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门边的那桌人在背对着梅拉的那人起身之后全部迅速站起。那人转过身将盖在头顶的黑袍帽摘了去,高大的身影和昆特一比显得更加壮硕。他的肤色呈现木制桌面般的棕,而微卷的短发更是要比他的脸颜色深上一号,漆黑的瞳孔与眉毛下是高挺的鼻梁和艳红色的唇,像是刚咬过新鲜的莓果般在烛灯下泛着赤红的亮光。
如果问梅拉她心中的英雄齐格弗里德会是什幺样子,她觉得大约应是和眼前这个人的模样相差无几。
“怎幺?阁下也想加入我们和梅拉小姐同欢一场?”
昆特仿佛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好惹的主,主动提出同欢来引起他的兴趣。瓦尔德走到他面前睥睨一眼,余光瞥见一旁的梅拉正咬着粉嫩的下唇,晶蓝水润的眸子里映满了他的样子,像是在默默哀求他不要答应。
也就在那一刻,他为自己心底忽然生发出的邪恶思想感到万般羞耻。
只一秒后,瓦尔德拔出腰间的长剑,赤红的剑头直指向昆特的胸口,剑身上的冷光带着血色的刚强,宛如一阵猛烈的疾风般扫过整个酒馆。
“我并不屑于分享,还请阁下与我用骑士该有的方式解决眼下的问题。”
骑士之间解决矛盾最为传统的方式便是对决。两方持剑束甲战斗,直到一方跪倒再无力举起剑来才算结束。
当然,很多时候是以一方的殒命为终。
昆特连忙后退两步稳住身体,不要命地再次提出自己的缓和之计。
“阁下可要考虑清楚,我斩杀的凶兽堆起来都有国王城的城堡一样高,劝您还是不要轻易和我决斗。”
瓦尔德身后的骑士们都已忍不住笑意,一个个放肆地欢呼起来。莫尔见瓦尔德并未开口阻止,也就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中开始叫喊。
这昆特骑士可能不知道,瓦尔德的信条从来都是拔剑之后没有收回的道理。
“请阁下拔剑。”
他厉声喊出这句时,身上的黑袍随着他的动作撑不住地落到地面,随后酒馆里顿时响起一阵阵清晰的讶异吸气声。
他右臂上的臂章呈现日月火三种元素的组合,最上方还带有清晰的国王头颅图样。
那是格曼主骑士最高的象征。
梅拉也没有想到自己竟能在此见到尊贵的格曼主骑士,即使他面上的表情无比凌厉骇人,她还是颤抖着提起裙摆低下了那颗高贵的头颅,向他弯腰致意。
“格...格曼主骑士?!”
昆特和他身后的几个人像是见了鬼魂一般迅速窜到一旁的酒桌前拿起各自的剑柄,可那些拙劣的挥剑技法在旁人面前镇得住场子,在这群训练有素的骑士面前根本拿不出手。
“阁下作为格曼骑士团的一员竟然打算对主骑士大人不敬吗?”
路德维希跳上了桌子举着酒杯吆喝,要知道以主骑士的身份,普通骑士若是敢表露半点不尊,那颗头颅可是要被挂上国王城的城门晒够一天一夜的。
昆特再也没了刚刚那副嚣张跋扈的态势,看了左右旁人一眼后默默后撤到窗边,而后便在所有人的唏嘘声中跳窗逃了。
“哼,这般胆小怕死的人倒更像是法兰克骑士团的...”
“路德维希。”
瓦尔德收回剑柄斥了他一句,年轻勇敢的骑士立刻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缩成一团静待他的教训。
“高贵的主骑士大人,十分感谢您为梅拉拔剑。可否告知梅拉您尊贵的姓名?”
女人温柔的声音像是涌进他胸口处的一股清泉,润透着他刚刚还满是佞气的神魄。瓦尔德稳稳地转过头看她,发现她正仰着满是笑意与倾慕的脸,一瞬不瞬地等待他的回应。
就像某只曾经在森林里被棕熊差点咬死的兔子一般。
“贝尔·瓦尔德。”
思考有一瞬间地停顿,梅拉于恍惚间好像想起了什幺,却又自嘲般摇摇头觉得可笑。等她再次开口时,语气里的尊崇和坚定硬如磐石。
“瓦尔德阁下,为回报您的恩情,梅拉愿成为主骑士大人身边的仆从,随时为主骑士大人献上梅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