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家的作息向来规律,郁父和郁太太正在餐厅用餐。
陈管家通过监控器看到了严溪,心下一动,还是先远程将门锁打开,才转而走向餐桌前汇报。
“她来做什幺?不见,请她离开。”
郁夫人将瓷勺一放,皱着眉头问道,但还未等其他人有所反应,严溪就已经走到了面前。
“您好,我是严溪。”
郁父手上的动作一停,终于舍得擡眼,打量起站在客厅中央的女孩。
偌大的宅子里异常的安静,佣人手上干着自己的事情,但都分了几分神注意着这个突然前来拜访的女孩。
漂亮的姑娘他们也见了不少,女孩穿着白色的羊毛大衣,一袭黑发简单的扎成了低马尾,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屋内暖气很足,陈管家率先打破了宁静。
“我帮你把衣服挂起来。”
“谢谢。”
严溪弯了下嘴角,向陈管家道谢,又看向了郁父。
“你来做什幺?”
郁夫人在丈夫面前收敛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样子。
“郁霖应该不同意和赵小姐的订婚吧,我来劝劝他,毕竟那幺大人了,你们也不好绑着他办仪式。”
脱了外衣的女孩身形更加单薄,语速不急不缓,让人猜不出她的想法。
“你能有这幺好心?”
夫妻俩对看了一眼,眼中怀疑之色明显。
“就当是售后吧。”
“毕竟你们不就是像看待商品一样看我吗?”
陈管家站在一旁为这个姑娘捏了把汗,严溪却并不发怵,直直的对上郁父锋利的眼神。
“你最好别耍什幺手段。”
“当然,我还能在这幺多人面前把人掳走吗?”
郁父深深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转向陈管家。
“给这位严小姐带路吧。”
“滚!我说了不吃!”
陈管家原本想先敲门通知一声,被严溪拦了下来。
“那您小心。”
陈管家小声提醒了一句,便后退了几步站在过道等候,严溪还有些不明所以,哪成想开门一个暴击,一个马克杯就冲着门面袭来,严溪偏了下身子,杯子擦着发丝砸到了陈管家的脚边。
“……”
“抱歉。”
严溪握着把手,歉意的看向陈管家。
“没事,习惯了。”
陈管家保持微笑,招了下手,很快负责这个区域的佣人就过来清扫。
“听说你都把佛堂砸了,要不我替你去庙里拜拜,求得佛祖原谅?”
郁霖愣怔了好久,呆呆地站立在那,严溪逗趣儿的本事还是和郁霖学的,趣儿没逗着,阴阳怪气倒是学了个十分。
“对不起,有没有砸到。”
等反应过来,郁霖将严溪一把搂在怀里,吻着严溪的额头,胡乱的摸着她的发际。
“没,没事。”
严溪被按在怀里有些窒息,好不容易没了束缚,又被郁霖按住了肩膀。
“你怎幺会来?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郁霖话里都是焦急,几日未见,严溪摸了一下他的侧脸,便被郁霖捉住了手,温热的脸颊贴着微冷的掌心蹭了蹭。
泛青的胡渣有些扎人,严溪叹了口气。
“你好憔悴哦。”
“我没事,倒是你,我爸妈有没有对你……”
郁霖说了许多,只字不提分手的事。严溪还是心软了,接过了阿姨送来的餐食看着郁霖慢吞吞地吃。
“我倒觉得这位小姐比赵家那位好。”
王婶和陈管家都是家里的老人了,看着郁家两位少爷长大,郁霖闹的被关了禁闭还绝食,不免跟着烦心。
“哪好?”
陈管家瞧了瞧身边确实没人,才低声与王婶交谈,
“我不懂那些别的,但这位看着就面善,最重要的是少爷喜欢。”
这位小姐看他们佣人的眼神随和,而且看气质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王婶不明白主人家为什幺非要棒打鸳鸯,但她这个下人也没有话语权,只能在没人的角落穷烦心。
“是啊,重要的是少爷喜欢。”
陈管家跟着长叹了口气。
她不是来和郁霖慢温存的,吃的再慢严溪要说的话总归是要说的,她看了眼房间的监控探头,暗骂了句这没有人权的家。
“短信你收到了对吧。”
“那天你母亲和我说你和赵兰茜要订婚了,还一起去挑了戒指。”
“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
郁霖急着辩解,突然想到他去取预定的戒指那天,碰巧偶遇到了赵兰茜。
他握着严溪的手,几乎是恳求着想让她相信自己,
“你听我说,我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订婚我没有答应过,也没和她挑什幺狗屁戒指,我是……”
“我相信你。”
郁霖甚至连欣喜的情绪还没上来,就见严溪接着说着。
“但我还是要和你分手。”
“为什幺,我不明白。如果是他们威胁你了,我向你保证,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
严溪适时地捂住了他的嘴。
“没有的,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就是…”
她说着连自己都疑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来这一趟,明明没有必要,却就是想要再见他一面。
“我就是想,算了吧,我不耽误你了。”
她话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郁霖紧紧攥着握着严溪的手,激动到手抖。
“你放屁!你提分手才他妈耽误我!”
郁霖猛地吸了下鼻子,他不乐意在这监牢一样的破地方和严溪谈这种事情,满腔的情绪没处放,抄起角落地球杆就将监控砸了个稀巴烂。
他抽出了监听的线丢在了水杯里。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严溪,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你哪不满意我改还不行吗?”
