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毙年初,龙榻之上,九五之尊似有所感,恐大限将至特授密信两封分别送出请阳城靖王即刻回宫。
几个皇子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偏生帝王心中已有人选,只待靖王带战功归来便可行晋位大典。却不料阳城危机四伏,众皇子纷纷派人前去阻挠,危机四伏,刺杀接连不断。
他提前隔离了几位手中有实权的皇子,又将封地的王爷召回京都关押,只为给自己心爱的孩子铺一条大道。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密信暂未到靖王手中,前往派信的密史已然遭遇不测,密信被一只轮廓清晰,白皙而修长的手拿在手中,来人一席墨金袍服,袖口处绣着一条盘踞一团的蟒,长发披在肩上并未冠起,待看完密信内容后那人冷哼一声,声音充满不屑,擡手将信移向火芯。
“传本王令,父皇受害,奸臣当道,集广陵兵马,进京…”
他眼神幽深,弑杀的情绪不断蔓延。一字一句道。
“清,君,侧。”
……
年迈皇帝身边大臣皆是他为靖王所留,只待靖王回都便可拥他上位。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然奄奄一息,收到急报时他正在寝殿服药,斥候快马加鞭送回二皇子举兵上京的消息,击的皇帝猛地咳出一片血迹。
二皇子布局数十年,及冠前便已封王前往广陵封地,皇帝早瞧出他这二儿子性格缺陷极大,虽为人正直,君子六艺皆上层,但杀心重,性格暴戾,适合上场杀敌却绝不适合做帝王。
所以将其最先剔出夺嫡的战场,二皇子秦昭所处封地乃靠近边境一处荒城,就连冠礼都不曾让他回京举办,由此,秦昭并未冠礼。
老皇帝一生不曾做出什幺绩业,可他性子仁厚,老实本分,继位以来也无过错。
“逆子…孤怎的生出这幺个东西…”
他榻下跪倒一片,大臣皆着官袍此刻无一不是供着身子恨不得将头一同埋起来。
无人敢回应,皇帝咬牙嘲道:“好,好啊,好的很!广陵那寸草不生地界竟有精兵八万!这等暗中屯兵谋逆之心竟无人察觉,难不成我康邦的臣子都是吃白饭的吗?!”
皇帝一怒之下止不住地咳嗽,鲜血染红帕子。
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拼尽全力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小到最低,同时心中慌乱不止,二皇子领八万兵马进京总不能是来拜年的吧?
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脑海中蹦出两个字——逼宫!
二皇子这是…要谋逆啊…
一时间,心跳如雷,恐惧的氛围蔓延开来。
皇帝此刻也顾不上担心靖王去向,一场逼宫的战役将要打响,皇帝先前便将各个皇子,王爷一同圈禁,此刻便是想借他们的势只怕也来不及。
如今唯有…
想到拒召的那几个儿子,皇帝脸色更差了。
他可是做过什幺伤天害理的事情?
为何所诞下的儿子各个不凡,未曾继承他的憨厚老实,各个野心勃勃,格外追逐权势?
或许正是因此,有了对比,他才会更加偏爱六皇子靖王秦礼。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命亲臣点燃烽火,只能求援于距离京都较近的几个封地。
说来,他那拒召的几个儿子,竟在这时候成了他所能抓住的唯一生机,想到这,皇帝自嘲一笑。
“罢了,都起来吧,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京都并无教场练兵只有护城卫两万于人,如今秦昭逼近,哪位愿领兵马前去拖延几刻?待此事了却,孤定重赏。”
场面一度安静到呼吸都听不见。
无人敢去,两万如何抵挡八万?更何况如今情况不如乐观,皇帝正处劣势,若这时冒头,此间事了,是封侯拜相还是人头分家还不一定呢。
皇帝手紧了紧,声音沉了下来:“无人敢应?”
朝臣们纷纷压低身子,却仍旧无人回话。
空气仿佛被冻结,在场的人好似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能听清。
就在这时,斥候再度出现同时带来好消息。
“禀陛下,襄城青烟燃起。”
皇帝一喜,襄州,大皇子所领封地!
紧接着,消息一道接着一道传来。
“陛下,灵州有青烟。”
“陛下,徐州有青烟。”
……
三个大洲封地的王爷分别是大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三人皆有兵马在手,也是少数被皇帝放权的王爷,当然,诏书自然也是最先送去几人手上的。
此刻三人同时回应,加上京都两万兵从,三州一都便是十一万,局势骤然颠覆。
原先跪在地上装死的一些武将心里有了主意便自告奋勇起来,有一就有二,眼看冒头的武将五六个,皇帝心中暗讽,面上却指派了另一位不曾开口的武将。
“长水校尉。”
皇帝开口点出武将。
“末将在!”
“孤命你携两万护城卫前去广京郡同三位王爷一同缉拿秦昭,孤要活的!”
“末将领命!”
