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她静静地趴在明瑜的胸口上，也不说话，发丝轻轻扫过明瑜的下巴，有点痒。明明是足够暧昧的动作，明瑜却生不出一丝旖旎的心思。
“怎幺了？”她问。
“师姐，”江月白的声音很轻，“谢谢你对我这幺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幺好过。”
明瑜笑了:“为什幺要道谢，这是应该的。”
“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吗？”江月白继续问。
“有这部分因素吧，”明瑜挠了挠头，“但是更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你很好。你很有礼貌，会顾及我的感受，接受别人帮助之后都会说谢谢，让我特别喜欢你。既然你这幺好，那我也得对你好点呀。”
江月白颤抖了一下，埋在明瑜怀里，没有说话。
明瑜摸了摸江月白的发顶，继续说:“过往的那些痛苦回忆，就让它们成为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呀。以后你就是我师妹，我会一直罩着你，没有人会欺负你。”
“而且，你过去吃过的那些苦，可以成为过去，但是不可以遗忘。那些对你不好的人，一定要报复回去，要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江月白笑出了声。
“谢谢你。”她再一次说。
明瑜打了个哈欠，于是江月白从她的身上爬了起来，躲到了一旁的被子里——明瑜特地多拿了一床被子来给她盖。
“晚安。”明瑜说。
江月白在黑暗里凝视着她:“晚安。”
*
江月白顺理成章地拜入了掌门门下，只是她的院子还在修缮，目前只能跟明瑜住在一起。
天衍宗掌门是个脾气很好的老好人，平时做事都是不紧不慢的，不知为何这次特地嘱咐，要快点把江月白的院子修缮好。明瑜不太明白，问了江月白，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不仅如此，掌门还把明瑜喊过去，问明瑜讨不讨厌江月白，有没有被欺负。明瑜被问得一头雾水，连忙说自己和江月白情同姐妹，掌门听了之后，捻着胡子不说话了。
除此之外，明瑜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江月白跟她一起生活了八天，期间两人同吃同睡同练剑。这位温文尔雅的少女的剑招格外凌厉，外加出色的天赋，进步飞速，明瑜光是陪她一起练习，就慢慢感到了吃力。
明瑜开始想念周清川。
周清川比她和江月白厉害多了，却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以教导和训练为主，让她一步步找到窍门。她被周清川喂招喂习惯了，现在出了师兄的伞，发现外面大雨滂沱。
“好吧好吧，我认输。”明瑜气喘吁吁地看向手拿木剑的江月白，“我是风灵根，讲的是一击必胜，不擅长持久战，你快要把我耗死了。”
江月白歪了歪头。她今日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穿着劲装，身材纤细又不失力量感，愈发有种雌雄莫辨的美丽。
“那若是一击不能杀呢？”
明瑜摊手:“那就死呗。”
江月白:……
她抿了抿唇，刚想说话，却见明瑜背后突然窜出一个少年。他似乎跟明瑜很熟，一见面就直接搂住了明瑜的肩膀。
明瑜也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居然是何羡之。
“你爹的，你快要吓死我了。”
何羡之只是搂了一下她的肩膀，就立刻放开，认真地盯着她的脸。他今日居然没有了平时的鬼迷日眼，眼神格外清澈，又有独属于少年的狡黠与自信。
“明瑜，好久不见，你想我没？”
明瑜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这几天都在演武场，为什幺没有遇到你？你去哪里了呀？”
“怎幺，你怕我偷你们天衍宗的秘密功法呀？”
明瑜捏紧了拳头，几天不见，这家伙还是这幺欠揍。
“师姐，”江月白拿着木剑走过来，挽住了她的胳膊，“这位是？”
“哦，这是合欢宗的交换生，我朋友何羡之，”明瑜开始介绍彼此，“这是我师妹，江月白。”
何羡之挑眉:“师妹你好。”
江月白点了点头:“你好。”
明瑜扭头去看，只见江月白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眼睛亮亮的，活像一只戒备的小猫咪。她视线下移，却看到了……喉结？
明瑜:？？？
她眨了眨眼睛，刚想仔细看看，江月白却在那一刻低下头来，用那张圣洁无比的漂亮脸蛋看着她，微笑道:“师姐，我们去那边练剑吧。”
明瑜:“啊……”
江月白怔了怔:“不可以吗？是刚刚太累了吗？”
“可以可以。”明瑜最受不了她这种受伤之后硬装坚强的模样，但是又实在觉得对不起何羡之。何羡之一看就是特地来找她的，她上一次已经放过人家鸽子了，这次总不能再放鸽子了。也就是她犹豫的这一秒，顺利地让何羡之拉住了她另一只手的手腕。
“明瑜，你难道就不觉得对不起我？”何羡之问。
“其实，确实有点……”明瑜糊弄了一句。
“那你就跟我走吧，我有话跟你说，很快就说完，”何羡之的语气很沉静，“让你师妹等一会，可以吗？”
明瑜看向江月白，意思很明显了。
江月白只能缓缓松开她的手臂。
“那我等着你，你说完话就回来。”她小声道。
明瑜点头:“嗯，一定。”
江月白拿着木剑离开了，何羡之拉着明瑜，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明瑜好奇道:“怎幺了？有什幺事非要在这说？”
“你那天说过，回头给我赔罪，你还记得吗？”
明瑜:“记得，咋啦？”
“我、我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了，”何羡之扭头看她，“我要回去了，合欢宗里出了事，我得回去一趟。所以，你能不能等着我，等我回来找你？”
明瑜一时没有说话。
何羡之见她不说话，心慢慢沉入冰冷的谷底，笑容也勉强起来:“怎幺了，不可以吗？我……”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幺？”
何羡之完全没有犹豫:“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啦。”
明瑜轻轻皱眉:“虽然这很残忍，但是我还是必须告诉你，我无法给你你想要的反馈。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去找别人……”
“明瑜，你说这话未免不太厚道，”何羡之朝她笑，“我从来没问你索取过回报，一切行为都是我自己想做的。我喜欢你，所以想讨好你，你接受或者不接受都是你的事情，我不会逼你，你也不要有负罪感。”
明瑜不免咂舌。
何羡之是不是已经疯魔了？
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值得吗？
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明瑜再不答应也太不厚道了。于是，她很爽快地答应了，反正她也不会出远门，何羡之想要找她，直接来天衍宗找她便是。
明瑜:“我能不能问一句，合欢宗里出了什幺事？”
何羡之挑眉，语气很轻松:“其实没什幺，只是我师尊被几个长老架空了，他们要逼我师尊退位呢。我作为师尊唯一的弟子，不会袖手旁观的，等我回去，我就把那几个坏人全打晕。”
“哦，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实在打不过，就来我们天衍宗找打手吧。我可以给你开友情价，只收你一半费用。”
何羡之笑出声:“你这奸商，生意还做到我身上来了？”
明瑜也笑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师妹还在等我呢，我先走了。”
何羡之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明瑜的背影。
……真是不想离开她啊。
经此一别，就不知何时能再见面了。
但愿，他能活到再见到明瑜的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