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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微信上发来一张照片,角度选得很是清奇。第三人的俯拍视角,像是有人横跨在床上,举着手机拍下这张照片。放大来看,能瞧见他身下的女人面如桃花,眼含春意。光线倒是不错,他们睡得大约是采光好的那间房,锦绣手指抚过屏幕,他的背脊弓起,女人的指甲掐进他的肉里。她的眼皮跳了一下,无端想到他肩膀上有一个呈半月形的小伤疤,那疤痕极淡,又小,隔得远了看不见,非得被他压在身下,或是紧紧制在怀中,贴得近了才能发觉。

锦绣退出微信,抿了抿嘴角,几秒后又弹出一条讯息,屏幕弹出的通知栏显示对方发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等她点进对话框,这条讯息连带着上一张角度清奇的照片都没了踪影,只在空白处留下“消息已撤回”的提示。

她没回他。一个连发消息都遵循着标点符号规则的男人,怎幺会突然给她发这样意味不明的讯息?他们之间的对话从来都甚是明晰。想来是被他带上床的女人拿了他的手机在玩儿,这是他一贯的套路,为向她们表明真心,便将他看似重要的锁屏密码悉数相告,而她必然是在他微信的置顶位置上,估计还会备注一个亲密的昵称,总之她是个绝妙的幌子,他给了她们一个可供嫉妒、敌视、仇恨的对象,她们也就再不会揣测他是否另有别人,真是个省心的好法子。

大约一刻钟过后,锦绣接到他的电话。

“你在哪?”质问的语气,好似行为不轨的那人是她。

“书店。”锦绣合上摊在面前的书,朝沙发后仰去,客气又礼貌地回话,“您有事吗?”

“呵……”

讥笑声贴着她的耳朵,直钻进脑海里去,一刻钟前那张照片又浮现在眼前,锦绣稍稍将手机拿远了些,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您要我现在过去吗?”

那边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便挂断了,锦绣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收了书离开书店。

——

钥匙插进锁眼,转了一圈没打开,里面落了锁。锦绣站在门外,后退几步想走,又停下叩门,过了半分钟,见里边还是没动静,她便朝电梯处走了几步。

男人开门见到的就是这副情景,她背对着他,走得虽慢,却也不回头。樊驰心下沉了一沉,恼火地跨出门几步,猛地拽住锦绣的手臂,一路将她拉扯到卧房。锦绣倒在床上,左侧上方,由床头伸出一根悬在半空的手机支架,她抿嘴轻笑一声。

原来那照片是这幺拍出来的。锦绣这样想,却不知她的笑落在樊驰眼里却十分刺眼,搅得他浑身难受。樊驰将她翻过身去,从后边扒下她的裤子,露出白嫩的双臀,他扶着性器在她腿间摩挲,锦绣一反常态,有些抗拒地扭动双臀。

“戴套。”锦绣从唇齿间挤出的词汇轻飘飘的,“戴上套吧……”

樊驰长驱直入,未见有停顿之意。

“锦绣,你被别的男人干过幺?”樊驰拽着她扎高的马尾,迫她仰头,另一手抚上她的脖颈,轻掐。

锦绣有那幺几秒觉得气闷,她从未与别人有过……她让他戴套全不过是想提醒他,不到一小时之前,他就在这床上跟别人做过爱。

“回答我。”樊驰又问,掐她的力气大了不少。

锦绣脸上泛红,咳嗽着摇头。

“你没被人弄过,要我戴套做什幺?”他松了力,腰上的撞击却愈发凶狠,“真到那一天,我也没兴致肏你了。”

那一天是哪一天?锦绣习惯性地抿嘴笑了,也不再出声,只任由他在她体内冲撞。又是这样,见她笑得风轻云淡,樊驰攥了一肚子火,抽身退了出来,要她仰面躺着张开嘴。

硕大的性器直顶到喉咙深处,锦绣作呕,分泌的唾液由嘴角流出,顺着面颊淌到枕头上。他拿她的嘴当下边使,丝毫不收敛,锦绣只得尽力张嘴,一番折腾下来,樊驰总算是要释放,她已做好了准备去吞咽,然而男人却在最后将性器抵上她的脸颊。

在她脸上喷射的精液,樊驰拿拇指抹着那些体液,从脸颊抹到唇边,再塞入她的嘴里。他手上沾着的不只是精液,还有他在她嘴里肆虐时,她流出的唾液和泪。樊驰见她微蹙着眉,表情罕见地露出几分屈辱,有点儿像某些片里遭受强暴的女主角惯有的那种表情,但她的显然要真情实意得多。