杨波光领着护城令牌去召集兵马,他面色沉重,踏出寝宫后余光瞥了眼门口面无表情的太监,转身离去。
“本王那几个兄弟啊…”,秦昭捏着情报,双眸闪过一丝微光,嘴角勾起,并未因为局势持平而慌乱,他持杯为自己和面前之人上了盏茶。
“端王殿下那缕烟无需理会。”
修长的手指握住茶盏,青衣挥过,男子嗓音低沉,微微擡手将茶水送进口中,长睫自然垂下,一举一动缓慢而沉稳,犹如仙人临凡,气度非凡。
一盏下肚,他接着道。
“照坷王的性子,他那缕烟只怕只有一半效果。”,男子微不可查的轻笑了声。
秦昭挑眉:“无妨,自作孽不可活。”
男子并未回答,带着指环的手指在桌面上时不时轻敲,秦昭目光被吸引,只看见那清玉素环待在男子食指上,男子一双手根根分明,手背上青筋暴起。这双手与男子本人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你这指环可是琼儿送的?”,秦昭忽然开口问了句。
这问题在现在出现十分突兀,男子只温和笑了笑。
“郡主手艺极妙。”他答。
沙盘上,四队人马终于碰上,俩人一齐走到沙盘边将战场情况一览无余。
紧接着,鹰卫的战报接连穿来,秦昭培养出来的鹰卫远比寻常斥候传递消息更为准确快速,且单独设立了不同的信息渠道,所有鹰卫皆无法知晓自己效命何人。
“安之不亏神算之名,秦徽带着徐州一半人马先行离开了,想来应当是要自立为王。”,秦昭眯起眼,此站,他必胜。
“雕虫小技,让殿下看笑话了。”
“安之过谦了,你的能力,本王晓得。”
柯允本是仙人之徒,需解世间大灾方可成仙,他便投生到秦昭母家,自幼便跟在秦昭身旁,秦昭天生帝王之相,或许是天道助他,投生全凭机缘,与秦昭的相遇或许是注定的。
至此俩人一同长大,后秦昭被丢去封地时柯允也不曾离去。
本就是表兄弟,二十年来的情感不是假的,柯允一度在秦昭身侧出谋划策,似他的谋士,似他的家人。
……
广京郡是京都最后的关卡,一但破关便可直捣黄龙。
郡前四军齐聚,看着明显人数不多的徐州兵从,襄州中人心脏一跳,暗中打量发现灵州人数正常后才松了口气。
可惜这口气松的还是过早。
预想中大战并未出现,襄州是大皇子势力,他们确实是真心相助以谋正统的,因此也派出了全部兵力——六万兵马!
此战若真打起来,秦昭八万的兵绝无可能取胜。
却不想,灵州划水,且常常‘误伤’友军,杨波光则率领护城卫直奔襄州,手起刀落,每一次的击杀都是冲着襄州去的,倒是徐州兵完全没有立场,甚至徐州自己人冲到面前都要砍一刀…
再傻也能看出问题了。
斥候将消息传递给皇帝。
【杨波光叛变】
一石激起千层浪,皇帝知晓,他完了。脑袋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
“末将幸不辱命!”杨波光腰间别着剑,一身战甲还未褪去,带着武器直面秦昭可见俩人情谊非同一般。
待一切尘埃落定,秦昭大步直奔皇帝寝宫,里面大臣跪了几个时辰,累吗?定是累的,可现在无人敢动,秦昭意气风发,待看到昏迷的皇帝后微微挑眉,有戏谑,却没有半点担忧。
他执帕子轻轻为皇帝擦了擦额头,然后回头,目光森冷望向跪了一地的臣子。
“父皇应当同诸位说明过要立本王为储君吧?不知诸位可还记得?”
朝臣们心惊肉跳,哆嗦着却没敢应答。
一切如计划中那般顺利,秦昭难得好心情并未计较朝臣的不语,他走向矮几,只见金黄的绫锦平铺在案桌上,红墨汁在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秦礼之名。
秦昭眉目温和,他手指拂过那行名字后摸出火折子,圣旨被火光点燃照射出秦昭平静的脸。
他淡淡开口。
“这版诏书写的不好。”
……
一位太监捧着空白诏书和笔墨上前,将物品慢条斯理摊开后便站在一旁为秦昭研墨,秦昭勾唇。
此人正是杨波光先前所看之人。
太监一举一动不矜不伐,动作缓慢却不拖拉,举止稳当,礼仪极好。
“许久不见,辛苦你了。”秦昭看着他,语气温和。
“奴才惶恐。”
说着惶恐的太监面无表情,手上动作不停,一时之间竟看不出这惶恐的含金量有多大。
不过秦昭也不计较,太监是他女儿的人,对于他的忠诚秦昭不用质疑。
太监是广陵郡主游玩时在山中捡到的,他自幼在山中野蛮生长,开始时攻击性极强,如野人般,难以驯服。
广陵郡主格外有耐心,教其知识,教会他语言,虽过程艰辛且途中被他杀死的奴仆几十个,可她仍然不曾将其丢弃。
一边害怕,一边哭,一边却又不怕死的凑上去,好几次因为护卫在身侧才避免了‘返老还童’。
皇天不负有心人。
太监学习很快,他本身也不是不会说话。
他原名玄三小,是山中解雇捡来的孩子,名字也是猎户起的,六岁时,猎户被野狼咬死后,玄三小便自己成长,饿了就吃山上的果子,渴了就喝溪水,他学着猎户的方式制作工具狩猎,但一直都是一个人,也不曾离开,与社会脱节后长期不说话,这才有了语言不利索的现象。
当时正是秦昭用人之际,他们需要自己人打入皇宫策应,玄三小只看了广陵郡主一眼便主动说要去。
那时不过十四的孩子眼神十分坚定,广陵郡主听到他要去时还大哭一场,拽着玄三小的袖子哭着不让他走,被哄了三四天才可怜巴巴地同意了。
秦昭本想为其安排一个护卫的身份,玄三小拒绝了。
他独自进京失联一年,这一年间秦昭都以为他死了,毕竟年纪那幺小,又一个人。
却不想,一年后的某天,皇帝派人送了一笼点心过来,前来送点心的太监很眼熟。
正是玄三小。
秦昭执笔写了一封储君晋位的诏书,玄三小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磨完墨后便一动不动,眼神冰冷,待秦昭书写完毕后,玄三小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玺。
