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知安这一刻心都凉了半截,寂静了片刻后,心跳加速!
他还是太小瞧姚梦了。
那枚青莲戒不光是用来保护他,也是用来保护他的身体的……各种意义上的保护。
如此看来,紫萱是不是早就知晓此事,所以才故意向姚梦挑衅?
当时牧知安还在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偏偏没事做去吻那枚青莲戒,一开始还以为妖界女皇是想体验绿人的快乐,可如今看来,绿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在有意地挑衅姚梦。
因为妖界女皇恐怕早就察觉到了青莲戒的端倪。
所以你们合道境就没有其他爱好,就好牛这一口是吧?!牧知安心里如同经过了一场狂风暴雨,心底疯狂吐槽。
而殿宇之中则是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稍许,蓝家大殿中一些年轻的族人大起胆子,没忍住抬眸瞄了一眼,很多人的眼睛里都带着浓浓的羡慕,呼吸急促地注视着这一幕。
高挑曼妙的仙子身材在仙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翠纱罗裙下的玉足白皙细腻,悬浮于半空中,一手搭在少年的肩头,红唇贴近他的耳畔,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正打量着少年。
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不乐意的样子?他们都是替牧知安着急了。
倘若换作是他们,面对当今九州现在唯一的一尊羽化境这般主动地贴近自己的娇躯,一定会不管不顾,揽住她的腰肢,细细品味这位仙子娇躯的温软。
就连一众长老都是不禁暗中叹息,无法理解牧知安为何此刻一副生无可恋的态度。
在场的人当中,唯有三人依旧维持着往日的神态。
除了这对蓝家的极品姐妹以外,便是此刻正静静站在牧知安身旁的黄裙美人。
而知晓牧知安此刻这副状态的人,却唯有侍女小姐一人。
之前牧知安在妖宫住了一些时日,修为大涨……至于原因,她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姚梦这缕灵识极有可能在她离开南荒的那一天就已经苏醒,这就意味着,姚梦此前就一直在看着少爷的种种操作……
“她待你看样子还真是挺好的。”
殿宇之中,姚梦面露浅笑,轻声地说了句让人云里雾里的话。
她所指的,自然是妖界女皇了。
牧知安能这么快炼神巅峰,自然是妖界女皇的功劳。
随后,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身后的众人:“蓝家之事的确是汝等的家事,他的魅惑之法也确实并非源于东洲。”
“不过,这世间并无妖术和法术之分,使用者的品性如何,才是至关重要。”
“青帝前辈所言极是,我等定当铭记于心。”
一众蓝家长老都是纷纷抬手作揖,恭敬地回答。
心底则是叹了口气,青帝对自己这道侣当真宠爱,就连真身不在东洲,都还特意分化了一缕灵识时时庇佑着他。
在他们看来,妖术也许没有正邪之分,但牧知安所用的魅惑之法,那可是祸国殃民的妖术。
当初东洲一代王朝毁于‘魅惑之法’一事,东洲不少人可都还记在心里。
这才炼神境就能迷惑了同境界的修士,若是日后他炼神返虚,岂不是能把整个东洲搞得一团乱?
倘若不是这位姚梦仙子是羽化境的人皇,他们恐怕都要怀疑这牧知安是不是用了什么魅惑之法,因此青帝才会如此喜爱他。
这时,青帝忽然露出了一丝明媚的笑意,环顾着蓝家的姐妹二人,继续道:“他的客卿令牌是本座给他的,当初羽化飞升若不是他的话,本座恐怕早已陨落,本想着有这令牌在东洲至少不会受人欺负。”
“可如今以瑶池客卿的身份来了蓝家,没想到还会被暗中刁难。”
“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瑶池已经衰落到能让其他荒古世家随意践踏。”
虽然声线依旧温柔婉转,可听在蓝家几位长老耳中,却如同掀起了一阵海啸。
旁边的蓝家二长老额头都已是冒出了冷汗,抬手作揖道:“青帝前辈说笑了,方才我等并未开口刁难,只是族中小辈不太懂事,她也已经道歉……”
先前他们的确是借了蓝家小辈的手打压了下牧知安的气焰,可那不是因为对方打算干涉蓝家的家事么?
而且这也并非他们的主意,只是蓝婉儿开了这个口,他们就顺水推舟而已。
但偏偏现在这话他们还不好说出口。
跟青帝解释这话又有什么用,瞧瞧这女人刚刚那副温柔的态度,就算真的与她讲道理,对方又真的会听么?
最后青帝会站在谁那儿不言而喻。
至于青帝所说的羽化飞升一事是因为牧知安……这话他们自然不信,只当做是青帝为了给牧知安撑腰随意找的一个借口。
若说青帝最初是被牧知安所救这件事,他们也许还能信上几分。
但若说青帝能够羽化飞升也是因为牧知安,这话自然没有几人相信。
当时瑶池祖地爆发的那场合道之战,凭牧知安一个炼神境的修士,拿什么帮青帝的忙?
