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昏沉。
仿佛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旋律。
陈默醒来了,他只觉得周围天昏地暗,而且安静的出奇。
四肢虚弱无力,软的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一样,挣扎好半天才勉强从泥泞的地面上起身,弄得半边脸上都是泥渍。
“这什么啊……”
无助的眼眸中透露出疑惑与迷茫,陈默隐约记得自己之前应该是在公寓里加班加点的赶稿,毕竟他是个悲催的网络写手,为了每月不多的全勤费,一天的更新也不敢落下。
“我好像记得昨天……晚上?是晚上吧,我不小心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陈默伸手按住太阳穴,只觉得记忆中出现了一大段空白,而且越去回忆脑袋就越痛,针扎似的,迫使他没有精力去多想。
那么这是……哪儿?
他抬头望天,只看见一望无际的朦胧黑暗,没有太阳、或是别的什么大型光源,附近只有一些造型怀疑的植物(那真的是植物吗?)在发出点点荧光。
靠着它们,陈默才能勉强辨认出这附近的地形——这里不是他家,更不是附近的大街上,而是一片完全陌生的领域。
黑暗、潮湿,处处彰显诡异的气氛。
这时他才发现,刚才被误以为是泥水的,那些地面上的东西——其实是某种粘稠的、看不清颜色的液体,而且还有某种刺激性的气味。
陈默连忙嫌弃的用袖子把脸上擦抹了个干净,可还是觉得心里别扭的很——他有点洁癖。
这里的空气十分沉闷,但并不寒冷。
明明此时已是寒冬腊月的季节,陈默却觉得这里十分暖和,平时经常窝在房内开暖气的他身上穿的并不厚实,到了这里不但丝毫不觉得冷,反而热得他额头上有些细汗冒出。
这种感觉……很怪异,潮湿、温热的空气,难以辨认的地形,再加上几乎无光的黑暗环境,这些都刺激着陈默的神经,让他觉得脑袋里一阵抽痛,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
“我是不是……穿越了?”
刚想到这里,陈默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叉,这也太天方夜谭了,但……似乎又很像这么一回事?
要想的事太多,却一个答案也找不到。
陈默对这一切选择了沉默以对,他默默地弯腰伸手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外套,甩掉沾在上面的“泥水”。
想了想,还是没穿上它,只是拎在手里。
随后,他选了一个看上去比较亮的方向,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概走了几分钟以后,陈默停住了脚步。
他终于来到了一株发光的“植物”面前,看着面前这个黑暗世界的唯一光源,本该感到欣慰的陈默脸上却十分怪异,因为……这株“植物”的造型,实在是太像那个啥了。
这玩意又粗又长,大概有两米高,一柱擎天的从地面中延伸出来,整体给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内部充斥着大量液体,表层则包裹着许多青筋似的管状结构,正在以呼吸的频率一股一股的挤压和输送那些液体。
而那些荧光——正是从这内部散发出来的,随着“呼吸”的频率一闪一闪。
这个世界……绝对不对劲。
陈默想要深吸一口气清醒一下头脑,却发现这附近的地面上“泥水”比别的地方更加粘稠,气味也更加让人反胃了。
他皱起眉头,正准备离得远远的,一道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行动:
“喂喂,不是吧?难道是新人?!”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很突然。
陈默冷不丁的给吓得浑身一晃,随后身体不由自主的摆出了在散打体验课上学到的防御架势,不停向四处张望着:“谁!?”
“抱歉抱歉,你等我一下哈!”
那个声音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跟陈默见面了。
随后,就在陈默越来越怪异的表情下,那株大“植物”居然径直朝他倒了下来,溅起一地的水,软趴趴的样子像是没了力气一样。
之后,顶端的开口一下子流出大量液体,更加浓郁刺鼻的气味顿时扑面而来,弄得他忍不住又后退了两步。
“抱歉,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随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声音,陈默瞪大了双眼,他终于发现,这个一直在说话的家伙——居然就藏在这一株大植物里!
“咕噜~”一个脑袋从植物的开口中钻了出来,紧接着是双手、肩膀、整个上半身,接下来是双腿,一个身材妙曼,但浑身赤裸、沾满粘稠液体的女人就这么蠕动着爬了出来。
“久等了久等了。”她站起身来,把额前打湿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一副精致的脸孔,一双灵动的眼珠上下不停的打量着陈默,“啧啧啧,不容易啊……不,应该说是真难得啊。”
“咳……你是什么人?”陈默有些不自然的把视线移开,同时又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
女人先是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陈默,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居然直接双手捧着肚子笑了起来:“噗、哈哈,不是……那个,对不起,是我不好,没带衣服过来,哈哈、哈哈哈哈!”
“嘛,毕竟这里是我‘诞生’的地方,来这里就跟回家一样,衣服什么的太麻烦了啦~”
陈默又感觉自己额头的神经在跳了,“能先说说你是谁吗?或者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抱歉抱歉~”女人吐了吐舌头,她双手抱胸,原地来回踱步了两下,这才说道:“嗯……怎么跟你解释呢,这个地方、这个世界应该是不在地球上吧,我也不知道它究竟在哪,虽然很多人猜测它在地底,但我觉得这就是那些家伙一厢情愿啦,明明都已经这样了还不肯死心!”
“至于你问我是谁……?”说到这里,她用手指挑起一条头发,把它们卷成一团,满不在乎的说道:“曾经是有过一个名字的啦,也用了很久,但已经忘了,至于现在的我,就叫——露露!”
