国皇宫内,南宫鸢正在运功调息。
体内灵力已经恢复了大半,脸色也不再苍白。
但是一想到她亲手手刃了仇人,心情便大好。
“父亲……母亲……你们再等一等……阿鸢要他们这四大家族的狗……尽数下去给你们陪葬……”
“小姐……黎泽那边……”
幽影站在南宫鸢身旁,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提醒。
“黎泽嘛……盯着他也没什么意义了,他不过是搅浑水的鲶鱼,水既然已浑,那我们便该动手了,这段时间盯着傅家,有什么异动便向我汇报。”
“四大家族黄家已除,赵家那老不死的除了在朝堂上恶心恶心我之外根本不足为惧。”
“接下来就只剩下何家和傅家。”
“盯紧些,黄家被灭,他们不可能毫无动作,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是,小姐。”幽影领命而去,南宫鸢起身,又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堆积的案卷。
“这蚩国……若不刮骨疗毒,又如何能得新生?”夜空已经微微泛起晨光,黎明似乎就要到来。
南宫鸢侧头看向窗外,久久无言。
……
青河漫步在蚩国皇都,显得闲庭信步,走到一家戏班,看着一群戏子扮相,咿咿呀呀的唱着戏,觉得颇为有趣。
“你到底在筹划什么。”
玄冰走到距离青河不远处,语气中带着不满。
“伤好了?”
青河都没转头,眼神始终停在戏班身上。
“你有那么多次机会,为什么不杀了他?就算不杀,掳走也可以吧?你……”
“蠢到家了。”
她根本都没有回答玄冰,只是从口中吐出了四个字。
“你……算了……”
玄冰胸口起伏了几下,随后恢复平静。
“需要我做什么,怎么配合你?”
“你离开蚩国,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怕你在这,给我招来杀身之祸。”青河摇了摇头,似乎就连开口说话都兴致缺缺。
“……我知道了,那我去央国了。”
“去吧去吧,和云澜那傻蛋凑一桌,挺好。”
青河百无聊赖,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看戏。
“对了,小心些,幻宗和奇门宗都不好对付,尤其是对你两来说,阵法算是难事。”
“有什么难的,什么阵能挡得住我?”
“……算了,你去吧,还有,帮我留心一下逍遥阁,给我传些情报来。”
“知道了。”
玄冰转身离去,周围空间就连波动都没有产生。
“唉……两个傻子凑一起……真是……”
青河将瓜子壳丢在地上,表情有些无语。
“倒是这边……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呵呵呵~”她看着面前的戏班,轻声哼着。“你方唱罢~我登场~哼~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