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
偌大的疗养院内,水池波光粼粼。
草坪绿毯如茵,红的、黄的、白的不知名的鲜花争相斗艳,嫩绿的碧树摇曳,允蓁和李龙并肩走在小道路上,两人手中各自抱着看病人的百合花和果篮。
允蓁盯着熟悉的疗养院,腿上疤痕似乎隐隐作痛,恍惚间想起方茹那张呆滞且漂亮的脸,眉目间带着丝丝阴狠,一阵寒颤心底涌起,她脚步停滞攥住李龙胳膊,“龙哥,我就不上去了,在楼下等你。”
李龙浅笑接过女孩怀中百合,一口雪白的牙齿闪着光,“乖乖等我,去去就回!很快哦,等会儿我们一起吃大餐。”
枝繁叶茂的芒果树挡住烈阳,大片大片的阴影中间闪着金带似的光斑,允蓁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的小碎石,想未来在韩国求学的日子,她带着糖糖应该会很辛苦,也会为了债务而发愁,至少灵魂自由。
李龙看了方茹,浅浅寒暄告辞,走出医院大楼时正好瞧见漂亮如精灵一般的女孩背靠着芒果树沉思,时不时勾起唇角浅笑,黑葡萄似的眼睛弯弯的,如一轮弯月。
男孩蹑手蹑脚上前,绕过粗壮树干站在女孩对面,女孩小脸粉粉嫩嫩,唇色潋滟,她安静的像空气,离得近了,缀着斑驳的光点,才看见她眼里让人读不懂的怅然若失,李龙突然心似火烧,口干舌燥,他想吻她。
他也那幺做了,掬着女孩的脸吻上脸颊。
蜻蜓点水般的吻,快的允蓁几乎无任何反应,她瞪着一双大眼呆滞着,惊惧麻木。
“黎允蓁,我喜欢你
我要娶你做老婆
我爱你一生一世...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年轻的男孩总是藏不住心事,李龙红唇一张一合,允蓁看见牙齿和舌头紧张的颤抖,翻滚,女孩面无表情,“李龙,你听好了,我不喜欢你,我们永远是同学,永远都是。”
在李龙满脸错愕中,允蓁提起裙摆头也不回离开,扑鼻的香风随着少女的背影远离。
对她表白,他从来没有如此浓烈而期待过,李龙盯着步履匆忙凌乱的女孩,突然意识到,他们此生的缘分,似乎终止于此!他不甘心,万分的不甘心!
李龙收回心思,迈开腿向女孩追去,她裙摆飞扬,美丽的像春天里采蜜的蝶。
女孩跑的再快,又如何能跑赢男孩。青春期的少年,荷尔蒙分泌旺盛,跑起来像田间野兔,不费吹灰之力就捉住慌忙逃窜的美少女。
疗养院地处偏僻,又是傍晚时分路上人烟稀少,允蓁被他抵在墙角禁锢,李龙力气大的可怕,咬牙切齿质问,“黎允蓁,我自认品学兼优,长相帅气,我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为何拒我?”
男孩双眼猩红,像猛兽要撕碎她、啃噬她。
短短几秒,各种杀人越货、作奸犯科等可怕的恶事在允蓁脑海回荡,她怕自己身首异处躯壳被老鼠啃咬,怕被坏人丢在湄公河泡成肿胀的巨人观...她记得小时候经常躺在沙发上看的法制栏目,多数刑事案件属于激情杀人...
她怕死,怕李龙激动...
允蓁害怕的喘气。
霞光迤逦的傍晚,允蓁被李龙禁锢在疗养院的墙角下,墙角一棵巨大的芒果树枝繁叶茂,蝉鸣震的人心惊,男孩漂亮的红唇泛着光。
可怜似尘,是女孩目前的处境,男孩的唇几乎要着贴上来,她明朗的小脸冷下来,忍无可忍剧烈的反抗,允蓁面如死灰,语气淡漠,“李龙,别逼我恨你一辈子,你知道的,我是天蝎座,蝎子冷漠自私,报复心强...”
李龙勾唇浅笑我行我素作势亲她,允蓁偏头,他的唇偏移落在耳畔,芒果枝头的蝉鸣夹杂着他的呼吸,他的呼吸中夹杂着悄然驶来的汽车引擎。
“黎允蓁,过来!”
汽车轰鸣停止半分钟左右,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凭空而起,允蓁回头,黑色宾利后座的男人面无表情,一只手搭在车窗,指间夹着香烟。
害怕消散的同时,允蓁窘迫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和异性举止暧昧,更被如长辈一般的人抓包,女孩羞愤的浑身泛红。
李龙到底是男孩脸皮厚,紧紧牵着女孩手宣誓主权,“喂,你凭什幺呵斥我女朋友?”
允蓁惊恐的睁大双眼,愣神许久听清楚李龙在说什幺。
男孩紧紧攥着她手腕,允蓁心虚的看了眼车后座的男人,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似乎刚从谈判桌上下来,两人眼神无意相对,傍晚霞光落在男人脸上。
暖黄明亮的光线勾勒的男人异常邪性,邪性的眼底,霞光与烟雾交织,透过寥寥烟雾,邪性冷漠的目光定格在他脸上,俊俏极了。
允蓁来不及反应,一声轻笑划过耳畔,男人吞云吐雾,“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懂什幺叫谈情说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上古时期诸神赋予人性恋爱的本能,谈情说爱终究是无师自通的,李龙自信满满,“大叔,你这种老古董才不懂谈恋爱...”
沈临蘅整张脸笼罩在烟圈中,眼底是漆黑的墨色。他的面目被埋在浓浓烟雾里看不清楚,宛如壁画里看不清面庞的黑天使,阴森森参着阴气。
“允蓁小姐,还不赶紧上车,是要惹少爷生气吗?”
“哦,哦...”
见杜景的眼神犀利落在被李龙紧紧禁锢的手腕,允蓁心跳如潮,偷情被抓包的感觉似乎更加强烈,用力甩开被捏的通红的手腕,说声抱歉径直走向宾利副驾。
允蓁拉着副驾把手,可怜兮兮,“小景哥...”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好像谁不懂她的潜在意思似的,杜景指指后座,眼底似乎写着自求多福。
女孩原本惨白的小脸更白几分,磨磨蹭蹭爬上后座紧贴着车门正襟危坐。杜景踩离合换挡,他不动声色从后视镜看了眼中间隔着太平洋的两人,只见男人从胸口摸出一打照片甩在女孩身上质问,“养野男人好玩?”
养野男人?允蓁眼神茫然,随即脸色异常难堪,她捡起散落的的照片翻着,语气不善,“你监视我?”
“怎幺?用我的钱养男人你还有理了?”
“他是我同学。”
“他是公的...”
允蓁皱眉,这人只会胡搅蛮缠...深知反驳无用,只会让彼此更生气,她索性贴着车窗闭口不言,心里却盘算着怎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车子开出很远,杜景在马路拐角处无意看了眼后视镜,除却后座生闷气的男女,那个青春盎然的少年嘴角掀着一只翠绿的树叶还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