“露露?”陈默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这个名字。
“嗯嗯!”没想到这个奇葩的女生居然很兴奋地点起了头,眼中甚至还能看出有光芒四射。
太诡异了,这人真的不是精神病或者变态吗?绝对有问题!
陈默沉默片刻,又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问道:“露露,你能跟我详细说说吗,关于这个地方的事情。”
“可以哟!说实话我也是很久没见到新人了,而且帮助你们其实也就是在帮我自己,所以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啦~”见陈默又叫了她的名字,露露有些高兴的掂起脚尖原地转了一圈,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完全不在意自己光着身子的状态。
“我想知道……”
还没等陈默把话问出来,世界就突然被一片完全的黑暗笼罩了——那些原本还在散发微光的植物纷纷合拢,熄灭了自身的存在感。
紧接着,脚下的大地开始晃动起来,仿佛地震降临。
怎么回事!?
“哦哦!要开始了吗?这么快!”与一脸懵逼的陈默不同,露露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看向他,用那双明亮的眸子与其对视:“你不是很想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哟,‘那个’马上就要开始了,作为新人的你体验一下很快就会明白了。”
她在说什么!?
被大地震动弄得失去平衡的陈默双手按地蹲了下来,他抬起头刚准备追问,就被天上的景象震惊到目瞪口呆了——
在不知道多遥远的天际,随着大地有节奏的震动,原本朦胧混沌的夜幕上忽然破开了一道口子,“太阳”就这么出现了!
这个明亮千倍万倍的光源取代那些植物,一瞬间照亮了世界。
不!
陈默猛地打了一个寒颤,那是什么鬼东西?那绝对不是太阳!!
那个出现在天穹的巨大光源虽然也呈球状,但它的颜色却是血红的,像是包裹了一层薄膜,所以光芒并不刺眼、甚至有些模糊,更加诡异的是——那个玩意全身上下遍布着毛细血管般的纹路,并且还在一收一缩的运动着,大概一分钟一次,不断发出悠长而厚重的心跳声。
如果你仔细去看,还能发现球状的薄膜内部似乎有一团巨大的黑色阴影正在缓慢蠕动。
“那、那是什……么?”被这股光芒照在身上,陈默却没感到一丝暖意,他上下牙打着架,浑身颤抖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帮疯子管它叫‘母亲’,哈哈,当然我一般都称呼它为‘天上的卵’。”露露似乎早就想到陈默会问这个,她双手抱着后脑勺,百般无聊的用脚趾抠着地面,“很快它就会来迎接我们啦,到时候你有什么想问的不如直接面对面去说咯。”
“什么!?”陈默再也顾不得别的什么,他冲上前用双手按住露露娇小的肩膀,接着使劲摇晃起来,眼睛更是鼓成布满血丝的球状,“你他妈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做那个玩意会来接我们?!”
“啊!”露露俏眉一皱,似乎是肩膀被捏的痛了,她伸手打开陈默,娇喝道:“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把你弄来这里的!”
“你……”陈默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就感觉到脚边有异样的触感,低头一看,居然是某种手指粗细的肉色触手从附近的土里钻了出来,缠在了自己裤腿上。
“卧槽!!”他吓得跳了起来,来回甩腿就想要把这玩意儿弄开。
“别动!你会引起它的注意的!”露露急忙提醒道:“不想死就给我停!”
陈默一下子呆住了,以一个单脚站立的姿势别扭地立着,他僵硬的扭头看向女孩,却发现对方脚边也有一条肉触破土而出缠了上来,但她却一点都不害怕,十分平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触手沿着小腿向上攀爬。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陈默抿了抿嘴唇,因为刚才肾上腺素飙升,现在他浑身上下都出了不少汗,在这闷热的环境中更加难受了。
“大卵的触手。”露露依旧是一脸平静,她解释道:“像是它的神经,它能够借助它们感应到这片大地上的每一个‘人’,你要是把它弄断,引起了天上那个大家伙的注意,哼哼~”
“就怎样?”他追问。
“死无全尸咯。”露露摊开手,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陈默脸色煞白,像是信了七分,把刚到嘴边的话打碎吞了下去。
“这东西要做什么?”不再反抗的他把另一只脚放了下来,看着触手笨拙的向上攀爬,一点一点绕着小腿蠕动,只觉得心里发毛。
“它会让你做选择,嗯……里面可能会有点怪,但你记住我说的——机会不易,不管是什么都好,尽量多抢一些,别挑三拣四!”
“啊?”陈默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抛弃你那些可笑的自尊心!”露露双手放在嘴前拱成喇叭形,弯腰大喊道:“我先走一步了,拜拜,小菜鸟!”
就在陈默惊讶的目光下,缠在她身上的那根触手突然变得迅速起来,它以迅雷之势爬上了腹部,并且一头扎进了女孩的肚脐眼。
下一秒,这位黑长直的裸体女生就双眼翻白的倒了下去,由于角度的问题,还露出了某些不雅观的部位。
!!?
难道我也……?!
陈默惊恐万分的低头看向缠在自己身上的触手,它也已经爬到了大腿根部。
由于距离拉近了的缘故,陈默甚至能清楚的看见它身上的褶皱,一圈一圈的,像极了蚯蚓的造型。
面对这骇人的场景,陈默的手控制不住地抓向了它,可这触手突然变得灵活了起来,居然顺着伸过来的手掌就爬了上去,随后在陈默惊恐的眼神下钻进了他的衣服下面,带来一阵冰凉滑腻的触感。
完了……
这是陈默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接着他眼前一黑,双脚无力地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