在场的几位蓝家高层当中,唯独此前出关的两个‘活化石’浑浊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之色。
此前他们在闭关时,曾察觉到一股不属于九州的浩瀚灵气,当时两位南荒邪神便是死于那股灵气当中。
若是依照青帝所言,倘若真是牧知安助她羽化飞升的话,那岂不是说……那两尊邪神,是死于牧知安之手?
这时,一道笑吟吟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
“你们当真以为本座察觉不到一个人是否撒谎么?两仪宗的望气术,本座也同样略知一二。”
“你们方才究竟有无撒谎……你们心里也同样清楚。”
一如往常那般轻柔舒缓,给人一种像是邻家大姐姐般随意的感觉,让人不禁心生亲切之意。
然而这话落在诸位长老的耳中,却如同一块巨石压下,令众人心底为之一沉。
牧知安看了姚梦一眼,微微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姚梦背后再怎么样也是瑶池圣地,如今她羽化飞升,被东洲万族所敬拜,可若是眼下无缘无故地向东洲的一个大家族施压,难免会影响到她的名声,闹得东洲的家族人人自危。
然而他刚抬头时,却看到姚梦神色平静而淡然,优雅地将一缕发丝拨到耳后,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不过,你未免也太小瞧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姚梦仿若怜悯世间般的清冽美眸不经意地扫过在场众人,轻声道:“我不喜与旁人争斗不是为了名声,而是只因瑶池之道本就如此。但若是连我的男人受旁人欺压还要袖手旁观,那我要这道韵又有何用?”
“你若是难过的话,我也会难过。”
轻描淡写的嗓音自她的红唇中传来,虽然并未溢出半点气息,只是这话落在在场众人的耳中,却听出了危险的意味。
羽化境的威压在无声无息中笼罩着整个殿宇。
牧知安也察觉到了这样的威压感,但一双微凉的手却在这时轻轻捧起他的脸庞。
如同薄纱从脸颊上抚过,撩人心弦,让人有些心痒痒的躁动。
她凝望着牧知安的眼睛,碧绿色的美眸中满是调戏的笑意,道:“所以不要委屈了自己,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
扑通。
终于,不知是哪个族人率先控制不住那种隐约溢出的浩瀚威压,率先跪在了地上。
而后,陆续地有人跪伏下来,羽化境的灵气凌驾在天地规则之上,哪怕只是一缕灵识,其威压感都笼罩了整座古城。
在这座殿宇的上空,隐约间仿佛有一缕青色的莲花悄然地绽放着,青帝此刻散发出的气息就连远在城内的修士都察觉到了,他们的神色都有些惊诧,而后是无比的激动和兴奋。
蓝家的祭祖大会,竟然连青帝都亲自来了?
早就听闻青帝羽化飞升却一直不曾亲眼见过,如今却在蓝家的殿宇上空看到了她所展露的法相天地,这样强大而恐怖的灵气威压,今日才算是终于体会到了。
这一刻,城内外的修士都是驻足了下来,纷纷朝着城中的方向抬手作揖,态度恭敬。
青帝羽化飞升,这固然会使瑶池圣地一飞冲天,但却也同样能够庇佑东洲永垂不朽,这是值得整个东洲万族共庆的喜事。
只是外头的修士却不知晓,此刻蓝家殿宇之中的氛围却是无比的沉重。
蓝平志到底是半步悟道,他硬着头皮抬起头,作揖道:“青帝与牧小友之间的婚事九州皆知,您会选择帮他自是理所当然,不过我等今日并未刁难过他,而且我那两个女儿的事情,也的确是我蓝家的家事,还望青帝理解。”
蓝家的大长老见状,同样是抬手作揖,沉声道:“牧小友前往蓝家时,我等便已是派人打算为他安置,不过想来也是因为牧小友认识我蓝家这两个丫头,关心则乱,提及了她们姐妹生母一事,这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小友也已是用了魅惑的妖术进行了反击……此事不如就此揭过?”
“妖术?”
姚梦轻笑了声:“事到如今,你们还是认为那是妖术么?”
