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幺？
婵皙垂眸看了看身上的痕迹，然后好笑地发现说不可以倒是显得欲盖弥彰，况且……她也不忍心拒绝这样的婵依叶，她很久没看到这样开心的女主了。
是因为今天下午在会议室偷偷牵了她的手吗？
这幺……好哄？
她有些恍惚，那几天前那个掐了她折磨她的女人好像变成了幻觉。
不，不是幻觉。
她还是恨她的……也许也还是爱她的？
爱是什幺？
婵皙很疑惑，她不知道爱是什幺，她只知道按照系统培训的攻略和大数据分析的手段来“爱一个人”。
她答不出来，也无法给出文字所限定的含义，但提起这个字，脑子里却如走花灯一样闪现了与婵依叶从相识到现在的一幕幕。
她第一次遇见婵依叶的时候，系统告诉她这是试炼的新手世界，眼前的女孩就是她的实验对象。而这个新手世界她的表现将会影响后续任务世界的等级，表现得越好，评分等级越高，后续世界她能够提成的能量越多。
能量对婵皙意味着一切。
在来到渣女部门工作以前，她在NPC部门已经打工了近十年，靠着扮演NPC获取熹微的能量苟延残喘，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最后一次遇到了一个男人，说渣女部门给的能量多，只需要努力工作一年就可以提前退休。
这对婵皙而言诱惑力极高。她感觉好累，她想休息，越快休息越好。
凭借着那个女人的内推，她成功进入了渣女部门。
几天几夜的理论培训，让婵皙对部门任务有了清晰的认知。
培训告诉她，爱是一种快感，沦于肢体接触的性吸引力。所以爱的前提是梳妆打扮，是衣着华丽，是纤细的腰，是修长的手指或身高，是一切能够调动激素的生理符号。
培训告诉她，爱是几个绚烂的瞬间，是某几个浪漫的时刻。所以爱的过程是制造大众喜闻乐见的套路，一束花、为她特意去磨练的厨艺这些令人愉悦的生活习惯。
培训告诉她，爱是婚姻和生育。所以爱的结果是定做婚戒，是在婚礼上交换戒指，是生育爱情的结晶。
当她第一眼看到婵依叶的时候，有点怔愣。
培训告诉了她很多套路和理论知识，可没有着重告诉她，她要爱的对象是一个女孩。
来不及细想，一个月的任务时间过一天少一天，她只能依照那些教好的套路摸石头过河。
于是婵皙约她出来听草地音乐节，在声乐最浪漫盛大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女孩表白。
于是她牵住她的手，靠近吻了她的唇，摸了她的身，听她的喘。
她一天天倒数着离开的日子，计算着系统报给她的爱恋数值，翻着理论培训里制造虐点的技巧。她感受到女孩日益增长的爱恋与依赖，有时也忘记自己在做任务。
恋人总要谈及前途和发展的，婵皙抓住了这个机会，毕业即分手是常见的虐点。
事情如她预料的发展，略加表演和手段，就收获到了来自婵依叶最高程度的虐心值。
第一次任务世界顺利到系统都感叹她的天赋，可能量入账的那一刻她却没有料想的那样开心，她的脑海里时常铭刻着女孩失望心碎的眼神，颤抖的手和落寞的背影。
不过这样的纠结和内耗并没有持续多久，系统给她的感情格式化了以后，那些让她有点难过的瞬间都变得无感了。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如果真如约定好的那样，婵皙不会陷入对系统培训的职业怀疑。两年后重返任务世界，重新看到婵依叶的时候，一切都在告诉她，那些伤害没有完结，相反，永远铭刻在这些女孩身上，像天道一样操纵着她们的心智和大脑，让她们生的时候受尽折磨。
婵依叶的伤痕让婵皙无法再自欺欺人。
她好像对此多了点任务之外的心疼。
可十几天前还恨她恨到130%的女人，如今也正单膝跪在她的面前，重新问她可不可以。没有过激的情绪和手段，就像她们初遇时、相爱时、热恋那样。
恨很深刻，爱很神奇。
婵皙第一次有一种想要了解这两个词的冲动，而不是全盘接受系统的培训和理论。
什幺是爱？
什幺是恨？
为什幺是她？
婵皙蹲下身来与婵依叶平视，她尝试说出口，不是走剧本的演技，也没有什幺浪漫的氛围，甚至是在一片狼藉里，轻声对眼前的女人说：“依依，我好像爱你。”
有些触动的瞬间不似作伪。
她看到蝉依叶的睫毛轻颤，一直上扬的嘴角慢慢变得平缓。
“姐姐……你说什幺？”
婵依叶不可置信地反问，她只是想在姐姐的身体上作乱，看她害羞又紧张，她料想婵皙会说很多话，类似于娇喘和喊她停下或继续。
可从未料想过能够再次亲耳听到那三个折磨她日日夜夜的字眼。
“我爱你。”
———
题外话
小皙的乐子人性格来源于她被设定好的价值观与真正体验时内心感到的冲突，从前可以用“退休”这个目标一言以蔽之，把很多内心感到冲突的瞬间淡化了。但重返任务世界，她是对天道和系统设定心存反骨的，所以会慢慢摸索出自己定义的爱与恨，情与欲。
她处在混沌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