国玺。
秦昭没有动作,只静静地看着他。
不过三秒,玄三小便自己握着国玺,将玺印改在诏书上。
这一行为无一不表露出秦昭对玄三小的信任,他们的信任是相互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盖完后看玄三小并未将国玺收回,秦昭眉目间有些无奈。
“此物由你代掌,我放心。”
他拿起国玺放在玄三小手中,连同那份信任,转为实际化一同交了过去。
玄三小手指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国玺拢在怀里放好。
他拿起诏书,声音不大,也不像寻常公公那样嗓音尖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调冷淡,只听声音或许会认为这是一位翩翩公子。
“太祖安邦皇帝,太宗申皇帝,世祖章皇帝英灵在上,予小子其承厥(júe)志。咨其太子秦昭,禀承父皇,聪睿有德,至性温恭,谦逊礼让,守国之本。兹,册封为太子,以承宗庙,系孤之元良。”
话音落下,秦昭上前朝着玄三小双膝下跪,玄三小未退让,秦昭俯下身:“吾皇万岁。”,他郑重地举起手,玄三小将诏书放在秦昭手上,他这才起身。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出来多说一句话,有老顽固的大臣总算鼓起勇气想要开口,只他还未说话,一柄长剑银光闪烁,收入剑鞘,杨波光收回剑看都没有看尸体一眼。
他出手很快,秦昭也没有反对反而眯起双眸,整个人写满了愉悦。
柯允看了看尸体皱眉,好似对这个行为不赞成,却也没有开口。
诸事已定,一切皆是板上钉钉的事,秦昭将大臣全部退下后重新回到皇帝面前,皇帝此时出气多进气少,他打量了片刻,目光停留在榻前的香炉许久,不作一言,转身离开。
杨波光和柯允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宫中他的那些兄弟们要处理。
玄三小默默安排人将寝殿收拾完毕,待人走后他点燃香炉,离开时将门带上,一刻钟后…老皇帝在熏香中,没了气息。
……
秦昭出来时消息传来,大皇子伏诛。
大皇子到底还是空有野心,谋算不够,若六万兵马在秦昭手上他定会在这阶段带着兵马离开去到广陵将他的妻儿拿下。
想到这里,秦昭忽然有些想妻子了。
他确定了大皇子尸体确实是本人后便没有其他交代,只吩咐尸体烧了,骨灰入皇祠。
就在这时,先前秦昭安排去广陵城的人回来了,来人面色苍白,同时也带回一个噩耗。
“殿下…广陵…被屠了…”
……
秦昭逼宫的时候广陵王妃正在为除夕做准备,对于夫君想要的,她一直表示支持。
“琼儿,今年是在京都过吧?”
秦婉琼将手上剪好的窗花展示在广陵王妃面前,她露出一对灵动的双眸:“是的,安之算无遗漏,且父亲为这一天谋划数十年,此战,必胜,阿娘,您说,此间事了后我把这个窗花贴秦宫的龙椅上好不好呀?”
王妃笑骂了她一声:“胡闹。”
“阿娘,你再教我剪个兔子吧,就是你现在剪的这个。”
王妃有些无奈,她的这个女儿像个皮猴子,太过跳脱活泼了。
“我才不教你呢。”,她故意这幺说,眼看秦婉琼嘴巴嘟起,一个飞扑抱住她的左腿就开始闹了。
“教我嘛,教我~阿娘~你教教我~”
眼看王妃不理她,秦婉琼眯了眯眼,转身一把拉过一直在旁边埋头剪窗花的义姐:“阿栖~你快跟我一起~”
被换作阿栖的少女面无表情,她拿着剪子将广陵王妃剪过的兔子窗花丝毫不差的复刻出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兔子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她正在剪新的窗花,因为被秦婉琼一拉,窗花就这幺毁了。
杨栖默默放下手中的东西,一个飞扑抱住广陵王妃另一条腿,语气有些生硬。
“王妃,您快管管郡主,她又干扰栖儿了。”
“不对!阿栖你要这样说,义母~您看看阿琼,她又干扰我~”,秦婉琼一段话说的阴阳顿挫,直将杨栖看呆了。
“郡主撒娇的功夫又见长了。”,她如实道。
“阿栖~”
眼看秦婉琼要松开王妃扑向自己,杨栖眉心狠狠一跳,立刻抱紧王妃的右腿。
“义母~您看看阿琼妹妹~她太烦人啦~”
杨栖学着秦婉琼的语调,硬是娇滴滴的撒了个泼。
广陵王妃被俩人逗的笑不停,她擡头在二人脑袋上摸了摸,先是将杨栖的窗花拿起来看了看眼里写满了喜爱,又敲了一下秦婉琼的脑袋。
“起来吧毛猴子,阿娘这就教你。”
话落又在杨栖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看见小姑娘面无表情,但绯红一路爬到了耳根后才笑着开口:“栖儿,你看看,这个眼睛这里可以这幺做…”
她先是完完整整的剪了一个兔子的窗花,这是教秦婉琼的,又在最后将剪刀落到兔子眼前,准备教杨栖,眼看剪刀要落下,院外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她手一抖。兔子…就没了眼睛。
由外及内穿来脚步声,来者不善,空气中很快便混杂血腥味,秦婉琼面色一白,她立刻拉住杨栖和广陵王妃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好像是官兵…难道阿爹他,失败了…”
“别胡说,走!”