大长老脸色涨得通红,却微微低头:“不敢。”
一个羽化境的人皇,哪怕随意的一句话,都会像是一颗巨石落下,他自然不会与青帝争辩谁对谁错,只是心底却也感到无比的憋屈。
尤其是牧知安所使用的就是魅惑的妖术,偏偏青帝指鹿为马,他们还无法反驳。
虽然外界早有传闻青帝极为重视牧知安,但他还是没想到,就这么一件本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竟也引得青帝动怒。
不过好在蓝家到底是蓝慕怜和蓝妃颖的家族,即便青帝不在意,牧知安想来也不会放任青帝做得太过火……
“姚梦,此事还是到此为止吧。”
果不其然,大长老刚想到这,便是听到牧知安适时地开口说了一句。
一听到此话,在场不少人心底都是松了口气。
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眼下听到当事人这么说,他们心里都是放心了下来。
蓝家的长老心底也是松了口气。
这时,牧知安话音一转,轻叹道:“我今日的确是太急切了些……只因师姐当初帮了我很多忙,妃颖姐更是在我被人嫌弃时也依旧还肯与我说话,帮我排忧解难,对我而言,她们就像我的姐姐一样。”
“我今日所作所为,也的确是欠缺了些考量。”
这话听着很诚恳,也让蓝家几位长老暗中都十分满意。
这时,牧知安继续柔声道:“为此我会在蓝家不受几位长老待见也是理所当然……我受些委屈不算什么,青帝姐姐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怪罪了几位长老。”
大长老苍老的眉头狂跳,额前布满黑线,急忙抬手作揖道:“青帝前辈,我等可并从为难过牧小友。”
一旁的几位长老也同样在此刻抬手作揖,纷纷解释:“牧小友怎么说也是瑶池的客卿,我等还不至于对他不太待见,此事我族中的弟子都可证明。”
蓝武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这几位平日里倚老卖老惯了的长老,抿了抿嘴,拼了命地压制着内心的笑意。
他原本就对族中这几位长老平日里时常训斥自己心有怨念,就连父亲这个蓝家族长,都碍于身份地位要听他们说上两句,可在青帝面前,这几位长老可就没有倚老卖老的资格了。
毕竟,青帝的寿元可比几位长老要大了不知多少……
蓝武刚想到这里时,忽然察觉到青帝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当即心头一跳,连忙收敛内心的一切念头。
真可怕,青帝按理说应该不会读心术,可却好像知晓他在想什么一样……牧知安到底怎么做到有了这样的道侣还敢在外拈花惹草的……
蓝武心惊胆战,摒除了脑内一切思绪。
姚梦淡然地收回了视线,瞥了一眼殿宇中的几位长老,道:“蓝家的事情本是家事,不过本座还是应当说两句,只是让一个灵牌进入蓝家,一方面也可给已故亡魂一个交代,另一方面亦是能让你们与蓝慕怜姐妹二人冰释前嫌,有何不可?”
一旁的大长老眉头微蹙,沉声道:“青帝前辈有所不知,此事关系到蓝家的颜面,当初我族族长所娶的妻子乃是民间一个微贱女子,因为此事,我族本就受到不少他人的议论,若是再将她的灵牌迎回蓝家,恐怕……”
蓝妃颖冷笑道:“真有意思,口口声声说我娘是微贱女子,可如今为何又想让我和姐姐二人认祖归宗?”
“想让你们认祖归宗的是老夫,其实也是老夫力排众议,才让蓝武写了信邀请你们回蓝家。”大长老缓缓地说道。
牧知安听着这些人的对话,这一刻,心底总算微微明了。
难怪让蓝母灵牌回归蓝家之事都能拖延这么久,蓝家内部纠纷不断,并非所有长老都希望蓝家姐妹回归蓝家,只有大长老有此想法,而其他长老,则是想法各不相同,这才迟迟没有定下主意。
牧知安大脑中忽然一道蓝色闪电划过,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下意识地摩挲了下自己的纳戒,而后向姚梦传音询问了些什么。
正听着几人的争论,忽然心底传来了牧知安的声音,姚梦微微侧眸看了他一眼,而后在看到他从纳戒之中取出的锁魂铃时,眸光微微闪烁了下。
而后,她的视线不经意地看向了大殿之中的众人。
“微贱女子?”
似天籁般轻柔和缓的声音,带着一丝隐约的讥诮。
“你们自己,就真的那么干净么?”
声音落下之际,令得整个大殿先前的争论声都完全地寂静下来。
众人都是不解地看向了姚梦。
姚梦环视了众人一眼,旋即目光落在了大长老的身上。
而后,她的声音,同时在几位长老和蓝家族长的心底响起。
“蓝家祖地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你们在场的几位,比任何人都清楚。”
轰!
几乎在那瞬间,在场几位蓝家高层的面色微变,短短的几秒时间里,他们的心里仿佛已是经过了一场狂风暴雨。
紧接着,很快就有长老反应过来,抬手作揖道:“青帝前辈明鉴,我等对东洲并无异心。”
“正如前辈所言,妖术并无正邪之分,身份,也同样没有微贱与高贵之分。”大长老同样也开口,说了句让在场的人都不明所以的话来。
一众蓝家族人都是懵了,蓝慕怜眉头不经意地蹙了下,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姚梦一眼。
她刚才究竟向几位长老说了什么,为什么长老们忽然就妥协了?
姚梦环顾众人,优雅地说道:“既然没有其他事情,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
等到蓝家的众人散去之后,蓝慕怜立即是追上了正打算离开殿宇的姚梦。
“有什么事么?”
姚梦笑吟吟地问道。
蓝慕怜迟疑了下,轻声道:“谢谢,日后我会想办法弥补今日之恩。”
今日之事,不管怎么想也是姚梦对几位长老说了些什么,这才这么轻易就让这些老顽固调转风向,进行了妥协。
蓝慕怜是个高傲无比的女子,自然不喜欢欠着他人的人情不还。
何况这位仙子还是那日当着她的面与师弟亲热的家伙。
姚梦听到这话,又是看向不远处正走出殿宇里的牧知安,她一如往常那般,如瀑青丝披散,碧绿美眸剔透,仿佛经过漫长岁月却依旧纤尘不染。
可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不必谢我。”
她凝视着蓝慕怜清冷的美眸,轻声道:“要谢,就谢你有个好师弟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