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夫

“糟糕……怎幺将那件事给忘了……”

刚回到自己洞府,若鱼突然想起她好像没有将叶景昭的事讲给师尊听。

要不,再去一趟峰顶?

看着手中已经整理好的储物袋,少女拧眉思考片刻,最后还是急着去尘松城的心思占了上风,于是打算这件事等回来之后再提。

……

瑶台仙门距离尘松城大约有五日路程,若是乘坐顽石商会的掠月飞舟,还能更快,三日即可到达。

若鱼打点好行装,也没去掌教所在的丹心阁报备,趁着天色还未暗,出了山门大阵后,径直奔向山脚下的灵泉镇,那里有商会的飞舟停靠,只需缴纳五颗灵石便可乘坐。

她之前惯用的那些法宝都在与怪蛇的遭遇中毁去,人走得又匆忙,只来得及从雁怀雪的洞府中顺了件晶莹剔透的玉盏,还未研究透彻,暂时用来赶路。

若是到了尘松城后时间充裕,还是找个地方再买上几件宝物才更为保险。

“这位仙子,且留步。”

船头站着个妇人打扮的中年女子,她身着红衣,头顶单挽一个环髻,面上虽已有了些岁月痕迹,却仍旧艳美。

“夫人何事唤我?若是索要船资,我刚刚已经付过了。”

若鱼头上带着帷帽,声音淡淡。

她因为前世经历,外加体质特殊,所以对待外人很是警惕,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用在修仙界,更是如此。

那女子仿佛能感受到若鱼打量的目光似的,闻言也不恼,只是掩口轻笑,

“仙子莫怪,只是奴家船上的空房刚刚客满,看您这周身气度,也不知能否将就,与他人合住一间。”

若鱼闻言眉头微皱,刚要开口拒绝,可想到下一趟前往极乐宗方向的飞舟要两日后才能入港,眼下赶路要紧,也就没再多说什幺,默默伸手接过妇人递来的用来开门的玉符。

她怀里可是揣着好几张化神威能的雷符呢,若是遇到什幺状况,直接一道符篆下去,管他是什幺人,都得去鬼域轮回转世。

“贵客已满,当家的!开船了!”

“好!”

‘嗡——’

飞舟上刻印的法阵一个接一个亮起,在妇人呼喊声中,船体渐渐升空。

浓郁晦暗的云层泛着灰色,阳光并不猛烈,掌船的男人也有筑基修为在身,只见他张开大手,又向法阵中枢送了些灵气,一层淡蓝色的薄膜将整艘飞舟笼罩其中,隔绝即将到来的雨水雷气。

一间一间对比手中玉符的标志,若鱼缓缓踏上二层。

这还是她头回独自乘飞舟,体验对于若鱼来说很是新奇。

怀雪真君护她太过,轻易不会允许她出宗门,而她前世年纪轻轻便成了那神秘人的笼中金雀,也从未有过什幺自由可言。

想到这里,若鱼握紧手中玉符,暗自发誓,这一世她定不要再受任何人掌控,来去之处皆凭本心。

“这可真是凑巧,竟然又见面了,若鱼师妹。”

“……你怎幺在这里?!”

刚刚推开房门的若鱼又惊又怒,只见薛钰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屋内,身前茶案上横放着把通体淡紫的宝剑,遥遥向自己举杯,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好似他是这里的主人般。

“哦?听师妹这语气,好像不太待见在下呢,真是伤人得紧。”

只见他指节轻敲桌面,房门无声自合,身为剑修,薛钰对于隔空御物的法门自然是极为擅长,

“你我上次共乘一舟的情景,仿佛就在昨日。”

言语中指得是将若鱼和秦如从蛇窟救出之后的事。

若鱼推推房门,后者纹丝不动,只能捏着鼻子上前几步,坐在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对面,将帷帽取下,拍在桌边,

“少拐弯抹角地说些酸话,齁死人了。”

她并不是害怕薛钰,只是觉得应付这看起来温和有礼实际上满肚子黑水儿的男人麻烦罢了。

“要是想为之前的发生的事讨个说法,师妹我这里也只有一句抱歉可言,师兄若还觉得不够,我袋中灵石宝贝自取便是。”

薛钰看着眼前那张生动明艳的粉白小脸儿,没有理会她话语中的挑衅,笑意越加深刻,

“……你心中明知我想‘取’之物只有一样,莫要再拿话打趣我这个清白已失的被弃之人。”

饶是若鱼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能如此淡定地口吐怨妇之言的男人,更何况对方还是薛钰,九州金丹榜榜首的那个薛钰。

她檀口微张,到底是没经历过这样的路数,站起身绕着薛钰仔仔细细地上下查看,故作惊讶道:

“你当真是我姐夫?紫霄剑主?莫不是哪里来的夺舍妖兽,吃了薛师兄的脑子。”

薛钰闻言面不改色,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任她用言语捉弄。

嘴上的便宜终于占够了,若鱼回到座位,单手托腮,撅起红唇,吹开颊边一缕乱发,

“无趣,看在你还算诚心的份上,实话告诉你,”

她的语气不再客气,仿佛卸下一层伪装,

“先前勾引你与我交合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与师姐不同,中了那蛇的淫毒,静神丹也救不了,所以还要多谢你愿意舍了童子之身为我解毒呢……呵。”

若鱼自嘲地笑笑,到底还是没有将体质转变的事和盘托出,只是推给淫毒发作。

“如果你还想和师姐结为道侣,若鱼可以在此发下心魔死誓,定会三缄其口,若有半句走露,必将血溅——”

“够了!”

薛钰猛地欺身过来,抓住若鱼想要施展法诀的手掌,瞳中情绪涌动,

“我与你师姐已再无可能,薛某之前行径已算不上君子,不可再行那欺瞒他人的丧尽天良之事。”

若鱼听他言语恳切,不像作假,心中对于薛钰的印象有些改观,看来此人还算是个敢作敢当之辈……只是太过缠人了些,沾过她的身子之后就好像被下了守贞蛊似的,想方设法也要黏着她,甩都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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