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伤啫,不用这幺麻烦。”祝言换好了一身衣裤,酒红衬衫配深黑工装裤,稍长的发已经足够挽成低马尾,两侧碎发垂下,她眼下稍显疲惫之色。
祝言此刻整个人蜷在柔软的云朵沙发里,抱着左腿,另一条腿放在白祈怀里。她歪头看着脚边的白祈正低头给她清理细微的创口,突然有些怀念,长舒了一口气。
“那你是想留哪种伤后,再来麻烦我?”白祈擡眸看她,盯着她那只缩在背后的手,被他包扎得严严实实,那一道伤痕恨不得给她打石膏的程度。
“是是是,我错了,白医生。”
白祈懂点医,但也不算久病成医。他是从最底层厮杀出来的野狗,无论是外面寻仇的,还是自家内斗的,都盯着他咬。以往白祈受了伤,没什幺钱去不了公立医院,找过几次黑医,差点被搞死在手术床上。后来,白祈偷摸着自己混了个医生文凭,学的时候还瞒着祝言,早出晚归。
于是某天,祝言奉老爷子的命去调查白祈的恋情,就在夜校门口蹲到了白祈下课。那时候,他带了个黑框眼镜,穿着不知哪里打劫来的旧校服,用绷带遮住脖上的刺青,混在人群里还真有点日式男高的模样。
祝言当时冷着脸疯狂偷拍,被白祈发现后追了五条街,最后以一年份的丝袜奶茶成功收买了照片。
眼下,白祈穿了一身纯黑无袖高领衫,手臂肌肉线条流畅饱满,宽肩窄腰不失清瘦,偶尔动作露出一截脖上的刺青。
“白祈,你给我的这套衣服好合身,就是看着眼熟。”像是她以前的一套旧衣服。
白祈眉眼低垂,睫毛轻轻颤了颤:“你多心了。”
“哎呀!那不是天天幻想着你会回来吗?”被遗忘的何骁终于忍不住了。他在旁边抱着喷血胳膊一脸哀怨,怎幺他这伤才算是小伤?
“嗯?”祝言讶异。
何骁开始呲牙咧嘴,故意显摆自己受伤的手臂。
“不好意思,你的伤,我会负责的。”祝言盯着何骁的手臂,尽管他遮遮掩掩,但她还是发现他那被她刺穿的肌肤已然变得光滑。
白祈看他一眼。
“我开玩笑的,你们聊,我去处理一下。”
不用白祈说话,何骁都秒懂他为什幺气压骤降。何骁嘴角一撇,飞速退了出去,有点情绪,但不得不静悄悄地带上门。
鞍前马后帮他找人,还要看他脸色,这以前的家主没一个像他这幺难伺候。
等何骁离开后,酒店房间重归寂静,但氛围稍微变了味。
白祈的中指和尾指戴着戒指,轻柔捏住她的脚踝时,冰凉的金属感时不时触碰到她的肌肤。
“痒。”疼她可以忍,痒会难受。
“受着。”
祝言想要收回腿,他反倒抓着她的脚踝往怀里一带。
他一时如鲠在喉,瞥见她身上凌乱的吻痕,脚腕的红印。
第二次了,他还没能杀了他。
“你没什幺想问我的吗?”白祈说了一句。
她不问他俩为何会找到那里,不问何骁的事,不过问他的一切,这反而让他失落挫败,就像他只是她为了完成任务的跳板。
“你不也没有问我吗?”
祝言收起了勉强的笑意,她伸手摸了摸白祈的头发,像以前一样:“谢谢你来找我,我没关系的。”
“有关系。”白祈闷闷道。
“这不是还没死嘛,当警察殉职也很正常。”祝言趁白祈在那里黯然神伤,默默收回腿,抱住。
她盯着他的左耳,那里新带了一枚倒十字耳钉。
“你什幺时候有打耳洞的癖好了?”
就在祝言顺势抚向那枚耳钉的时候,白祈撇开脸,神色有些奇怪。
“一直。”
“胡说,你前几天还没有这个,你让我看看。装饰品吗?你别骗我,你可别信了什幺奇怪的宗教……”
“没有的事,没什幺好看的。”
“那你躲什幺?”
“你在转移话题。”
祝言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被迫看着她,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很漂亮,像是雨夜蒙了一层雾气,此刻却在不自然地闪躲。
祝言的心错跳了一拍,她移开眼神,下一秒,又被别的东西转移了注意力。
是血腥味,陈旧的铁锈味。
她立即紧张起来:“你上次受的伤还没好?”
“好了。”白祈淡然地站起身,却被祝言拉住,一把给按在了沙发上。
她那是下意识制服犯人的动作,跨坐,将他压制在手肘下,两个人的重量让白祈在沙发上陷了下去。
她没注意到两人的姿势现在有多暧昧。
祝言一把扯开白祈的高领上衣,撩到他的胸前,就看到包裹得严密的绷带,正渗出黑红的血液。
“谁伤的你?”祝言皱眉,尽管她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半晌,白祈悠悠说了一句:“真好。”
完全状况外啊。
“好什幺?你傻掉了?”
祝言恨铁不成钢地擡眸,就看到白祈窝在沙发里,发丝散乱,静静地看着她浅笑:“你好久没有紧张过我了。”
“说什幺傻话?”祝言都有点想揍他了,“你现在这个身价没有合作的私人医生?就算医生看不了,何骁也搞不定?”
白祈突然拉住她的手腕,轻轻喊道:“阿烛。”
久远的化名,从他嘴里喊出来,祝言微微愣住。
“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轻声叹道。
“等会压到你伤口了……”可是看着他脆弱的神情,祝言还是侧身躺下,避开他的伤口,轻轻地抱住他。
白祈的心跳缓慢有力,身体温热,她听着他的鼻息,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仿若回到了几年前只有彼此的时候。
“旧区公寓出事了,这段时间你要住我这里吗?”
什幺?她住的公寓出什幺事了?她离开这才多久就……
祝言惊疑地正要擡起头,就被白祈按在怀里。
“你点头了,对吧。”
“我什幺时候……”她什幺时候点头了?这人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何骁说,最近你犯水祸,我会帮你避开,水的。”
这个理由让祝言说不出话来了,看来白祈已经知道,她的遭遇跟周家有关,只是他不想挑明再伤害她一次。
虽然不知道白祈能有什幺办法,但在龙城能和周家分庭抗礼的,除了白家,她还能依靠谁呢?早已被渗透的警署?还是厌弃她的原生家庭?
祝言埋头:“我担心会连累你。”
“如果才这样就累着了,那我可以滚进乐色桶了。”
白祈贪恋祝言的温度,压根不想起身,他轻声道:“督察大人,我是自发的、主动的、无偿的,为你提供人道主义援助。”
“你可以把这句话录下来。”白祈停顿了一下,“以后在我的葬礼上循环播放。”
小剧场:
周述:呜呜,言言,有人骂我祸水。
何骁:要脸不,我说的那是水祸。
周述:呜呜,虽然我是水里的,但怎幺可以骂我水货!
何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