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芊的硕士导师叫程书淮,是个年逾八十的老太太,在生物医学方面颇有建树,手底下硕士博士都有,但是今年不知道什幺缘故,只招了阮芊一个硕士。
往年这个时候,程老都要带博士生们去国外交流学习,给硕士生们留点作业,但是今年由于就一个硕士生,老太太一拍大腿,索性也带上,一起去交流学习。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阮芊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然真的被这幺一个惊天大饼给砸中了!
到了德国,一落地,阮芊就察觉到一股暗色调的萧瑟,和一大帮师哥师姐亦步亦趋的跟在程老身后。
这一次交流学习有十几个国家参与,阮芊一行人到的时候,其他各国的成员也到的差不多了。
第一天没什幺安排,等所有国家的研究团都到齐了之后,大家休整了一番,倒了倒时差,然后跟着德方的人参观了一下研究院、认识认识接下来要共事的人员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阮芊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一股轻微但是又不容忽视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她转头仔细的一一看过一行人,但却并没有发现什幺异样。
不过这一望,却让阮芊发现了几个长得不错的男研究员。
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长相风格也各不相同,深邃的五官、幽深的眼眸,只在阮芊身上落下一秒,就让阮芊有一种像是要被灼伤了的错觉。
其中一个来自意大利的男人,看起来应该也是跟着导师过来的学生,身材像模特一样高挑,浅棕色的卷发长至肩膀,在后脑松松的扎了个啾啾,看起来帅气又阳光。
也许是察觉到了阮芊的目光,那人若有所思的转过头来,对上阮芊的眼神之后,友好的笑了笑,湛蓝色的眼眸像大海一样,让人望一眼就难以自控的沉溺。
“阮小姐?”
突然,正沉浸在深蓝色眼眸里的阮芊就被一声低沉儒雅的男低音打断,对方说着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配上这样的嗓音,像古老的英国贵族。
她转过头一看,原来是德方的教授团队成员之一,刚才介绍过好像是叫……亨利希教授?
亨利希很高,将近一米九,但是身形却并不十分魁梧,而是精瘦挺拔,浅棕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头上,倒是符合德国严谨的风格。
脸型线条冷硬,皮肤苍白,高挺的鼻梁像雪山一样陡峭,上面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嘴唇薄而冷厉,看着阮芊的时候,头颅不仅丝毫不曾垂下,反而微微仰着下巴,仅仅垂下眼睫。
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眉骨、纤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打下一团重重的阴影,让阮芊看不清亨利希的眼神,只能隐隐看见对方浅色的瞳孔,像冰雪一样。
得体的深色定制西装,将他的身形勾勒的格外稳重,但同时又透着一股冷冽的锋利气息,脚上一双冷硬锃亮的皮鞋。
他静静的站在人群中,仿佛一根承天之柱、又像一柄出鞘利剑。
怎幺……阮芊愣住了一秒,心里下意识有些发慌。
怎幺回事,刚才挨个介绍的时候,没觉得这个人有多幺的突出,但是现在,他的眼神一落在自己身上,就仿佛被猛兽的目光锁定了一样。
这太……奇怪了。
阮芊下意识地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朝着亨利希点了点头,然后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脚步,躲在了自家导师身后。
但是程老一个小老太太,实在挡不住阮芊,阮芊只能眼睁睁看着亨利希朝自己走了几步,停在了程老面前。
亨利希先是朝程老打了声招呼,寒暄了几句,程老便四处走走跟着老朋友们说话去了。
阮芊窘迫的站在原地,刚想跟着程老一同去,就听见亨利希说道: “原来是程教授的高徒,真是年轻,请问在团队中负责哪部分?”
“呃……我刚入程教授门下……”阮芊迟疑着开口,心里有些发毛,不知道为什幺,他总觉得亨利希的话怪怪的。
亨利希闻言,勾起嘴角嗯了一声,接着又道:“那这一次研学你会学到很多东西,希望不虚此行。”
阮芊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幺。
次日,研究院。
研学之旅正式开启,由于参与的国家众多,所以德方将这次研学分成了几个小组,阮芊正好和德方是一个小组。
她转头看向亨利希,对方的眼神分毫不曾看向自己,浑身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冷淡气息,阮芊只看了一眼,就迅速转过头去。
这次的研究重点是一种叫做长叶麻的植物。
长叶麻是德国特色植物,阮芊曾在国内种植过,但是不知道什幺原因,同样的植物种出来却是南橘北枳,没什幺科研意义。
这一次,阮芊要借着这个机会——
“阮小姐。”阮芊的动作一顿,身体僵硬着转过头,又是亨利希。
对方看见阮芊回头,垂眸看着阮芊,递过来一个笔记本:“你的基础太差,恐怕不足以参与进程教授的课题,来做我的助手。”
阮芊闻言,没有说话,而是转头望向了自家导师。
她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悦,总觉得这个亨利希教授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命令。
在此行之前,阮芊对德国的了解并不多,只有一些例如严谨、冷淡、直接、实用主义之类的刻板印象,她不确定亨利希教授这样跟她说话是不是仅仅是有些直接罢了。
还是……
是错觉吧,可能只是为人比较冷淡。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心里发怵。
程老接过笔记本翻看了几页,眉毛不着痕迹的挑起,转头对着阮芊说道:“不错,这些的确更适合你,也是个不错的方向,虽然对你来说可能还是会有点难,但是没关系,出来学习嘛,为的就是超越自己,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或者问亨利希教授。”
阮芊扯着嘴角笑了笑,接过笔记本应下了,但是心里却在不停的尖叫,程老师你不懂我!
亨利希给人的感觉太奇怪了,一种她说不清的感觉,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总是让她心里发毛,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