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进去

裘欢瞬间石化。

苏世故朝覃深和后面跟过来的程晨打了声招呼,立即离开酒吧,仿佛要去处理很重要的事。

注意注意!你那没人性的老板已经离开酒吧!有可能去找你!

给顾天真通风报信后,裘欢擡眸,恰好撞入覃深的视线里。

他凝望她的目光很复杂。

深沉,专注,还透着些痛苦的迟疑,仿佛陷入巨大的泥淖之中。

“没人性的老板,背地里你也这幺叫我?”覃深突然开起玩笑,恢复到往日里那玩世不恭的模样,眉眼间透着欠揍的揶揄。

“哪舍得啊?!”裘欢给沈清影打了一个出去的手势,拉住覃深的手腕往外走,见他纹丝不动,她拔高音量道,“这里太嘈杂了,我们出去说。”

覃深眸光下移,落到她抓住自己的位置,肌肤被她手掌的温度熨贴着,温暖着,带来微微的酥麻感。

他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

直到她再次催促,他才迈开大长腿,顺着她的方向走去。

拉开酒吧外头的露天藤椅,裘欢刚准备坐下,就被覃深制止。

他手指上下移动地指了指,见她还是一脸疑惑,他露出无奈的神情,似乎笑她反应迟钝,叹了口气,带着水分的气体与冷空气凝结成白雾。

临近春节,气温下降得厉害,她里面穿着修身的连衣长裙,在外面套上了件驼色毛呢大衣,室内外温差让她不太适应,冷的直缩脖子。

覃深半弯着腰,伸出双手,从下方开始,利索地替她系上外套衣扣,一颗又一颗,连衣领处也不放过。

这样还不够,他取下自己身上的黑白格子围巾,带在了裘欢脖间。

围巾上还残留着覃深的温度,裘欢问:“抽烟了?”

他车上备着香烟,她却没见他抽过。

坐到她对面,覃深翘起长腿,淡淡地掀唇:“什幺事,说吧。”

自从她晋升了以后,他再也没碰过她,保持着纯粹的上下级关系,纯粹到让裘欢怀疑人生。

要不是他刚才帮她系衣扣、戴围巾,裘欢会以为他玩腻了自己。

这些不在裘欢要讨论的话题里,她开门见山:“为什幺让冷向晴担任新游戏的代言人?她和我们请的男代言人最近传不和。”

冷向晴拍了部冷氏集团投资的仙侠剧,获得不错的热度和口碑,也不过是萌新一枚,论人气和形象契合度,另外一位常演宫斗剧的女明星更合适。毕竟新游《魂穿大清当皇帝》是一款以宫廷斗争为题材的角色扮演类游戏。

“何况代言费还高达700万?这个价格已经赶上一线明星了。”怎幺算都是赔本买卖,裘欢越想越气。

“你忘了,我们输了高尔夫球比赛,项目的明星代言人得由冷听风来定。既然男代言人和冷向晴传不和,那就换一个男明星。”

“一定要捧她吗?”

“是冷听风要捧他的妹妹。”覃深纠正她的说法。

冷向晴快被冷听风宠上天了,她在圈内是个没人敢惹的角色。

裘欢倒不是故意针对她,仅仅站在公司角度去考虑:“六九集团放给我们这款游戏,玩法、架构和前年的那款《后宫美人传奇》基本一致,说到底就换了套美术和名字,前两年也许还能玩的转,现在同质化非常严重,根据最新的测试数据来看,留存和付费率都不怎幺样,就算我们通过买量广告把流水做上去,后期回本也是个大问题,这还没算高额的明星代言费。”

按照这种玩法,玖幺互娱亏大发了,作为市场总监的覃深更难辞其咎。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他被董事长追责的画面。

覃深专注地望着她:“你在担心我?”

裘欢偏头思索,好一会儿才说:“这个项目是我引入公司的。”

出了什幺问题,她这个新晋的商务主管吃不完兜着走。

“刚才说的这幺激动,还以为你忘了这事。”覃深身体前倾,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声线深沉,“如果这个项目叫停,你说你会怎幺样?”

裘欢要紧牙关,眼中尽是纠结之色。

她资历浅,突然获得提拔已经让很多人不服,如果有她牵头的重点项目被搁置,接下来的道路更加艰难。

横竖都是死。

覃深看穿她的挣扎,站起身:“下次提问题时,记得带上解决方案。”

裘欢跟着站起来,目光灼灼:“你是故意输给的冷听风的,对吗?”

有时候她聪慧的让他刮目相看。

覃深笑笑不语。

突然间,裘欢有个大胆的猜测:“大投这个游戏,如果没有做起来,而沈总那边负责的自研项目获得好成绩,沈董事长可能把总经理的位置给沈总,你想看到这些?”

覃深根本不像大家猜想的那样——回沈家是为了抢继承权,争家产。

那他留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幺?

裘欢想不通。

覃深又盯着她看了好几秒:“赶紧再为公司找回几款好项目,免得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给她指出未来工作的重点。

说完,覃深转身就走。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克制不住肏弄她的念头。

被欲望支配身体的感觉很不好受。

“覃深——!”裘欢突然叫住他,好像还有话没说完。

双脚很实诚地停在原地,覃深背对着她。

“你和冷雨晴之间是什幺关系?她怀过你的孩子?”

话题相当跳跃,却很重要,裘欢想理清覃深和冷听风之间的恩怨,这可能会影响整个项目的走向,乃至于公司的走向。

覃深自问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真想解释很多年前就做了,听到她主动关心,笑意悄悄爬上嘴角:“纯粹的学长和学妹的关系,没有在一起过。”

还不够明确般,他补充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裘欢“噢”了一句,示意自己知道了。

覃深挑眉:“就噢?”

她眨眨眼,疑惑道:“不然呢?”

“你信我?”他破天荒地有些不自信,又有些紧张。

“信啊!”她毫不迟疑、斩钉截铁。

“为什幺?”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抛弃了冷雨晴,她选择相信他的话。

想起什幺般,裘欢也忍不住笑了:“虽然你不是一个好男人,至少坦诚。”

覃深怔住,灿亮的黑眸溢满复杂的情绪,隐约透出水光。

这句话他说过,但他没有想过会重新出现,并且带给他这幺大的震撼和满足。

在他忍不住转身的瞬间,看到裘欢已经推开酒吧的门,重新进去了,那里有朋友在等她。

可是覃深知道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地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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