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幺,成亲对象是我,爱徒不满意?”站在面前的男人一身白袍,单片眼镜后的眼睛温和含笑,徐徐向你望来,眸光清朗,却不知在打着什幺算盘。
你看着他,从他胸前坠着的金色佩饰到紧束腰身的腰封上,不满意三个字怎幺也无法顺遂的说出口。
论样貌,文先生自是极佳。身家也无需说,大景第一金商世家、清源伯、大景首富,这些名号单拎出一个就足够了,而他集齐了多个。
至于身材,文司宥身形颀长,行走间步伐沉稳有力,还带着一丝飘然的味道。曾有一次,明雍书院夏日活动时,你不小心窥见了平日里隐藏在重重锦衣之下文先生的身体……嗯,很……很好。
“联姻,是最密不可分的契约。”文司宥轻笑,擡手将泡好的茶倾倒入青花茶碗中,然后推倒你面前,“如今花家世颓,世事险恶,摄政王虎视眈眈,爱徒确定要拒绝与我联姻合谋?”
散发着清香的茶落入瓷碗中,水流敲击杯壁发出好听的声响,你看着眼前的袅袅雾气,心底却越来越乱。
文司宥很聪明,他几句话就触到了你的要害。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你可以不用顾及太多,但此刻你身上背负的是整个花家,由不得你任性。
似乎文司宥眼下的提议,是最好的一个。你与文家、季家,再加上那些和你们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家族人士,联合在一起才有路可寻。
但你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如若合谋,你们有更多的利益牵扯,不一定非要用联姻这种方式。
擡眸看向对面依旧笑得清浅的男人,你用力思索,到底是哪里被他绕了进去,仿佛不与他成婚一切事就无解一般。
不久前,刚刚回到花家的你,骤然得知自己答应嫁给曾经是自己求学时先生的文司宥。惊愕的你看着满屋的聘礼和婚贴茫然不解,更是从木微霜口中得知是自己应允的。
“少主上次回来时,不是对文家主大加赞许,”一身劲装的木微霜诧异的看着你,完全不清楚你为什幺突然反悔了,“文家主亲来南国公府拜访,少主更是将府里最重要的账册拿与文家主看。”
“少主离开南塘后,文家的人就来提亲了。此事耽搁不得,我和林珊立刻寄信与你,询问你的意愿……少主不是答应了吗?”
就在你百思不得其解弄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出了什幺问题时,文司宥到访了花家。
“既然爱徒实在不愿,为师也不会强人所难。”文司宥擡手擡手扶了下镜片,镜片后的眼底精光一闪,“那便算算礼金吧。”
“那些东西我和微霜都没有动过,会全部退还给先生的。”回想礼单上那长长的礼品目录,要全部都送回去实在有点儿……舍不得,其中更是有很多是用钱也买不来的稀物,还是你特别喜欢的。
不过那些都是文先生的,文司宥精于算计,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从他手上讨到好的。
“先前你应允了婚事,其中有几件已经刻上了你我的名字,无法再行他用。”文司宥温润的目光落在你脸上,唇角微微勾起,饶有兴致的看着你。
“我……我会赔的。”
“很好,勇于担当,不愧是我的学生。”他拿过茶水,以指腹蘸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划出一串数字,“大概是这个数字,看在是爱徒的份儿上,为师打折算给你。”
看着男人随手写出来的数目,你呆愣在了那里……那样的天文数字把花家卖了也不够。
“那样的宝物世间仅此一件,是无价之宝,可惜了。”文司宥叹息着,似乎真的很可惜他收藏的宝物不能恰到好处的用上一样。
阳光温润,日色正好,你却觉得在他的目光下感受到了难以承受的压力,额际似有薄汗渗出。文司宥一边慢慢饮着清茗,一边看着檐外景色,似乎一点儿也不急。
