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安向棠坐在床上,抱着双腿,看着窗外夜空。
脑中又一次浮现出那日葬礼上乱糟糟的景象,满灵堂亲朋好友的视线凝聚在她和安向明身上,母亲惊恐尖叫,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被迫揭发的那一刻,她心情意外地平静。
仿佛是胡思乱想担心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情绪上也再激不起什幺波澜。
吱呀——
她听到开门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在想什幺?”
安向明问她。
安向棠发着呆回答:“没什幺。”
安向明显然不太满意,一手撑在床上,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真没什幺?”
那张再眼熟不过的脸近在咫尺,安向棠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问:“医生有说妈妈什幺时候能出院吗?”
安向明挑了挑眉,放开手,道:“这种事得看她自己,医生也给不出准话,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
“哦。”安向棠点点头,“方尹跟我说想去疗养院给妈妈做心理治疗,问我……”
“方尹?你跟他联系了?什幺时候?”安向明倏然又紧绷起来,“他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都说了什幺?”
“……你冷静些。”
安向明完全冷静不下来:“我就知道你还对他有意思!你别想了,咱们的关系都坦白出去了没几个人不知道!现在你只能跟我在一起,其他人都——”
“啾。”
安向棠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歪头看着他。
安向明很明显地愣住了。
相对无言半晌,安向明爬上床,盘膝将她搂在怀里。
“我不躲你了,哥哥,以后好好在一起吧。”
“嗯。”
“我想出去上学。”
“好。”
不管她说什幺,安向明都是同意。
安向棠发现他其实还挺好哄。
只要她是喜欢他的,安向明就会一如既往地纵容。
她这个哥哥,腹黑,阴险,又可恨。
但他到底还是无可替代的那个。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的共感,她觉得安向明现在内心应当很触动。
肩膀上传来的点点湿热感也印证了这个想法。
安向棠反手摸了摸他的脸,摸了微热的水渍。
“唉。”
她叹了一声,向后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上。
凑合过吧。
*
后记
沈嫣来了家里做客。
她来得很突然,十分钟前安向棠刚收到她的消息,十分钟后她就出现在了家门口。
安向棠去给她开门,食指比在唇上“嘘”道:“小点声,我哥在书房开会。”
沈嫣于是张开双臂小声喊道:“surprise……!”
安向棠:“……”
她把沈嫣拉到客厅,让她先坐着随便吃点水果,自己上二楼告诉安向明家里来了客人。
“——又是谁?!又他妈的是谁?!!”
一叠文件被哗啦啦地扫到地上,二楼书房里传来安向明暴躁的怒吼。
安向棠有些无奈。
真不怪安向明脾气差,而是自从他们关系大白后,总有爱多管闲事的七大姑八大姨试图让他们走上正轨各自安好,隔三岔五就往家里塞年龄相貌合适的相亲对象。
他们不敢惹安向明,于是将目光更多地投在了软柿子安向棠身上,就差按照一天三餐的频率给她送年轻小伙上门了。
结果导致,安向明如今一听家里有人来做客,就气得想宰人。
安向棠好声安抚道:“是沈嫣,她出来逛街正好路过,想来咱家坐坐。”
安向明瞬间温和下来:“哦,是你朋友啊,她已经在客厅坐着了吗?我下去陪你们。”
“不用,你不是还有会议……”
“不急。”
安向明揽着她的腰下到一楼客厅。
坐在沙发上,沈嫣贼头贼脑地看着他俩,眼里闪着新奇又暧昧的光,问:“你俩真在一起了啊?”
安向明坦然又闲适地削着苹果,安向棠不大好意思地回:“嗯……是啊。”
“啧啧,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就内部消化了。”沈嫣吃着橘子调侃,“我当初还一直寻思安哥将来能找个什幺样的嫂子呢,没成想啊。”
想起自己还曾跟沈嫣探讨过这个问题,安向棠讪笑两声,战术喝水。
安向明瞥她一眼,刀面不自觉偏了偏,削去一块苹果肉。
沈嫣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盯着他们两个看,脸上笑得猥琐又探究,直把安向棠盯得浑身不自在。
安向棠推了推那条紧挨着她的腿,低声道:“往边上点,挤到我了。”
安向明不动,继续削苹果皮。
“……”安向棠懒得理他,转过头对沈嫣道:“你今天怎幺就一个人逛街?没找人陪你吗?”
沈嫣长叹一声:“找了啊,找了师侑和溪泽,溪泽还带了她的新男友。结果我们刚逛到一半,她们两个一个被叔叔叫回去,一个被弟弟拎回去,就剩我自个儿逛着也没意思,就干脆来看看你。”
他们公开关系的那段时间沈嫣正在国外旅游,最近才刚刚回来。
她好奇地问:“你俩怎幺在一起的?谁主动的?”
安向棠:“……他。”她毫不犹豫地指着安向明。
安向明认下:“是我。”
“哇——”沈嫣眼冒星星捂住嘴,“安哥主动的?!你怎幺追的向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是啊,你怎幺追的?”安向棠用手肘戳戳他,阴阳怪气:“说说呗。”
安向明:“……”
他神情真挚:“当然是用真心。”
安向棠瘪瘪嘴,翻了个白眼。
用个几把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