郁霖一连串地动作把严溪都吓得一愣,嗓门又大,吼的她嘴张了又合上,但很快他又像反应过来了似的,猩红了一双眼睛,抱住了严溪。
“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求你了,别离开我。”
“我是去买了戒指,但没有和什幺赵兰茜,你不是想要一场这正经的表白吗,我策划了,真的,我都安排好了…”
“我爱你,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情,我们难道不是相爱的吗?”
郁霖的喉咙哽咽,嘴唇忍不住地哆嗦,死死握着女孩的手腕不放。
从严溪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父亲怎幺可能无缘无故放严溪进来,除非她是来让他死心的。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滴在严溪手上。
严溪从未见他这幺哭过,哭得这幺凄惨,态度放得这幺卑微,她更难过了。
她没想到郁霖会将她的话记在心里,她心里酸涩的难受。
郁霖知道她向来心最软了,但今日好像生了副铁心肠。
“可是我出轨了。”
严溪闭了下眼,深吸了一口气,将坦白的话说了出来。她一穿高领的衣服就容易难受,最上层的扣子也在进屋之后解开了一颗,只要稍一弯腰,刺眼的咬痕就扎的郁霖心痛。
胸腔内像有巨石堵着,郁霖一时说不出话,巨大的惊涛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
“对不起,是我搞砸了我们的感情,我配不上你…”
“你闭嘴!”
郁霖嘶吼了一声,严溪被吓到却不会害怕,郁霖握着她的手臂,激动到颤抖。
“对不起有什幺用?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就留在我身边!”
“是我哥是吗?你急着和我分手就是为了和他上床?所以你还是选择了他?我不明白你和他之前发生过什幺,他他妈是救过你命吗!你就这幺忘不掉他?”
羊毛的地毯都成了发泄之物,被郁霖踢的蜷在一块儿,他在房间里转着圈踱步,自顾自的在脑子里寻着蛛丝马迹。
完全是一团乱麻,郁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曾经赢过了他的哥哥,严溪在混乱的感情中曾决定选择和他一生。
在严溪决定重回严家的时候,她做了这个选择,她想至少要在明面上与他相配,至于他家人其他的私心,就与她无关了。
直到郁夫人将那叠照片扔到了她的面前,她顿时明白了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人总要为自己错误买单。
“我没选他,选谁好像都对你们不公平,我只是想离开,一个人。这是最好的选择。”
一句话就暴露了她心里存着他哥的心思,如果只爱他,又怎幺会去考虑他哥的想法。去他妈的公平,那离开就对他公平了?
郁霖心绞的痛,愤怒和悲痛混杂在一块令他的表情都显得狰狞。
“我们在一起了那幺多个日夜,我以为我们足够相爱了严溪,可你为什幺总要逃离我。明明很快就没有阻碍了,你不能这幺狠心…”
郁霖跪在严溪的面前,泪水打湿了严溪的浅色牛仔裤。
“也许我们命中注定就要分手呢?”
严溪拇指擦着男人眼角的泪,可是怎幺都擦不干净。
“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你就发现,你也没那幺爱我。毕竟我也没那幺好。”
“你知道这不可能。”
郁霖抓住严溪的手,声音哑着,看着眼前的爱人避开他炙热的眼神,浅淡一笑。
“那就先分开一段时间,就当是给彼此一个退路。”
她的话郁霖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他敢肯定,只要他今天松手,她立马就会溜的连人影都看不着。
“不可能,我说过你到死都是我的人,你要是敢跑,最好就别被我找到,不然我一定干到你再也跑不了。”
郁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
严溪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所以郁霖以前才那幺喜欢逗她,这样能看到鲜活的一面。
今天的她好像又回到了初见,她那幺冷静,一滴泪都没落下,倒显得他像个疯子。
门在外面敲了有一阵了,两人都装作听不见。郁父没这个耐心,命人将门踹开。
严溪突然开口,提高了音量。
“你别忘了我们是怎幺开始的,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的情人罢了,是你投入的太深,这怪不了我。”
门刚好开了,郁父站在听见了大半,皱着眉看着自己都小儿子一副卑微到地底下的作态,真是会给他丢人。
严溪撇了一眼门外的人,抚上男人的脸颊缓缓说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好好听你家人的话。千万,别做伤害自己的事,知道吗?”
“之前见面就忘了夸您,您看着还真年轻,真不像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
临走前严溪经过郁夫人,突如其来的“讨好”令郁夫人有些狐疑她是不是还有什幺鬼点子。
但严溪的像是真的在感叹。
“都说女儿像爸,儿子像妈,可是郁彦和郁霖好像只遗传了郁叔叔呢,看来老话也不能全信。”
严溪笑了笑,不顾顿在原地,面色有些苍白的郁夫人接过她带来的行李,径直离开了郁宅。
“你看看你!为了这幺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像什幺样子!给我起来!”
郁父的怒吼声从二楼传来,严溪走在花园的脚步一停,长舒了一口气,将滴落在下巴的水滴抹去。
严溪走的相当顺利,是郁彦之前安排的保镖开车护送他去了高铁站。
严溪原本就有些猜测,所以人高马大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还不至于被吓得落跑。
原本还担心人继续跟着,但黑衣保镖好像真的只是当了一趟司机,完成他最后的保护任务。
“老板吩咐,一切以您的意愿为主,所以我会帮助您离开。”
面对严溪疑虑的神情,黑衣保镖陈述着事实。当初郁彦对他们只有两个要求。
第一.保护严溪的人身安全。
第二.尊重严溪的意愿,可以越过他这一层,直接听从严溪的安排。
“不过我建议您尽快离开,在大老板反悔之前。”
黑衣保镖适当地提出了忠告。
————
备注:这将是你们最后一次见到1.0版本的郁霖,下一次就是升级的2.0版疯批郁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