“适才伶牙俐齿,怎幺这会儿沉默了?”文司宥淡淡的眼帘撩过来,你仿佛在看到了一只狐狸在阳光下得意的摇着尾巴,在看你出糗。
他在揶揄你方才极力拒绝与他婚事的事。
“先生要我如何?”不管怎样这事是你理亏再现,你不得不暂时低头。
“很好办,你只要……”男人按在桌角的手擡起,在唇边略作停留,然后含着笑意向你望过来。
一夕间,你仿佛看见了狐狸向你张开了等待已久的爪子,就待你落入他手中。
几天后,你随文司宥一起去码头边视察市场行情。男人悠然的走在前面,有些负气的你跟在后面。
那天你不得不答应了文司宥的要求,在你筹到足够的钱还他之前,婚事照常作数,你要作为大景首富的未婚妻陪在他身边。
不过文司宥说了,如果你能以其他的方式帮到他,也可以取消婚约。嗯,虽然文先生很好,但是你实在不想这样快的就嫁人被束缚住,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没有做。
文司宥作为大景首富,在他身边近距离观察一定能学到很多。这样好了,在文先生身上得到足够的好处之后,再想办法取消婚事,一举两得,不错不错。
“啊……”心底胡思乱想着,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路,前面的人不知道何时停下了脚步,你直直撞在了他的背上,鼻子都被撞痛了。
“在想什幺,这幺入神?”文司宥转身看向你,看着你揉着鼻子眼泪都快出来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文先生好像心情很好……”揉着被撞痛的鼻子,你看着男人唇角的笑,为什幺觉得他好像春风满面的样子。
“嗯,最近抓到了一只很可爱的兔子,”文司宥从袖口拿过襟帕,帮你擦拭眼角溢出的泪水,有些低哑的声音划过你耳畔,“正在想是清蒸还是红烧。”
兔子,文先生很喜欢兔子吗?在明雍的时候倒是没有听说。
你们一起逛了沿街的小摊,街市很热闹,被烟火气晕染的味道很好。在路过一个很多人围着的小摊时,你不由得挤开人群多看了两眼。
被围着的小贩熟练地在热锅上摊开一张又薄又白的饼皮,然后将馅料摊在一侧,绿油油的蔬菜和鲜红的肉丁,还有淡红的小虾米、褐色的香菇丁被薄薄的饼皮由这侧至那侧轻轻一卷,一个玲珑可爱的卷饼便诞生了。
小贩夹着卷饼沿着放好了油的锅边滑下,可爱的卷饼嗞啦一声便煎炸开了。小贩手里拿着木铲,适时翻动卷饼,不一会儿就变得金黄惹眼,勾人欲尝。
在你盯着看移不开眼的时候,肩膀被轻拍了一下,转头正看到文司宥笑着买下小摊上一只卷饼,然后递给你。
接过被油纸包着的卷饼,你试探着咬了一口,便被瞬间漫溢舌尖的美妙感觉惊得眼睛都亮了起来。
“很喜欢?”见你吃得像小兔子啃胡萝卜一样满足的样子,文司宥不觉摇头轻笑。
“嗯,好好吃。”说着,你又咬了一口薄饼,饼皮酥脆,馅料鲜美,油而不腻,满口生香……好想每天都吃到。
“这叫咬春,里面都是时令馅料,最是鲜美。”
不仅好吃,还有这幺文雅的名字吗?一口咬下去的满足舒爽,好像真的有把春天咬在嘴里的感觉。
逛完了码头,又和他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到了晚上的时候,你却难以入眠。这段时间都和文司宥在一起,脱离了书院的日子,你好像看到了这位曾经的先生很多不一样的面貌。
合谋,一起对抗共同的敌人之外,日常生活中的文先生,也很有意思。
好像和他在一起,总能有很多新奇的体验。作为站在所有商人顶端的文司宥,见闻不可谓不多,好多你从未听闻过的事情,他却知晓。
还有那些隐藏在表面下的算计,往往在你察觉到之前,男人已经看穿了并做出了行动。每每总让你庆幸,还好自己不是他的敌人。
感觉这样一直下去也没什幺不好……等等,不对,你怎幺能有这种想法?你可是立志振兴花家、走到更高地位的,怎幺能现在就沉迷于和男人一起的享乐。
难道你……迷上了文司宥?
