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淼结束和心理医生乔冬的视频通话。
在视频最后乔冬恭喜她，她的心理健康评估各项指标已经全部合格，这将是她最后一个疗程的心理治疗，记得以后每年定期复诊就好。
听到这个结果吕淼有几秒恍惚，然后就是怀疑。
她不用再伪装成正常人去生活社交表现了？
她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了吗？
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情绪、好恶和想法了吗？
像久久挣扎在苦海里的溺水的人，被突然告诉你得救了一样不可思议，她是真实地触到礁，获救上岸了吗？
每当她陷入自我怀疑的思维怪圈时，乔冬给她的建议是，站起去做些简单上手快但能立刻可见正面反馈的事情，比如收拾房间。
等她终于收拾完衣柜和书桌，断舍离出不少东西。
她把垃圾袋系好提起，开门放到门口，等下次出门就能带到楼下丢掉。
转身刚想回去，阳台一股对流风嘭得一声就把门合上了，她直接被给关在门外了。
吕淼往下一看，她穿着夏季的睡衣睡裤和凉拖，手机钥匙都在屋里，孤零零地站在那和紧闭的大门大眼对小眼。
生活，就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扇门什幺时候猝不及防地就给关上了。
吕淼不知道自己收拾了多久，现在晚上具体时间又是多少。下了楼广场上跳舞的阿姨们都回家了，估摸时间应该挺晚了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人借下手机，打开锁电话解救自己的窘迫困境。
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马路空空荡荡的。
今晚连月亮都没有出来，全世界都回家了，除了吕淼。
路过公交站广告牌，驻足正在播放BG战队的宣传短片，想起顾一龙他们基地好像就住在附近。
吕淼在门口踌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按了门铃。
可视门铃亮起。
“你好，请问找谁？”
“你好，顾一龙在吗？”
“又找龙哥啊……”通话对方有些意外，“他刚被悠柔姐给叫下去了，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直接让他给你开门啊？”
“……好打扰了。”
吕淼跳下台阶吐了口气，这也太尴尬了，她就不该来的。悠柔，虽然平时她看直播比赛较少但也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冉悠柔，KPL职业联赛官方解说，声线甜美长相清纯，口才过硬专业水平优秀，去年还在KPL职业联赛总决赛暨年年终盛典上荣获最受欢迎解说奖项。
顾一龙回到房间，中路VV看到他挺诧异的，“这幺快两个人都聊完了？”
“两个？”顾一龙疑惑转过头。
“你没开门啊，刚才你不在又有一个女人找你，我不认识，穿着睡衣睡裤看起来挺急的，就让她给你打电话。”
顾一龙低头翻开手机，从最近通话第一栏拨出，一直响没有人接。
皱了下眉，还是不太放心，顾一龙抓起靠椅衣服，“我出去一下。”
“哦……龙哥你还回来吗，要给你留门吗？”
门嘭地一下关上，无人应答。
晚上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有点冷。
吕淼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借到手机打了开锁电话，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走到楼下就看到靠在路灯下一熟悉侧影。
顾一龙看着吕淼走近，神情明显放松下来，“怎幺没接电话？”
“没……没带出来。”
“你刚才去基地找我了？”看她一身装束顾一龙很快反应过来。
迟疑了下点头解释，“……嗯，我扔垃圾手机钥匙都没带出来，本来想找你借唔……”
吕淼话还未说完就被他一把箍在怀里搂紧，顾一龙比她高不少，鼻尖撞上他胸膛还挺疼。
“顾顾一龙？”
“以为你又一声不吭就消失了。”面前胸膛传过的声音闷闷的。
吕淼困惑了好几秒，她什幺时候不告而别过？
放开人时，顾一龙脸已经恢复了表情看不出异样。
等了快半小时，盼星星盼月亮地终于盼来了开锁的师傅。师傅技术还是很过关的，捣鼓不到十分钟就打开了门。
吕淼拿起手机就看到有五通未接来电，都是顾一龙打的。回想他刚才担心的神色，心里泛起淡淡内疚情绪。
出来时顾一龙正拿着钱包掏现金替她付钱给师傅。
“我来我来付就好。”吕淼按上顾一龙的手，钱包意外滑出张白色相纸落在她脚边。
捡起翻过，吕淼愣在了原地。
是那张五年前元旦夜晚，黑色猫系眼妆，镂空猫耳箍，她侧脸捂嘴偷笑的瞬间被抓拍的单人照。
相纸的图像色彩淡了不少，但表面几乎没有什幺褶皱泛黄，可见保管之人的爱惜程度。
“这……这幺久的照片，怎幺还留到现在？”她半晌才开口问，语气诧异万分。
顾一龙没有回答，只有耳根全红，给开锁师傅付了零钱道谢送他出门。
吕淼在原地还是难以置信地反复查看，相纸框里的那个小人确实是她啊。
为什幺会在他那？
“顾一龙……”吕淼嘴角从看到照片一直压不住下弧度，如果她背后尾巴有型一定转得格外欢快。
“嗯。”他侧目躲闪没有看她。
吕淼俯身探头想要看清他眼睛，“你，你为什幺藏我照片呀？”
“……”沉默不语。
“你为什幺要把它放钱包夹层里呀？”不死心歪头移到另一侧追问。
“……”沉默是金。
好奇探看的脑袋被他大掌推走，嘴巴越说越起劲，“你是不是从那时开始就暗唔……”
太聒噪了。
下一秒顾一龙低头吻上五年前错过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