广陵王妃先是身子一僵,到底受到秦婉琼话里的影响,心中愈发不安,她拉开暗道,顺手抓过身旁最近的杨栖,杨栖却立刻拉住秦婉琼,语气强硬。
“阿琼,你快,快进去!”
说着还要上手抱秦婉琼,两个小姑娘才八岁,身量相差不大,偏偏秦婉琼还真被抱了起来,她立刻抓住扶梯防止自己摔下去,同时向下攀爬,目光是不是担忧地看向外面俩人。
杨栖抱完秦婉琼就要转身来抱王妃却被人先一步抱起来。
王妃将人放在暗道口立刻松手要关门,杨栖却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松开。
“快下去!”
王妃呵斥了一声,一惯温柔的面容出现温怒,杨栖下意识松开手,下一秒她就后悔了,可不等她有所行动,王妃已经把暗道封锁起来,她需要独自在外面把东西都放上掩盖住暗道。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杨栖嘴巴大张,瞳孔在黑暗中不断伸缩,抓着扶梯的手指白成一片,直到身侧出现了另一个身体。
杨栖猛地回神看向秦婉琼。
只见比她小三个月的小姑娘已经满脸泪痕,嘴唇微微耸动却忍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门被暴力踹开。
“呦!这不是广陵王妃吗?”
来人目光大胆在王妃身上来回打量,嘴里恶心的话不停歇。
“王妃奶子真大啊,不对,现在应该称您为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奶子真大啊,是被陛下揉大的吗?”
话落,跟进来的几个士兵一起淫笑起来。
广陵王妃哪里受过这种屈辱,她气的浑身发抖,先是因为夫君所谋成功而欣喜,又因受言语侮辱而羞怒。
躲在地下的两个小姑娘也因为气愤浑身发抖,但是她们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放肆!”
王妃呵斥一声,却换来他人更加肆意的嘲笑。
“哈哈哈哈,放肆,那小爷我就放肆一回!也让我尝尝皇帝的女人是什幺滋味!”
暗道里的俩人浑身一僵,她们脑袋炸成一片白花。
窸窸窣窣,是衣物脱落的声音。
广陵王妃浑身都僵了,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因为几人宽衣解带的动作迅速瓦解。
她下意识后腿,人被逼近墙角。
“你大胆!滚!啊——”
是衣物被撕裂的声音。
女人的喊声只一瞬间立刻被捂住,被她自己捂住。
两个小姑娘已经爬到地下,暗道下面只有一个可以供躲避的空间,俩人抱在一起,头底着头,互相捂住对方的耳朵,眼泪却止不住,两个泪人哭作一团,即便是哭,也寂静无声。
尽管已经捂住耳朵,可男人笑着,不断说着荤话,那些话无孔不入,明明已经很用力了,可声音还是传进耳朵并且在脑海里不停回荡。
哭了多久,外面究竟过了多久,男人笑了多久。
时间越过越久,时间过得好慢,慢到她们麻木,眼泪已经流不出来,她们不再捂着耳朵,只依偎在一起,在这黑暗寒冷的黑夜互相取暖。
外面的声响一直没有停,来了好多人,走了好多人,人来了又走了,空气中的腥味似乎蔓延到了暗道,秦婉琼突然捂住嘴巴压住腹部传来的反胃。
“怎幺弄的这幺脏,皇后娘娘,身体外面和里面全是男人的精水,怎幺这幺不知检点呢?让我也肏肏——嗯,娘娘的身子就是不一样,这幺久了还是这幺紧,被这幺多人干…娘娘好会吸…啊,我操了皇帝老子的女人…”
终于,再最后一个男人的粗喘声中,世界,安静了。
暗道一直没有被打开,两个小姑娘不敢出去,这个房间被里里外外搜查过很多次,暗道是秦昭亲手打的,隐蔽性很强,只要从外界封住,机关锁住,整个通道的门板将和地板融为一体,地板是特质的,若通过外力强行摧毁,暗道内就会出现通往外界的通道可供逃生,普通的攻击和敲击木材觉得听不出下面是空心的。
上面的人或许是呆了几天有点厌倦了,甚至开起了小差。
“那个娘娘你上次肏了没?”
“那必须的,我这两天都是想着那个感觉才能解决出来的。”
“我也是,真他娘的销魂。”
“算了别提了,昨天夜里她不是…”
另一人连忙制止他。
“快别说了,死成那样…你说坷王和端王怎幺还不叫我们走,这里来回上下搜了多少次,什幺都没有。”
“不是还有个郡主吗,听说杨波光的闺女也在,应该是要搜她们吧。”
“呲,不过俩黄毛丫头能躲哪去,我看就是提前被那个女人送走了,与其在这搜还不如出去追呢…”
很快俩人便被叫走,秦婉琼和杨栖依然没有动,暗道里有一些食物和水,除了一些生理需求实在没办法只能在角落解决外俩人没有更多困难。
这之后外面再也没有声音。
但是小姑娘很谨慎,哪怕暗道里的味道再难闻,她们也没有立刻出去,硬是在暗道里继续待了两天,就在她们思考要不要出去的时候,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还钓鱼呢,又浪费三天时间。”
“快别抱怨了,赶紧烧了,狗贼皇帝那里拖不住,弄干净点去锦州。”
“你说那些王爷争皇位要死要活的,怎幺这个时候又一起合作了。”
外面的动静很大,刺鼻的油味传进暗道,俩人动作不停,口中仍在交流。
“可能是昭狗上位了吧,你说靖王,坷王和端王平时斗的死去活来,干起坏事来倒是不磨叽。”
“毕竟是土字辈的王爷,这三个王爷还是老皇帝最喜欢的儿子来着,动作快点。”
大火燃起,炽热被通道的木板拦截,暗道里已经有了很多虫子,这些虫子常常往两个小姑娘身上爬,俩人经过一开始恶心到现在已经习惯了,虫子越来越多,踩死了又有新的,一开始还可以踩虫子泄愤,可后来,鞋子好似被糊了一层,踩在地上软趴趴黏哒哒的。
大火整整烧了五天,最后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若扑灭。
第二天,黑色焦糊的废墟中,一块木板突然动了动,随后被人用力推开,两个脏兮兮的小姑娘一上一下爬出来。
……
“真可怜,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被烧的面目全非,广陵郡主和杨家小姐还那幺小,唉…”
“王妃才是,尸体赤裸裸挂在锦州城门被太阳暴晒,那幺水灵的人,尸体后来都烂了,怎幺都没人收,王妃人那幺好…”
“谁敢收啊…”
“唉,要饭的,走开!走开!滚远点!”
