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弩拔扈

苏云廷占了小屋子里唯一的床,江冉蹑手蹑脚把旁边的板凳拖过来坐在旁边守着。男人呼吸滚烫,整个人面色苍白,看起来伤得很重。

卧室只开了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反衬的苏云廷更加虚弱了,眉毛即使在睡梦中还是紧皱着。江冉伸手把他的眉毛抚平,苏云廷的鼻子很挺,眉心到鼻尖没有转折地顺下来,切割线一样挡住侧面打过来的光,薄唇紧紧抿着,即使这幺脆弱狼狈的情况下,也显得矜贵。

第二次,一天之内,江冉见了两次男人的狼狈。

前半夜江冉没有睡着,拿着冰毛巾不停地在给苏云廷更换,用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反复测温,直到男人不再高烧才坐在旁边休息了一下。

她握着男人没有打点滴的手,大掌骨节分明修长,在掌心有一层枪茧,有点磨人,每次抓着自己饿腰时触感都很明显。

江冉被自己弹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耳根子红了一片,一时分不清楚到底两个人谁的体温更高一些,男人因为发热手心也在渗汗,黏糊糊的,但江冉没有松手,依旧紧紧抓着。

直到后半夜。

手掌的麻痹让苏云廷渐渐醒了过来,眼皮很沉,他只是擡了擡眼环顾一下四周便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手掌被小奴隶握着当了睡觉的枕头,他没有动,垂着眼看着趴在自己身旁的江冉。

后半夜寒阴,江冉给自己盖了一条毯子,裹得自己只剩下一张小脸枕在男人的手掌上,呼吸规律而温热地铺在苏云廷的手背上,男人咽了咽口水,很难挨。

亲手拆开自己万圣节得到的糖果,很苦,这种苦涩是自苏云廷懂事以来没经历过的。他本以为小奴隶乖巧听话,自己像个操盘者掌控着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和联系。但撕掉那层糖纸,露出来的是四处躲藏的小奴隶,她抗拒苏云廷给的一切,哪怕是亲口承认的爱。江冉亲手掀翻两人的棋盘,失控感让苏云廷不好受,他需要给她一些惩罚。

苏云廷想着,微微动了动手。

江冉睡眠浅,感受到自己的独家“枕头”在轻轻颤动,松松擡了擡眼,正对上苏云廷垂着看自己的眼神,刚睡醒水漉漉的眼睛猛然睁大,江冉松开自己抓的一只手,整个人迅速擡起身子靠在椅背,却不小心牵扯到臀部的伤痕,又倒着吸了一口气。

“怕我?”受了伤,男人的嗓音很哑,却也带着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苏云廷自己起身靠着床头,身体把那侧的灯光挡住了大半,但逆光情况下,江冉还是有些看不清楚苏云廷,美眸还因为惊吓没有变小,像是躲在丛林里瑟瑟发抖的小鹿,却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猎豹发现。

“你醒了就好好休息,陆医生说明天会来接你。”

江冉声音有些发颤,磕磕绊绊地冲着男人说。她把毛毯放在一旁,起身想要离开,却被苏云廷拉着手直接拽到他怀里。

“现在害怕个什幺劲?”苏云廷扣着女人的后颈,强迫她擡头看自己,江冉生理性的眼泪滑落,苏云廷也没有管,蹙眉低着头死盯着江冉。

“苏先生,‘深渊’里和你规矩的奴不少,您...”

本扣在后颈的手往上移,苏云廷抓着江冉的头发让女人的头擡得更高,胸腔被发了一团火,苏云廷感觉自己唇齿间都有一股血腥味。

男人在生气,虽然苏云廷的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江冉任然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压更低了。

她的手无处安放,下意识放在男人的腰腹部,硬邦邦的腹肌起伏着。还没等苏云廷开口,江冉手掌间便触及一片温热,血腥味散出。

“放手,你伤口裂开了。”

江冉急忙张口反驳苏云廷,眼泪因为激动的情绪吧嗒吧嗒往下掉。绷带溢出来的血已经渗到手心,再不处理昨晚就全白费了。

“江小姐用什幺身份提醒?正如江小姐所说,‘深渊’的能人一抓一把。”苏云廷没有理会女人饿慌张,紧抓着她的头发,逼她无法动弹。

“既然江小姐想要解除关系,可以。不过,我觉得江小姐需要赔偿我一次,毕竟江小姐单方面解约已经违约了。”

苏云廷松开江冉,他抓得狠,手心还残留女人的几根头发,长长了不少。

江冉起身拿来新的绷带和消毒剂,顾不上男人灼热的目光和咄咄逼人的问题,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这样的,江冉咬了咬唇,想开口挽回这个局面,只需要一点点勇气就好,一点点。

但张口却变成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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