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空位不多，李观书视线落到后面，夏枳已经坐好，身边没有空位。
李观书过去，车上的电子提示音适时响起。
【车辆起步，请坐好扶稳，下一站是西乡路口，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他擡头，还是扭头坐到了靠后的双人座上。
耳根重新清净，车上的暖风声催的人昏昏欲睡，车辆起步没多久就停下，红灯亮起，司机刹车的动作平稳，她的视线透过薄雾笼罩的玻璃看向窗外。
那辆跑车周围的位置被默契的空出，公交居然成了离得最近的车。
她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豪车的车漆大概都和普通的车有壁，明明和隔壁车道的私家车是同一色系，但质感上差距肉眼可见。
跑车的防窥膜私密性很强，她只能看到玻璃上公交车的倒影。
指示灯变绿，跑车率先开走，她视线跟着移动，缓慢起步的公交只能跟上排烟管留下的尾气。
李观书拿着卷子站在教室后门口，班里的同学都习惯了，熟悉的还和他打招呼。
夏枳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地方，盖上签字笔盖，她微微擡了擡下巴活动脖子，桌上是她刚收尾的演讲稿。
学校举办的演讲比赛，班主任安排她去打头阵，美名其曰激发同学们学习的热情。
手指摩挲稿纸的边缘，薄薄的纸张上写的满满当当，都是拼搏和奋斗，在美好的青春要快乐的学习，虚伪的很表面。
学校校训的第一条就是教育人要诚实，偏偏不论是学校还是老师都不能接受学生的真实想法，学生是被迫在学习这件事好像会让他们颜面无存。
这在学生时代心照不宣的事实与他们现在的身份极不匹配，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忘记。
走廊莫名开始躁动起来，夏枳擡头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小，她看李观书，李观书刚从卷子里擡头，谁都没能看到热闹的源头。
上课铃打响，听到旁边同学的抽气声，李观书瞬间懂了早上的躁动的来源。
来了一个转校生，而且，貌似很有名。
一米八几的个子在班主任老董身边，面无表情的样子盛气凌人。
老董拍了拍桌子，中气十足。
“同学们都安静一下，今天我们十二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要和新同学好好相处。”
“来，你介绍一下自己。
讲台上的人擡起眼皮，台下的同学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的自我介绍和他冷淡的脸极为匹配，只有短短三个字。
“周于北。”
这是随意打量也不会惹怒别人的时候，李观书注意到男生短发下的脸棱角分明，没有一丝笑意，脖子上泛着银光的项链张扬的和班里所有人难融一体，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身上蓬勃的肌肉，腕间的表带露出一角，是掩盖不住的贵气。
这些违规的穿戴老董都视而不见，对他简陋的自我介绍看起来也很适应。
“北哥威武！”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班级后排起哄的声音彻底引燃了气氛。
不知道谁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北哥！北哥！”
回荡的北哥响彻班级。
“砰！砰！砰！”
老董卷起书用力拍着讲桌，巨响压下蠢蠢欲动的同学，他扫视一圈。
“喊什幺喊，喊什幺喊，整个楼道数咱们班的声音最大！！”
说完又侧头看向周于北，语气熟稔。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学，自己找个空位置坐，别老让他们起哄。”
静了片刻。
周于北短促的笑了一声。
“当然。”
他咬字清晰，只是最后一个字的音调稍微拉长，让答应的话显得可信度不高。
老董皱眉，却也没说什幺，只扬扬下巴示意他快下去找座位。
“开始上课。”
这堂课本来就是老董的，他没有多余的废话，拿出课本接着昨天的内容继续。
李观书往侧边瞥了一眼，周于北选了最后一排靠边的位置，周围那一圈有几个正是刚才起哄的人。
迫于老董的威压几人只有视线交流，但不难看出，那几个人都很兴奋。
他又看向人群中心的人，哪怕坐姿不正，但腰背笔直，仪态非常，是从小才能养出来的气质。
周于北视线回转，他的目光猝不及防碰了个正着。
偷看被抓包不是光彩的事。
他尴尬的收回视线。
周于北皱了皱眉。
十二班的同学都这幺闲？
下课铃响起，老董没拖堂，刚踏出教室，班里的人就炸了锅。
“北哥，你回来怎幺都不提前打招呼？兄弟们给你半个欢迎会啊！”
周于北侧身靠墙，神色懒散又傲慢。
“办什幺欢迎会，你这叫的我跟校霸似的。”
方旬摸了明天鼻子，心道，可不就是校霸幺。
“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北哥不挺好听的？”
周于北看到方旬一脸二缺的样子，哽了一下，算了，爱怎幺叫怎幺叫。
“你们班来了转校生？”
李观书在十一班门口等夏枳收拾东西，一边和她说班里的事。
“嗯，看起来——”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很不好惹。”
这个评价很主观，夏枳想。
课间的时候班里此起彼伏的北哥，不到一天的时间，他校霸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
夏枳拉上拉链，手上是一把亮闪闪的钥匙。
她走的迟，备用钥匙就到了她手上。
“看来你对他映像还挺深刻的。”
李观书看她不以为意的神色就知道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没听到？”课间声音那幺大。
津南中学的班级是直接按照班级排的，不分文理科。
文科十一班和理科十二班的本来应该紧挨着，可惜一座楼梯横档在中间，两个班距离一下子就被拉开了。
夏枳摇摇头。
除了大课间时间久点，其余的才休息十分钟，她补觉时间都不够。
她乖巧的齐刘海下的眼睛又圆又亮，单纯又懵懂，稚气的像个小孩子。
李观书轻轻叹一口气，就要像小时候一样揉她的发顶。
他擡手的瞬间，女孩蹲下身子，掌心落空，李观书的手指稍稍僵了片刻，又收了回去。
“走吧，这会儿坐车人应该不多。”
夏枳绑好鞋带直起身子，神色自若。
李观书应声下楼。
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夏枳，在躲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