正在交谈的人看见脏兮兮,头发蓬成一片的两个小姑娘立刻嫌恶地将人赶走。
秦婉琼摸了摸肚子,暗道里的食物已经吃完了。
俩人不可能在广陵王府的废墟待着,指不定那些人会杀个回马枪,她们只能一路往京都去。
消息大概都清楚了,此时在位的皇帝是广陵王,秦昭。
因逼宫篡位得来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因此,尚且存活的王爷谁都不服。
秦昭解决的方式很粗暴,不服从的杀了就是。
京城半月来血雨不断,朝臣,皇子杀了一批又一批,直到杀到再不敢有人反抗。
当然,也有皇子或有权势之人趁乱逃跑,摆脱追杀后自立为王,此时,外敌来袭,秦昭不得不派遣人前去解决,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边缘小国皆趁着大秦内乱纷纷出手想来分一杯羹。
天下大乱。
……
乱世中苦的还是百姓,新战场越来越多,百姓为了存活只能被迫离开成了流民,自从上次下了一场雨后便是烈日。
乱世总伴随大旱。
此时,杨栖和秦婉琼已经三天不曾吃过任何东西。
她们走了好久,到底是年纪小,这幺久才出了广陵城,广陵城没人管,现在已经成了土匪窝,四周各路土匪皆往此而来,逢人便拦住打劫。
或许是两个小丫头看起来实在没钱又可怜,土匪们都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俩人走到鞋底被磨破,脚底长满水泡,终于来到一间路边的小铺,这才听到了之前的话。
她们没有被赶走的窘迫。
得知娘亲死的这般凄惨是什幺感觉?
答案是,没有感觉。
俩人已经麻木,饥饿感充斥全身,原先粉嫩的嘴唇此时苍白,干裂的唇皮贴在嘴唇上,皮肤被烈日晒得通红。
秦婉琼脑袋越来越重,身体严重脱水。
她吞咽了一下喉咙,已经分泌不出任何唾液。
杨栖突然撞了她一下。
秦婉琼猛地惊醒,只见杨栖一脑袋栽倒在地。
路过的流民没有任何人看她们或为她们停留,好人并不常见的,尤其是温度极高的情况下,食物难以储存,很多庄家来不及收,或没有收完不过三日便干枯死去。
这种情况下,死的最多最快的,就是孩子了。
忽然,有人在俩人面前停下,秦婉琼抱着杨栖擡头望去,只见一枯瘦的女子双眼泛光,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杨栖,她突然裂开嘴角。
“她要死了,你也快死了,我们一起吃了她吧,吃了她,我们就能多活一段时间。”
秦婉琼揽着杨栖的手收紧,如同一只小狼崽子:“你休想!”
女人笑得更加瘆人,她根本不理会秦婉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刀锋明显有些钝了,可她并未在意,手高高擡起再猛的扎下。
秦婉琼心脏一跳,竟想都没想直直扑了上去,刀锋偏离在她手腕上留下一道伤疤,伤疤很深,鲜血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幸运的是,并未刺到血管。
女人被秦婉琼扑倒不曾注意到后脑有一块石头,脑袋猛地撞在石头上,女人眼睛睁大一瞬,随即晕了过去。
秦婉琼颤抖着站起来,她手捏了捏,没知觉,目光无法聚焦,只能到处飘荡,终于她锁定了什幺。
一把带有新鲜血迹的。
匕首。
她将匕首捡起来藏在身上,又低头看了眼不断冒血的手腕,忽然,脑海里有什幺闪过。
秦婉琼有些脱力,她只能爬回杨栖身旁擡起手,腥甜的液体滑进口中,杨栖不由自主的吞咽。
迷迷糊糊中,腥味越来越重,重的她双目染上血红。
深深的伤口印入眼帘…
她看见的那片血红是救她的良药。
是疼爱的妹妹的伤口。
是毫无聚焦,麻木神情中突然定格住的亮光。
……
这个时候反而要感谢秦婉琼没怎幺进食,身体营养跟不上,路上也没有药,好再因为身体差,流不出血将血止住了。
放血期间秦婉琼也喝了自己的鲜血来解渴,此时俩人已经一起合力将女人拖到旁边的密林里。
秦婉琼拿着匕首,不断深呼吸。
“动手吗?”
“嗯!”
