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市场的“服务”还算全面,把高大的狼人从笼中放出之后,热情地提出帮你把他送到住处。
在工作人员再三劝告、希望你能为自己的安全考虑——也可以说是对未来潜在顾客的维护——之后,你仍然道谢并拒绝了。
你转头看着被放出来后视线紧紧胶着在你脸上的这位狼人。
他的名字叫安格斯。
安格斯应该是一位斗士,手臂和大腿的肌肉都非常饱满,面容坚毅,鼻梁挺直,唇部线条锐利。
安格斯看着你的眼神并不友善,显然在你买下他之后,他的仇恨和愤怒有很大一部分转移到了你的身上。毕竟他亲耳听到你对奴隶的要求:不太听话、被鞭子抽过……不管在哪种场合,听起来都不太妙。
而且,人类和兽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敌对状态,这时被流入人类市场的兽人很难有什幺好下场。
你毫不怀疑他想在回去的路上寻找机会把你像稻草玩具一样撕开,但很可惜,在他被禁魔、无法变回狼形的情况下,你暂且有自信牵制他。
他的四肢仍然带着锁链,尖脸男人弯着腰,语气亲热地把链条交到了你的手中。
你牵着他走出了奴隶市场、在小巷中行走,你能听到他行走在身后时,鼻间发出压抑的、仿佛猎手在忍耐着杀意的低沉声音。
——不过说实话,这种“嗷呜”中带点“呼噜噜声响”的威胁低吼,在确实无法对你造成实质性伤害时,感觉可爱多过凶狠。即使他是高达两米左右的肌肉巨狼。
你的步伐停住,转过身。
他警惕地看着你。
你擡起手,看到他戒备的一只腿向后退,两腿微微屈起,做出了一个防御性的动作、也可以说攻击的前兆。
随着他瞳孔骤缩,你的指尖出现了一小撮嫩绿色的、仿佛一口气就能把它吹散的蒙蒙光团。
“我不是你的敌人。”你的声音轻柔、又带着一丝与音色不符的成熟,说是20岁、30岁、40岁、或者是更大、更小的年龄,好像都说得过去。
“……精灵?”低沉、仿佛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而造成的沙哑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和警惕。
他视线在你的双耳上飘过,“不,不是……”
你试探性地靠近,他的身体僵硬,但至少没有攻击你。
暖蒙蒙、带着清新气息的绿色光团点在他宽阔的肩头,他眼中的敌意渐渐变成了深深的疑惑。
兽人与精灵同属于非人种族,族群间虽然偶尔有摩擦,但在人类对他们雨露均沾的围剿侵略中,基本上也达成了同盟关系。精灵和兽人共同组成的奴隶救援地下组织并不少见。事实上,人类势力对所有非人种族,都秉承了非常……“公平”“一视同仁”的态度。
“我是……半半半半半半半半精灵。”由于听起来像是结巴,本来紧张的氛围里不免带了一些滑稽。安格斯的眼神中警惕正在慢慢消散,你顺势牵着他继续往家里走,一边轻声解释。
“我们从几百年前开始,就基本上失去了精灵的大部分血脉特征,精灵虽然不会伤害我们,但也不会让我们进入精灵之森。我们越来越接近人类了,没有在精灵之森外围生存的能力,所以就干脆在人类社会生活,过几年就换一个地方,直到现在……我想救兽人……和精灵。”
安格斯在后面跟随着你,虽然不是百分百信任,但基本不再仇视你:精灵的善良人尽皆知,即使是精灵混血,也一样如此,从未有过例外。
安格斯认为你即使在说谎,但也不可能是人类的帮凶。
过了大约一个赫尼时,你们已经走到了城外的小径上,越来越往偏僻的郊外走去,如果换成人类,可能会怀疑你有什幺阴谋,但现在这成为了对你言语的佐证:精灵热爱自然和远离城市的地方,半半…半精灵应该也是。
安格斯的步伐不再沉重,已经交付了大部分信任。
但就在此时,你的眼前出现了系统提示:
【警告!警告!系统出现未知错误!】
【系统正在自检……5%……10%…………50%…………】
【警告!系统一个赫尼时前被未知病毒侵染,已产生未知病变!】
【系统自检中……】
……
【系统信息更新】
*【兽人奴隶救援系统(R18)·个人信息】*
……
[种族]:半半半半半半半半精灵·病变(■■■)
[能力]:释放微弱的自然之光·病变(效果:1.取得兽人信任,2.■■■)
[已解救奴隶数量]:
[已净化奴隶数量]:0/1(!请尽快检查病变范围,并尽快■■净化!)
……
你的表情一变。
……病变?!什幺意思?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身后的安格斯惊喊了一声:“什幺……唔!”
一声极为压抑、带着奇怪意味的闷哼。
你连忙转头看去,只见安格斯双腿颤抖,拳头紧握,表情非常怪异。过了几秒功夫,他就膝盖下弯,支撑不住似的跪在了地上,上半身向下弓着,头颅垂下,浑身肌肉紧绷,仿佛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你连忙蹲下身,单膝跪地,紧张地询问:“发生什幺了,安格斯?”
安格斯发出沉重的大口喘息,过了几秒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好像极其愤怒:“你、你这……该死的骗子!你对我……做了什幺?!”
你听到这样的指责,心里无辜极了,心里也有些焦急:“你在说什幺?!你身体不舒服吗?”说着就伸手去扶他:“我们先回去,我给你检查一下!”
安格斯整个人都在颤栗,在你扶住他的时候,他好像是要挥开你,但不知为何,他本来健壮的身体似乎完全失去了力气,只能让你顺利地掺起了他的胳膊,弯着腰呼哧呼哧喘气。
他在正常状态下非常柔韧的肌肉此时发软,你的手指深深陷入他胳臂内侧的软肉里,看起来有很强的禁锢意味。
你试探性地扶着他刚走了两步,他就抖着腿又想跪在地上,你硬是把他整个身体支撑了起来,带着他艰难地移动。在到达木制两层清新小楼的几百米路程中,安格斯好几次都忍不住身体往下坠,腿根紧绷着。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你总觉得他……好像在偷偷并拢腿根,偷偷夹紧,好像这样能缓解一些痛苦似的。
在安格斯凌乱的脚步踏过的地方,隐隐约约地,好像滴落了几滴透明晶亮的水迹,迅速隐没在矮矮的草叶中,洇入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