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支支吾吾不愿意说。
除了陈飞特意交代她不要告诉戈烟外,她也着实不清楚儿子工作的具体地方。
戈烟也不傻,其中缘由细想之下就能明白。这一年多她工作攒了些钱,再加上程朝三不五时给她转账,她已经有了不少的积蓄。陈姨老公欠下近百万的债,追债的找不到那个该死的男人,便紧追着这对母子不放。一个月前,被她恰好撞见追债的跑到破旧的出租屋又砸又闹,陈飞在便利店打工没赶回来,是她当场给追债的转了二十万,才暂时平息了这场闹剧。
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陈飞是干了什幺才能一下有这幺多钱还给她。
戈烟抿唇不语,把这个月照顾戈天的费用转给陈姨,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医院。
找到陈飞并没花多少周折,买了两包华子,那个常跟着陈飞混的男孩就把金马会所的地址发给了她。
会所都是晚上营业,戈烟到的时候,正是下午开始盘点清理的时间。
这种地方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但凡闹起事儿来,总得有既能震得住场子,又有实力的人,陈飞就是干这种事的不二人选。
可就是这样打起架来毫不手软,留着寸头眼风凌厉的高大男人,在看见戈烟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仍是老老实实掐灭烟,有些惊讶地叫了声姐。
人刚走到近前,瞧见他额头新鲜的伤疤,戈烟就明白了他是哪儿来的钱。二话不说扯开他上衣领子,用力戳了下紧实肌肉上的青紫印迹,在陈飞下意识的吸气声中,她冷冷开口:“陈姨知道你去打黑拳吗?”
陈飞喉头滑动,看着戈烟近在咫尺的脸庞,他侧开眼,薄削的嘴唇张合:“不知道。”
“去打黑拳的都是什幺人你比我清楚,陈飞,我是不是说过你再和那些只认钱不要命的人去打架,以后就别叫我姐!”
“我不想欠你钱。”
几乎是话音刚落,陈飞就平静地给出回答。
戈烟愣了一下,放手松开他衣领。
“那你想欠谁钱?欠那些借高利贷的比欠我好是吧?”
“不是。”陈飞慌忙解释。
“以后不会了,真的。”他保证道,“以后我再打黑拳就自动在你眼前消失。”
戈烟虽然心里仍有气,但看着陈飞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又和她承诺再也不打黑拳,到底是心一软,轻嗯了一声坐到金色的单人沙发上休息。
从早晨接到陈姨电话那会儿她就一直在奔波,脚上踩的还是昨天晚宴上的那双高跟鞋,高奢品牌的鞋子哪里是用来走路的,这会儿松懈下来,只觉得脚跟火辣辣的疼。
脱掉鞋子一看,脚跟处果然磨破了皮。
手指碰了下红肿的位置,破掉的皮肤便轻而易举移了位,露出粉嫩的里肉,戈烟嘶了一声,蹙起眉头。
“我看看。”陈飞走上前,大手握着她白皙的脚踝查看伤势。
掌心细腻的皮肤让他心口燥热,陈飞清了清嗓,拉开旁边的抽屉取出药箱。
沾了药水的棉球有些冰,碰到伤口更是刺刺的蛰疼,戈烟向后抽了下脚踝,随后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里面似乎有担心。
“我轻轻的。”陈飞手用了些力,拉回她躲避的小腿。
他一动,白色的礼服裙摆便顺着小腿流下去,像是一壶牛奶,洒在一片洁白的雪地,热的,冷的,一起交遇,更显得伤口艳丽,像她咬住的双唇那般透红。
处理这样的小伤对陈飞来说并不是难事,只是这双华而不实的鞋子肯定是不能再穿。将纱布用胶布贴好,他站起身来。
“姐,你在这儿等一会,我去给你买双鞋。”
看了眼时间,戈烟点点头说:“好,我穿...”
“我知道的。”陈飞拿起椅背上的夹克,笑了笑说:“要37码。”
陈飞走后不久,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这休息处位于走廊的最里侧,斜对面就是一间装修奢华的大套间。那几人似是从套间内出来,在门口站了会儿,竟点起烟聊起了天。
戈烟不想让那几人注意到,翘着脚站起身想去关门,却忽地听到她无比熟悉的地方。
“吉哥,岩城和兴街那片地听说你拿下了?”
岩城。她的家乡。
而和兴街,正是父母开的小饭店所坐落的那条街道。
——
写鞋码的时候脑子里莫名蹦出那句:36码半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