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察觉到自己对祁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以后,颜殊的第一反应是立马扼杀掉那点萌动的少女心,并离这个名义上的表哥远远的。
且不论两人的兄妹关系,单是祁邈与她的云泥之别,就注定了他们就不可能在一起,若是不及时止损,到时候只会徒增伤悲。
于是,颜殊开始竭尽所能避开祁邈。
两人本来就没有什幺交集,在学校几乎碰不到面,现在就连在家里颜殊也想方设法躲避祁邈,导致两人更加见不到面。
明明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兄妹,却只有在吃饭的时候能碰上面,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祁邈也开始有所察觉颜殊在躲着自己。
譬如有时候他走出房门,隔壁的颜殊也正好走出来,一偏头看见他,便立马像受了惊的小鹿一样窜回房间,关上房门,一直等到他走过去才重新打开门走出来。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他才确认颜殊是真的在躲着自己。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情变得糟糕起来。
诚然,他在见到颜殊的那一刻就决定和她保持距离,但是也只是打算不与她过分亲近,没想着像避瘟神一样避开她。
谁知道,她反倒躲起他来了。
他决定找她谈谈。
不动声色地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一个家里没有人的晚上。
祁邈走到她的房门前,一边敲门,一边对里面喊道:“颜殊,你在吗?”
没有回音。
祁邈蹙眉,又敲了一遍门:“颜殊?”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才传来女孩闷闷的声音:“什幺事?”
她的鼻音很重,就好像是哭过一样,沙沙哑哑的,仿佛淋了雨的小猫在可怜兮兮地哼唧,让人不由心生垂怜。
祁邈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他沉声问道:“我可以进去吗?我有事跟你说。”
“别……”颜殊慌乱地拒绝道,“我现在比较想一个人。”
“但是你听起来不太好。”祁邈皱着眉说道,“让我进去看看你,确保你没事就走,可以吗?”
“真的不用了……”颜殊坚持道。
可惜她的声音又软又弱,听起来没什幺气势,不太像拒绝,反而像乞怜。
“爷爷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祁邈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是你出了什幺事,我没法向爷爷交代。”
“……好吧。”颜殊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妥协道,“那你进来吧。”
祁邈立刻打开了房门。
女孩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在窗台上蜷缩成一团,苍白的小脸上沾着未干的泪痕,平日乌亮的眼睛一片黯淡,眼眶微微泛红,看上去像只没人要的小猫咪,楚楚可怜。
祁邈冲动地往她的方向跨了几步,下意识伸手想要摸她的发顶安抚她,却又在即将触碰到她发丝的一瞬间顿住动作,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掌。
“怎幺哭了?”他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红通通的水眸,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把她搂进怀里安慰。
双手隐忍地在身侧握成拳头,用力到手背浮起明显的青筋。
颜殊吸了吸鼻子,哑着嗓音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祁邈愣了一下。
“以前都是妈妈帮我庆祝的。”颜殊哽咽着说,“但是她现在不在了……”
她以后就再也没有亲人了,更没有人帮她庆祝生日了。
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像软刀子一样扎进祁邈的心窝。
原来是想起去世的养母了。
怪不得明明白天还挺正常的,这会儿就突然哭了。
祁邈举起手,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轻轻抚颜殊纤弱的脊背上,安慰似的拍了起来:“没关系……你现在来了祁家,我和爷爷就是你的亲人。以后我帮你过生日,好不好?”
少年沉稳的声音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如一股热流般淌进颜殊的心里,抚平了她的不安和悲伤。
“真的吗?”她擡起湿漉漉的双眼,泪眼朦胧地看向身边的少年。
祁邈呼吸一滞。
就连拍女孩脊背的动作也错了拍子。
一如他的心跳声。
“真的。”他调整了一下气息,郑重地承诺道,“以后的每一年,我都陪你过生日。”
颜殊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唇边徐徐展开一抹柔软的笑容:“谢谢你,祁邈。”
女孩的声音宛如甜甜的棉花糖,丝丝缕缕地缠绕在祁邈心尖上,几乎要将他融化溺毙。
他盯着颜殊水润晶亮的双眸,控制不住地跌落进去。
明明告诫过自己无数次。
不能越界。
为什幺明知道这杯美酒有毒,却还是像受了蛊惑一般,发了疯似的想要将它咽下?
祁邈重重地叹息。
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