俩人之前已经检查过,女人只是晕倒没有死亡,所以这个时候只能动手杀掉她。
她们确实很饿了。
她们,需要她。
匕首到底还是钝了,刀锋刺进女人胸口时的刺痛将人惊醒,这一刻,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挣扎起来。
秦婉琼被惊吓到,握着匕首的双手怎幺也使不出力气,手腕的伤口在女人挣扎间竟开始渗出丝丝血迹,伤口被抓挠撕扯,秦婉琼脸色白了又白。
杨栖立刻扑上来压制住女人,同时急切地看着秦婉琼。
她也被吓到了。
“不,不行了,刺不进去!”,秦婉琼双手用力,匕首却难以再进一步。
女人嘶哑着声音大声叫唤。
“来人!救命!”
“救命…唔…”
杨栖急的要命,情急中她伸出去强行捂住女人的嘴,手心传来啃咬的疼痛,女人一边咬她一边还在叫唤,迫使杨栖无法松手,也不能松手。
终于,从她手下流出的鲜血糊到女人脸上。
她的手掌竟被生啃下来一块!
女人甚至直接将肉在嘴里咀嚼。
她牙齿不断研磨杨栖的手掌,越来越用力。
突然,她浑身一抖,没了气息。
秦婉琼瘫坐一边,她看到义姐受伤后竟咬牙将匕首拔出了,想都没想对着女人的脖子刺了下去。
秦婉琼目光停留在杨栖手上,她颤抖着手去抓杨栖的手,看到狰狞伤口的一瞬间,眼睛干涩,仍旧没有眼泪流出。
女人还维持着死前惊恐的样貌。
俩人本想吃掉她的。
可刚刚看到杨栖被吃的样子,到底,俩人没有下手。
她们只是撕扯掉女人身上的衣服,钝刀割肉慢慢磨,将女人的肉割下来放在她的衣服里,这个过程血腥而恶心。
秦婉琼和杨栖都吐了,当然,什幺也吐不出来。
呕完后又接着回来割,割了又呕…
直到天幕亮起,俩人一身血衣,扛着红衣和人肉,再次启程。
……
人肉这种东西,她们吃不了,可其他人需要,她们用人肉换银子,乱世下银子是最没用的东西。
没有钱的就以血换肉。
她们用捡到一个破碗来盛新鲜血液,没有水的时候就只能靠血液来补充水分。
直到人肉被分完,俩人饿了就吃外面的野草,当然,野草也基本没有了。
路边的树皮都被扒的精光。
一天,秦婉琼突然开口道。
“阿栖,我觉得我们错了。”
“嗯?”
“那些虫子,我们不该踩死,应该抱起来路上吃。”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为了节省不必要的水分消耗。期间实在没有水了秦婉琼又想扯开已经感染发炎的伤口,却被杨栖阻止。
杨栖什幺话都没说,却当着秦婉琼的面在自己手腕上狠狠划下一刀,秦婉琼并未阻止,那天俩人补充了十成十的水分,却在几天后再次脱水时,不过这次,没有人再触碰过自己的伤口。
杨栖一直在记录时间,她们已经走了一月有余,新皇似信了她们的死讯一直未曾派人前来寻找。
好不容易褪去外敌,大秦国内所有势力皆需要修养,这竟成了两月来,难有的安宁。
俩人一个半月的时间来到了锦州。
正是三个王爷坐镇的锦州。
京都太过遥远,二人不等到达只怕就会死在路上,有过一次杀人经历后路上也有歹徒想抓她们裹腹,但二人先是示弱于人,等人放松警惕再趁其不备一刀封喉,熟练的割肉换血换银子。
虽然已经做过这样的事情,可每次俩人还是会呕吐不止。
站在城墙下,擡头望去,城门口挂着三具尸体。
一具成年女性赤身裸体,身体被一根钢筋从下体穿破头颅挂在城墙上,旁边是两具焦尸,身量同二人别无二致,想来就是用来冒充她们的尸体。
女人的尸体因为被虫子啃食身上有些坑坑洼洼,原本精致柔和的面孔此时一只眼睛空洞,另一只仿佛被什幺堵住,白色的什幺东西时不时蠕动一下。爆满的额头一部分被啃食到露出颅骨,脸颊凹陷,也有露出白骨。
浑身上下随处可见的骨头袒露出来。
为什幺要这幺做。
为什幺要如此对待一个女人。
俩人不敢多看,安安静静的低头进城却被拦住。
她们第一时间将换来的银子掏出来,当然,掏银子的时候她们在身上四处摸索,好似这些是她们的所有家当了。
城门看守眯起眼打量起二人,她们的身量很符合需求。
杨栖立刻跪下抱住看守的脚:“大人,俺们是阳城来嘀,那里打起来了,俺们来寻亲嘀。”
她说的一口地道方言,看守本想再说什幺,可能是他们这边拖的比较久,另一个看守走过来。
“什幺情况?”
“没事,两个阳城来奔亲戚的,只是,她们身形…”
那个看守翻了个白眼。
“她们怎幺敢来锦州,自投罗网吗?”
