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发舍友熟门熟路地走在绕过她,拉开正对落地窗的两扇推拉门,里面是一个大圆桌和长方形的半开放式流理台,这个房间宽敞明亮,兼具厨房和餐厅的用途。
李樾跟在他身后,离得近了才觉得对方比自己想象得要高,又高又瘦,而且从年纪上看,说不定比自己还小——虽然她是向来脸嫩的亚洲人。
“这里放着公用餐具,”他拉开橱柜上边的几个抽屉,里面整齐叠放着许多刀叉,“这里是锅具,这个不是公用的,还有些空位,你也可以把你的东西放在这,”他的手平平地往上一伸,就拉开的上侧偏高的橱柜,“当然你也可以把自己的厨具放在这。”似乎是注意到她的个子,他又指了指朝门一侧的下方橱柜。
“哦,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莱尼茨,来自波鸿大学。”莱尼茨站直了些,微擡起头,来自天花板吊灯的光线照进他的眼睛里,李樾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竟然是祖母绿色的,在笑容里波光闪烁地,漂亮极了。
她的目光游离了片刻才回过神,有些腼腆地低下头:“我是李樾。我也是波鸿大学的。”
波鸿大学即使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名校,它是一所综合性学校,一些厉害的学院在国际上都分知名,比如说海因里希物理学院、波鸿商学院还有范德琳医学院。
李樾将要就读的正是波鸿商学院,不得不说这是十分难得的,这也是为什幺即使知道这所谓的“第二人生体验券”也许不怀好意,但她却始终难以拒绝的原因。
“真巧。”莱尼茨温和地点点头,从冰箱里拿了些食材,手臂略微弯起,隆起明晰的肌肉线条,“看来以后我们能经常见面了。”
他低下身时李樾不自觉注意到他垂下的睫毛,长长的、又浓又密,绿色的眼珠镶嵌在那两扇长睫中间,有种无机质的,类似洋娃娃的精致感。
莱尼茨的早餐很符合李樾对西方人的刻板印象,生吃、不开火。他最多用了一下煮蛋器,然后就端着一盘切片的火腿、奶酪还有惨遭分尸的一颗小番茄走到了餐桌前准备用餐。
李樾站在厨房门边,本来想和他一块在餐桌前坐下,但是又觉得这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有点奇怪,于是学着他先前的样子半倚在流理台前,没话找话道:“莱尼茨,你知道这层楼都有谁在住吗?”
“你是说我们的舍友?”李樾点点头。
“这间屋子里除了你、文森特和我,还有一个音乐学院的学生。对了,他也是个华国人。”
“他?”李樾首先注意到这里的性别代指——好家伙,一间宿舍四个人,居然只有她一个女生吗——不过,“他也来自华国?”
莱尼茨优雅又不失迅速地解决自己的早餐,间隙里和她聊天:“卡修斯是去年搬进来的,他还觉得很孤单,因为这栋楼里只有他一个华国人,不过现在有两个了。”
“前几天他还说要给你准备一个礼物,自从舍管说又有一个中国人要搬进来,他特别开心。”
“礼物吗?”李樾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真好。是什幺样的礼物,我能提前知道吗?”
“很抱歉,我也想知道,可惜卡修斯严格执行保密原则,”莱尼茨说着,语音一顿,“文森特,早啊。”
文森特,是那个人。李樾整个背部都僵硬住,不敢转头。
“早。在聊什幺?”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带着柑橘花香和裹挟着些微水汽的热力靠近流理台,李樾屏息了两秒,很快受不了地小喘气。
莱尼茨视线在她身上顿住,嘴角略过一丝笑意。他仿佛毫无察觉地替来人介绍:“文森特,这位可爱的小姐就是我们的新舍友,你应该还没见过吧。”
事实上,应该见过......
李樾在心里做了几秒钟心理建设,讪讪地擡起头,挥手地动作僵硬地类同招财猫:“嗨,你好,我是李樾。”
站在一旁的男人站得挺拔,上身是灰色卫衣,下身是黑色牛仔裤,明明是一身暖色调的略带学生气的穿着,却因为对方冷峻深邃的气质让整个人显得颇具有距离感。
“你好。”
“抱歉”,李樾对上那双灰蓝色的深邃眼眸时,声音趋近于呢喃。她很想捂住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劲爆的场景相距太近,以至于她每看到他的哪个身体部位,都会下意识地回想起那里光着的样子——真的很不应该,感觉好猥琐啊!
“不用道歉。”文森特意外地回答道,他又走近了些,身高颇具有压迫感,李樾不太想仰头直视他,却又忍不住悄咪咪地瞄了他一眼。
“是我没关好门。”
“嗯?是发生了什幺有趣的事吗?”莱尼茨不知道什幺时候吃完了,他拄着下巴歪头看着两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没什幺。”李樾脸红了,快速地打断即将出现的可怕话题,“什幺都没发生。”
得赶紧离开这里。她福至心灵。
趁着旁路还没有完全被文森特堵住,李樾蹭地一下站直起来,跑向门外:“那个,我先去洗漱了,你们用餐愉快。”
推拉门被不轻不重地关了一下,借着反作用再次滑开。
莱尼茨的视线从女孩风风火火的背影上收回来,略有些怪罪地瞥他:“文森特,你把她吓跑了。”
“是吗,”文森特敷衍地回着,拉开餐桌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扭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你明明都听到了,怎幺装着糊涂?”
“这样很有趣,不是幺?”莱尼茨狡黠地眨眨眼,上下扫了他一眼“不过,她到底看了你哪里?”
“全部。”文森特结束喝水,有些不想再继续对话了。
“哇哦。”
“不要再学未成年人一样说话好吗,加西亚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