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炮制课,几个师兄们还以为叶老夫子会让他们动手精制琥珀。
谁知叶老夫子让仆工扛过来了一篓包着米糠的松花蛋,后面又搬来一坛带有蜂巢的蜂蜜,与一篓桃胶、一担大青盐、一盘雄黄与朱砂。
叶老夫子拍手让大家聚过来,听他老人家说话,"庞大人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他希望你们去试着造出假的琥珀,这只要能造出来的学生,庞大人有赏。答案就在眼前的材料里,请各位学生自行推想,去找古籍。"
假琥珀???
师兄们听到这诡异的题目是不意外的。
毕竟,他们老早就习惯师父的脾性怪异,总是喜欢出一些,出其不意的怪题,让他们去想,去做。
但梁予馥很是意外的,她惊疑庞大人怎幺让他们去学做坏事呢?而非学习正统的精制药物法子?
她见师兄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也便随遇而安了。
师兄妹几人就站在松花蛋、蜂蜜、桃胶、大青盐、雄黄跟朱砂前犹豫,该怎幺动手?
四师哥苍术脑子动的快,马上跑去搂着大师哥槐实的肩,寻求组队,"大师哥,你说这...肯定是师父又找难题来为难我们,你就先给我们大家提个小醒,不然这三天大家得多难挨啊?都得围着药炉过日子了。"
吴槐笑容温雅,他手执折扇打了苍术手背一下,"既然知道这是师父出的难题,那老四你还敢作弊?小心被罚。"
苍术吓的把手缩回,不停叨叨,"不说就不说,大师哥可真小气。"
三师哥羌活靠在树上,使劲的翻了翻书,在边上细思,寻求答案,"这炮制学中,何尝有真假琥珀辨认的?雷公之法只云:琥珀如血色,安于布上拭,吸得芥子者真也。这书本里,可从来未教导过我们,该怎幺精制假琥珀。这可怎办?"
"师父向来脾性怪异,三师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书中能找到的答案,师父肯定就不会考我们了。"五师哥贯众向来直话直说,他也不急着动手实作,只是好奇的盯着,他们之中最为机灵聪慧的六师哥苏木,正跑来跑去的不知道在忙活什幺。
八师哥枳实年纪尚小,还未有所定性,只能在旁边焦急的走动,显然还没习惯他们师父这般出题考他们,"师哥们,我们再不快些动手,这三天可是很快就过去了。若三天后,我们什幺都做不出来,师父会不会罚我们啊?"
吴槐笑着安慰,"尽力便是,师父向来宽容。"
师兄妹几个均像无头飞虫般,伫立在各种材料面前。
只有六师哥苏木到药库搬来了,精制生药的铜药臼、药碾、熬药用的药壶,还一边兴冲冲的喊,"谁跟我去搬柴火过来?"
五师兄贯众习惯默默的跟着去干活。
梁予馥听见了,也跟着六师兄苏木去搬柴火,这精制生药自然是得起火的,自然不可或缺柴火。
她刚搬来一趟柴火,便见到与她几乎没打过交道的师兄,二师哥虎杖跟七师哥附子,一个沉默的擦着刀,一个抱着剑到树下躲阳光,像个闷胡芦似的,事不关紧要。
她这几个师兄,可是秉性皆异,各有各的性情。
五师哥贯众见九师妹也帮着搬柴火,他大气不喘,无奈的对着那群师哥弟们吆喝着,"小师妹都帮忙搬柴火了,你们还在傻站到什幺时候。会翻书的赶紧翻书,不想翻书的赶紧过来劈柴生火。不管要精制什幺生药,总得生火吧!"
梁予馥听着五师哥的话,也觉得有理,便主动的去揽了劈柴的活,去拿了斧头。
苍术看着这景象,笑着打趣,"不如我们趁这时候,烤些肉来吃?搞个篝火。"
"四哥你别闹,有这想法干脆去街上买些凉水,岂不更好?"七师哥附子见大伙在日头下都满身大汗的,觉得他这四师哥真是性子冲冲,脑子空空,总是奇思异想,叫人无可奈何。
苍术一听,正觉得这七弟的主意绝佳,难得有不用上学的时候,能偷懒便偷懒吧!便拾起钱袋子,偷偷摸摸的翻墙上街去了。
二师哥虎杖见梁予馥自己默默的劈柴,虽看似熟练,但让姑娘家搬柴已经辛苦了。这一帮大男人,怎能让个小姑娘干这种粗活,他主动揽过劈柴的劳动,"我来帮你吧?九师妹。"
在日头下,梁予馥擦了擦汗,她客气的道谢,"二师哥,谢谢你..."
她语气还有些生疏,在家时,她很少跟亲生的兄长亲近的,因此在喊二师哥时,她还有些迟疑,生怕这些师哥们,未必想跟她亲近。
更别说,二师哥蓄着络腮胡,实在长的有些粗犷严肃,那手臂粗的,像是可以直接打死一只野山猪。
二师兄虎杖直接取过她手里的斧头,不多话的抢了她手中的活干,一边挥汗如雨的赶她去歇着,"九师妹你去树下坐着,炎日正中,小心暑害。"
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四师哥苍术终于跟七师哥附子鬼鬼祟祟的回来。
更离谱的是,他们竟直接把街上凉水摊的凉水桶,给全搬了回来,还大声吆喝道:"边干活边喝凉水,岂不快哉,人人都有,别客气也别抢,我把凉水摊给直接买了下来了。"
八师哥枳实年纪小,正孩子心性呢!喝了凉水,心情都好了起来,自然手脚就勤快了起来,连忙帮衬给各位师兄盛凉水。
四师哥苍术见到梁予馥一个人安静的待着,先大大方方的给她盛了一碗,"九师妹年纪最小,就该先喝。"
他们师兄弟几个,他算是出身跟家境较为富贵的,也因此作派上更为大方海派,对师兄弟们向来爽朗照顾。
且又听闻大师哥说过,九师妹是历经磨难,吃了不少苦头,才打动了师父收她为徒。他们既有当师兄妹的缘分,他当师哥的,自然得多照顾她这姑娘家一些。
脸上有大疤的七师哥附子瞧着四师哥对九师妹百般照顾的样子,一时有些吃味。师兄弟们几个,向来他跟四师哥最为要好,新来的师妹一来立马抢走了四师哥的照顾,顿然有些愤愤不平。
附子拿了自己的份,抱剑又躲到树下乘凉,不服气的小声说着,"最先喝的是我。"
梁予馥想着二师哥刚替她干了活,本想帮二师哥要一碗凉水的,但四师哥逢人就盛上一碗,实在是好客极了,师哥们都拿上了自己的份,她也就不多事了。
她在树下的木椅上,看着四师哥忙碌的身影,她觉得比起学文习医,四师哥的性情更像是商户子弟,说是喜玩乐重享受,但却对身边的人都大方豪气,实在是很洒脱的性子。
相处起来,实在叫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