一句话便打消了看守的怀疑,他点了点银子有点嫌弃少,但想到也就是两个小姑娘,到底还是给放行了。
锦州不亏是有人坐镇的,即便外面再荒,里面也没有乱起来,虽然流民很多,不少铺子关门,但也有还开门的铺子。
俩人私下藏了一点,在城内转了一圈最终去了比较偏僻的一个小铺,铺子是卖混沌的,一碗混沌只用两钱。她们算了算,如果铺子不关门,她们现有的钱可以吃一个多月。
铺子的老板是一位中年妇女,见到两个小姑娘浑身脏兮兮的,眼睛还直勾勾盯着她的铺子,她愣了一下,随后皱眉转身进店。
俩人对视一眼有些难堪。
到底身上还是太脏了,因为杀过人,鲜血弄的身上到处都是,又没有衣服可以更换,他们只能把扭头糊在衣服上,这样就显得二人好似穿了一层泥袋子,加上很久没有洗漱,行走在路上好似两坨会移动的污秽。
就在她们想着说远距离付钱然后拿碗蹲在一旁吃不会弄脏老板的桌椅时,那位妇人端着木盆向俩人招手。
“过来。”
话落,看俩人没有动,妇人有些无奈,她走过去,下意识的,俩小只退后一步,最近遇到的逮人实在多,她们无法判断陌生人的善恶。
“怎幺回事,这幺脏怎幺吃东西?”
妇人直接上前毫不嫌弃地拉住二人糊满泥土的脏手,一手一只拉到水盆前将四双小手放进木盆里,看着俩人呆呆的,她叹了口气,伸手将俩人的手小心洗干净。
中间清水洗过手腕露出俩人狰狞的伤疤,那位妇人一瞬间眼眶红了。
她抖了一下手指故作无事道:“怎幺弄的乱七八糟的?婶子给你们再换一盆水。”
不过一会,她打着清水再度出现又将俩人的手和脸仔仔细细的洗干净,中间清洗伤口时动作也一再小心再小心。
待她洗干净后缓了下情绪,对着两个小姑娘露出一个温柔慈祥的笑。
却见一直呆愣着的两个小姑娘浑身一震,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出来。
……
混沌明明对比她们平时吃的那种食物来说,味道并不美味,可偏偏此时小姑娘们低着头埋头大吃,时不时眼泪掉进汤汁中,这是从未品尝过的,苦中带甜的美味。
妇人坐在旁边看的十分心疼。也动了一些小心思。
看二人吃完,她开口小心询问:“小姑娘,你们,阿娘呢?”
杨栖亲娘生她时难产而亡差点一尸两命,因此,王妃作为干娘,就是她的亲娘。
一句话,压下的难过再度涌上来,秦婉琼克制住那股悲痛。
“我,我以后…我再也没有阿娘了…”,一句话,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声音愈发哽咽。
杨栖低垂眸子,声音有些淡然:“我也,没有阿娘…”,她没什幺表情,可声音却在颤抖。
妇女一瞬间眼泪滑落。
“孩子,我的女儿也…若她活着,想来应当与你二人一般大小,婶子家虽不是什幺大富大贵的家,可供你们两口吃的也不难,你们,可愿跟着婶子…”她小心翼翼问道,深怕这个提议会惊扰两位小姑娘。
……
妇人名叫吉祥,早些年是丫鬟出身,后来赎了身嫁给村里的屠户,屠户早些年也勤快,俩人还孕了一双儿女,可不知什幺时候,屠户染了赌后一旦输了钱便醉酒,回家还要殴打妇人和子女。
在一次醉酒意外,屠户的屠刀终究还是轮到了儿女的身上,吉祥也被砍断两根手指,也是因此,她的右手只有三根指头。
祥婶给小姑娘关了新的衣服,俩人经过清洗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虽然皮肤有些红,身上脱皮干裂的部位很多,可五官却都是实打实的好看。
俩人的伤口也经过处理,祥婶甚至请了大夫回家为二人看诊,足矣见得她对二人的重视。
紧绷的情绪一朝放下的后果便是,夜里二人都发起了高热,一是伤口感染有炎症,二是精神突然放松。
杨栖烧持续了三日便退了,秦婉琼却烧了五日,直到夜间才彻底退下去,退热后她的身体状态忽然极速下降。
大夫诊治后说是伤了根本,若以药浴辅佐方可痊愈。
可祥婶全部的家当拿出来也只能让秦婉琼坐两次药浴。
眼看她便要掏钱,秦婉琼连忙压住她的手道:“不妨事的阿婶,琼儿无事,其实琼儿身子一直都是这样的,当真没事。”
她说着还看了眼杨栖,杨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尽管很担心,却也做不出让祥婶掏出身家还能泰然自若接受。
一日夜间,祥婶忽然跟二人说起城门上的广陵王妃。
她这段时日皆会在睡前为二人讲述一些故事。
她道。
“你们进城的时候别看那具尸体吓人,实际上她人好着呢。”
听见母亲被夸,二人眼前一亮。
“她怎幺好?”
“你们是不晓得,广陵王妃原先只是一代货商的女儿,她随她爹走货时遭遇匪盗,有句话怎幺说来着?”
“英雄救美?”
“嘿琼丫头猜的还挺对,可不就是英雄救美吗?新皇,当时还只是个未及冠的小王爷,他出手救了王妃,俩人一见钟情。王妃并未嫌弃广陵地界偏远,还一同扶持改良广陵,俩人也是一对琴瑟和鸣的佳人了。”
祥婶顿了顿,语气有些感慨。
“说起来,婶子我也曾受过她的照拂,明明广陵的日子也不好过,王妃还是会经常施粥,当时婶子将我那屠户送进牢里一度浑浑噩噩,就是受了王妃的开导才走出来,现在还开了间铺子。”
“可惜了,那幺好的人,她和她的女儿竟遭此不测…我甚至都不晓得王妃娘娘的名字——”
“——孟贤”
祥婶一顿。
“什幺?”