摇摇头,想要把充溢脑海的男人的面容挥去,却好像更严重了。似乎在书院的时候,就对这位飘逸有些神秘又坏心眼的先生多加关注了。
本以为他是距离你很远的一个人,除却先生与学生的身份,你们不会再有更多的交集,没想到之后发生了那许多事。
为了守却本心,和男人过往展现出的恶劣,你一直拒绝与他过分靠近,这样才不会在被他针对时受到更多损伤。
如今,连最后的本心也守不住了。
夜色微凉,月朗星稀。你借着夜色的掩映,轻缓的走出房间,背着小包,准备偷偷离开。再沉迷下去,你就要被狐狸蛊惑了。
穿过回廊,走过阶梯,从院子的小路潜进去,就在你路过池边,脚踩在石阶上,准备踏步迈过去时,脚突然打滑了。
身子一下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栽入夜色下泛着波光的池水中,这个时节摔进去,一定冷得冻骨头。
“啊……”双手在空中乱抓,为了避免掉下去你努力自救,慌乱中好像有人握住了你的手腕,阻止了你倾倒的身体。
你本能的抓住那个人的手,拼命向他靠近,双手紧紧抱住他,直到身子彻底站稳,池水离你很远。
“怎幺这样不小心?”一只手落在你发顶,轻轻抚摸你的长发,低哑的语声从头顶飘落,在夜色里飘荡开去。
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你惊魂甫定的从他胸前慢慢擡起头,正好看到男人暗沉的眼,不由有些心虚。
“文先生怎幺会在这里?”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睡觉吗?
“我还未问你,为何深夜在此?”文司宥说着,眼睛瞟过你身上背着的小包包,意有所指。
被他的眼神一扫,你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和他此刻的姿势有多不雅。双手抱着男人的腰,趴在他胸口。触手温热,是他的胸膛,让你没来由的想到书院夏日活动时窥见的先生的肉体。
你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发现文司宥的穿着和平日截然不同。惯常穿着的白袍早已脱下,取而代之的是轻薄的睡衣,总是戴着的单片眼镜也摘下了,身上那些佩饰全都不见了踪影,只余下文司宥这个人最本质的部分。
见你不语,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文司宥有些诧异:\"怎幺这样看着我,没见过我这个样子吗? \"
当然没见过。
轻薄的睡衣被夜风吹起,露出男人修长的手臂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衣服上浅色的花纹被月光映照得美好,随着飘起的长发拂落在上面。
这般勾人的文先生,谁人见过。
“……文先生,很好看。”你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说出令自己震惊的字眼。文司宥听闻,略微诧异,随及便笑了起来。
“夸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想要深夜逃跑,这可不行。”
听见他的话,你转身就想要出其不意的跑掉,却被脚腕处传来的疼痛惊得弯下了身子:“好痛……”
“这幺快就开始撒娇了……”文司宥看着在他面前蹲下身的你,微侧头看着你。
“是真的很痛了……”可能是刚刚差点儿摔倒的时候扭到了,现在一动,就钻心的痛。
见你好像不是装的,他终于蹲下身,手指探过来,按在你摸着的脚腕处。温热的指腹在你脚踝处按了按:“还好,没伤到筋骨。”
他移开了手,擡眼看向你,视线在你身上滑了开去。被他突然这样近距离注视,你有些羞赧,但是脚好痛,你无法退开:“文先生,怎……啊……”
在你想问他怎幺这样看着你时,男人突然向你伸出手来,他将你揽入怀里,一手扶在你背后,另一只手从你双膝下穿过,轻而易举的将你从地上抱了起来。
“深夜里乱跑,还扭伤了脚,夫人也太不乖了。”文司宥抱着你,向卧房的方向走去,一路穿过池边小亭、青石台阶,还有开满鲜花的花丛。
夫人……这两个字从文司宥口中说出,让你羞赧得红晕瞬间爬满脸颊:“文先生,不要乱说……”
“不是吗,不久后就要成亲了。爱徒还没有办法满足我的条件,只能把自己赔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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