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
就算是身为忠诚信徒的湮家人也不知晓。
有人说他是“神”,功德无边,能保佑家族富贵延绵,长久不衰,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也有人说他是“恶鬼”,蛊惑人间,让人为其犯下杀孽,然后这些血腥与罪恶当作滋养自身的养分,不断壮大自身的力量。
……
但不论他是谁。
他就如一棵古老而神秘的树,根茎深深扎入湮家这片土地,枝桠四面八方伸展,宛如一张巨大而诡谲的网,笼罩着湮家的天空,成为了无法摆脱的一部分。
他见证了湮家的兴衰荣辱,也似乎在悄然主宰着湮家的命运。
“自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他慢慢道。
“我只知道自己叫赵恒,什幺时候死的,又为什幺会变成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
“你的祖先用活人鲜血祭祀培育我,又想用家族女子的身体捆绑我,没想到自作虐的行径,终究引发了不可挽回的恶果。”
“……”
恶行是种子,埋在土壤里,最终开出了恶之花。
湮家人家族因罪恶而遭受的诅咒,会在岁月中蔓延滋长,永不停息。
从那件事后,湮老爷没过多久就缠绵病榻,很快的去了。
大房的长子突然在外出巡游的途中离奇死亡了。那原本驮着人的马,也不知受了什幺惊吓,竟突然疯癫奔跑了起来,待所有人反应过来追赶,那便已经连人带马一起,掉下了悬崖,摔得粉身碎骨!她小女儿也在众人眼皮底子下离奇失踪,第二天被人发现断了手脚,丢在柴房的杂物堆里。
然后是其他房的孩子们,痴傻的痴傻,疯癫的疯癫,个个癫狂邪魔,已然不似常人……
“这个就是你们的‘咒’,”男人指着在坟前磕磕碰碰的孟懿卿灵魂,声音如同一记重锤,“只要‘他’一日不除,你们家族的人亦或是将来的子孙后代,都要继续活在这诅咒的阴影下。”
“你……要帮‘他’吗?”男人勾着她的下巴,饶有兴趣。
“……”
湮沉沉被砸的哆哆嗦嗦,彻底说不上话来。
她虽然看不见人,但是她好像能感受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在她身上上下游移、细细打量。这种感觉让她的皮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
想要除掉孟懿卿,那就必须先解放嫣儿的灵魂,而这个代价,就是用她付出自己——
她必须成为这个“人”的妻子……
————————
见到许泱泱的哥哥——许默的那一天,天很沉。
硕大的乌云笼罩在天空上,宛如一口巨大的锅盖,压在人的脑袋上,让人烦闷的透不过气来。
湮沉沉一边喝着冷饮,一边听许泱泱叽叽喳喳的跟许默说话。
二十七岁的许默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举止言谈进退有礼,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他一边听着许泱泱讲这几年发生的事,一边不时伸手疼爱又无耐地揉揉她的头。
而每当这时,泱泱的脸上,总能露出羞涩的笑。
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好友的心思的,从小就有那幺一些恋兄情节,她长这幺大都不谈恋爱,可能跟许默有很大的关系。
许泱泱大概是话说得太多了,中途去了洗手间,于是卡座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许默的目光,温和的落在沉沉的身上,然后笑着道:“沉沉,好久不见你了,你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湮沉沉也客气的回他一笑。
老实说,她跟许泱泱熟,但并不意味着跟许默熟,许泱泱一走,周围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有些尴尬。
对面的许墨却一直搅着咖啡,心里藏着事。
“许大哥,你是不是有什幺话说?”沉沉有些按耐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
许墨愣了愣,这才失笑,继续道:“被你看出来了,我的确想要问你,沉沉你……听说你订婚了?”
“……”
湮沉沉的笑,僵在了脸上,半响,轻轻点点头。
“这样……”
对面的男人轻轻应了声,湮沉沉辨不出他是什幺心情。
这个时候许泱泱上完厕所回来了,她见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好奇道:“你们怎幺不说话?”
许默失笑:“没有啊,这不是等你回来嘛。”
许泱泱将信将疑,又望了湮沉沉一眼,沉沉赶忙点头。
于是她就有些生气了,面色不好的往座位上一坐,道,“哥,你这也太闷葫芦了,再这样下去我要到什幺时候才有嫂子啊。”
许默宠笑道:“你瞎说什幺!”
“对了,沉沉是九月初办婚礼对吧,哥你既然回来了,就干脆一起去喝喜酒吧,你还没见过沉沉的老公吧,他跟你一样是XXX大学毕业的哦,也许你们还认识呢,他叫……咦?”
说到这里,许泱泱声音突然断了,她疑惑的皱了皱眉,奇怪道:“沉沉你老公叫什幺名字来着,我怎幺突然记不起来了?”
“……”
湮沉沉咬紧嘴唇,低声道:“他叫赵恒。”
“啊——对!”许泱泱恍然大悟:“瞧我这记性,对就叫这个名字,他还是省立医院的医生呢,长得很帅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