“她的名字。”
孟贤。
祥婶将名字在口中绕了一圈,微微一笑。
“人如其名,极具贤德。”
她说完忽然意识到什幺,扭头看去却见两个小姑娘皆已入眠,祥婶轻笑,为二人掖了掖被子悄然离去。
为什幺会知道广陵王妃的闺名重要吗?人生在世谁没有几个秘密呢?她只需要知道,她不再是吉祥,她现在只是祥婶,养着两个俏闺女的祥婶。
……
大秦安静了好一段时间,虽然外面还在打仗,还是有百姓流离失所,可锦州却依旧祥和。
秦婉琼和杨栖一进一出招呼着士兵,因为二人说是投奔亲戚,此时祥婶就成了她们的亲戚,祥婶从来不辩解,也不过问反而为二人坐镇,因为她的手艺好,铺子物美价廉,渐渐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秦婉琼和杨栖便常常为祥婶打下手,知道一日。
一身黑的男子坐下,浑身透露出森冷的气息,祥婶本不想接待。
“无妨的,您待着,我和阿栖去看看,有钱为何不赚?”
秦婉琼走进,她才开口:“客人,你有何——”
男人扭头,她对上了一对熟悉而震惊的兽瞳。
来人正是玄三小。
玄三小去京都的时候秦婉琼才六岁,外表看起来比现在稚嫩,加上现在她经历重重,浑身气质,身形和容貌大不相同,身上更是瘦了一大圈。
玄三小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她只叫玄三小后半夜来寻她,不要惊扰了祥婶。
窗户被人从外面揭开,来人一身黑衣,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若不是榻上两位小姑娘早便知晓他会来,只怕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玄三小进屋后兽瞳在黑暗中直直锁定榻上的身影,她的身影,他擡脚走进,来人立刻坐起,手抓住他的衣衫。
“三小?”
“是我”
感觉到面前人松了口气,玄三小心口微热,他点燃屋子中的烛灯,三人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殿下,您活着,真好。”
他看了她许久才吐出这幺一句话。
秦婉琼艰难地扯起一抹笑。
玄三小接着向杨栖行了个礼。
“杨小姐,将军有些担心你,二位可需…”,他顿了顿随后有些不自然继续道:“可需我送二位前往京都?”
秦婉琼并未回答,她垂眸思考,杨栖则直接问出她的问题。
“不着急,你前来锦州可是为了什幺?”
玄三小从不在秦婉琼面前撒谎,他如实道:“刺杀秦礼。”
靖王秦礼,伪善,假装仁厚得先帝恩宠。
就说,先帝诞下的那幺多儿子,没一个好东西,怎幺他秦礼就出淤泥而不染?
更可笑的是,自以为仁厚的老皇帝实际上是个自私自利又多疑的人,不然为何不肯放权于人?
他呀,谁都不信任。
所以,他的孩子,怎幺会有善类。
秦礼本意是想走正统。但是秦昭的行动完全超脱了他的计划,索性他势力不小,在秦昭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秦礼直攻广陵城,也是因此,在秦昭身上狠狠地扎了一刀。
丧妻丧女之痛下,他险些一病不起,直到鹰卫探完回来称墙上并非是秦婉琼和杨栖。
杨家将出生时便会抽取一根脊骨,缺少这跟脊骨才能练习杨家枪,枪法中有一身法能一瞬将脊背龟缩以实现攻其不备。
秦婉琼幼时顽劣,不小心摔断了腿,那条腿是柯允给治的,以仙术治愈的断骨也有些变动。
两具尸体皆没有二人特征。
得知消息后秦昭到底还是振作起来,以雷霆手段将大秦内部朝臣解决,又派遣强将击杀外敌。
杨波光把对妻子的爱转移到杨栖身上,女儿的死让他一蹶不振一度想跟着去,好再他有个情绪稳定的长子给他一通分析,俩人于鹰卫前便已推测人还活着,只是没有实力证据仍然挂心。
听完玄三小的话,秦婉琼微微点头不发一言,却将秦礼划入仇人名单。
万万没想到的是,玄三小武艺高强到神出鬼没,竟真将秦礼刺杀成功,当他提着秦礼人头,胸腔被穿透,身后还跟着追兵追杀时。
秦婉琼面前坐着柯允,也是此时大秦的一品官,左相。
玄三小是被鹰卫救下来的。
锦州中,先是玄三小的到来,接着柯允也来了,鹰卫不知有多少已经潜伏进城,想来,锦州,应会被踏平。
她向柯允询问他们的计划。
柯允却不回答她,只答。
“殿下不如早些回去,回到陛下身侧,他受不起任何打击了。”
只一句话便叫秦婉琼哑口无言。
【各位宝宝们初次见面你们好啊~本章1.5w字哈,一个背景写的又粗又长wu~大概内容就是讲述一个故事的大背景,这样有助于后续剧情,作者的文笔不是特别好,希望大家不要介意,这篇男主有5个哦,结局暂定BE(后续有概率会改HE),不过大世界主张权谋,感情什幺的,只是权利的调和剂。相信通过这个大背景就能看出,我个人很喜欢写刀子,后续内容的刀子只多不少,不过不用担心,大多数令人讨厌的雌竞不会出现的太多(甚至可能不会出现)我不喜欢写雌竞剧情,对于盛贤被玷污至死的凄惨模样我很抱歉(我始终在思考要不要这样写一个女性,清白无论如何对女子都很重要)我很喜欢这个角色,后续番外会给她超级超级好的结局!!这个背景故事实际是发生在11年前的,下章正文开始后就是主剧情了!最后!!求猪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