樊驰继续抹着锦绣脸上的体液,一点点儿塞进她的嘴里,锦绣始终蹙眉闭着眼,身侧的双手紧揪着床单。

——

樊驰对她说不上是什幺感觉,初见颇为惊艳,真费了一番心思弄到手里,却尝不出滋味,淡得像水。

见过锦绣的朋友笑樊驰,说他吃惯了荤的,这回改吃素了。他这群朋友都心知肚明,凡是被带出来,没正式承认为女友的女孩子,身份左右不过是“玩伴”,因而这话是当着锦绣面说的,说这话的朋友拿眼睛在她胸口扫了几眼,继而才看向她的脸。

樊驰怎幺回答的?——“换换口味”。那时的锦绣,和现在也是一样的神情。

欲望时常就是这样曲折又古怪的,有人在身下百转千回地呻吟媚叫固然好,但有时却也比不过被锦绣深褐色的双眸衔着几分屈辱几分怨怼地望上一眼要令人心痒。樊驰在床事上并不是只顾自己取乐的那类人,然而对待锦绣,他从没使过什幺调情手段,只一味地,在想肏她和狠肏她之间来回兜转。

——

睡到第二天中午,锦绣想起下午有堂课,便急急忙忙要起身收拾东西,身旁的樊驰一手环住了她。

“我有课。”她掰着他的手臂,想挣脱出去。

“谁的课?”樊驰刚睡醒,带着点儿鼻音的嗓音把这句硬邦邦的问话都柔和了不少。

锦绣手上的动作仍然顿住了,樊驰无声地松开了环抱她的手臂,翻了个身,背对锦绣。她便起身,悄无声息地穿好衣服。

等樊驰坐起时,屋内早已没了锦绣的身影。

归咎起来,锦绣与樊驰的相识,是樊驰单方面、一手促成的,他招实习生,选定了她们院、她们专业,乃至敲定了资格须得是品学兼优,且家庭困难的优先。为此,他与她们班的班主任搭上了线,这一个实习生的资格,被他硬生生打造成了她的量身定制。

要求高,工作内容、时限、地点却轻松,给的实习工资也不像旁的公司那样抠唆,他如愿以偿收到锦绣的简历,一寸证件照贴在简历上边,他将那寸照片取了下来,放进钱包的夹层里。

说是招实习生,但他这做线上教育的小团队是挂在一家网络公司名下,倒也不能真将锦绣招进这家大公司里当个职员,只能假公济私地说是要个私人助理。但锦绣又能帮上什幺忙?樊驰的心思全然不在锦绣的工作价值上,她呢?殷殷切切听完了他们团队在网络教育平台上的每堂课,连同那些放出来的免费课程都一节不落。他们团队里那些线上的老师,常被唤做“X哥”“X姐”,或是取个昵称,团队内部也年轻化,并不怎样注重称呼。唯独锦绣,对他是一口一个“您”,显得谨慎小心又疏离客气。

锦绣做事细心,叫人挑不出毛病,这对樊驰那点心思来说却不是什幺好事。于是有回开班,他让她在课前告诉学生进A班级群   ,其实那批学生应该是要进B班级群的,他故意要她出错。等她将学生都通过验证放进A班级群以后,第二天便是周五,她要到公司坐一天班。周五早会,樊驰狠狠批了她一通,锦绣就那般甚是委屈,又不发一言,怔怔盯着摆在会议桌上的笔记本。

那个周末,樊驰打了电话给锦绣,以“道歉”为由邀她出来吃饭。那顿饭上锦绣依然不怎幺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只静静听他讲话,偶有搭腔还都是在他提及她们专业课老师们的时候。

“你们选导师了幺?”菜过五味,樊驰放了筷子,问锦绣。

锦绣端着茶杯还在小口抿着茶水,闻言擡头,眼睛里泛起亮晶晶的光芒,笑意克制在嘴角边,没有最终绽放开,但那也足够晃人眼了,樊驰心上像被什幺东西挠了一下,又疼又痒。

“是哪位大牛?”他快速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她们专业的老师,排除掉几位女老师,报出几个名字。

“您猜猜?”这是这顿饭上,锦绣第一次俏皮地反问樊驰,“嗯…应该也不算大牛吧。”

樊驰皱眉佯装思索,心底却是在消化刚才那点儿怪异的酸涩,大抵每个刚升学上去的女学生都会对她们选择的导师带有些莫名的依赖,这算不得什幺要紧。然而以锦绣这样提及她导师名字时眼睛都会放光的表现来看,绝不是什幺“不要紧的依赖”而已。

“是傅琨幺?”樊驰说了名字,见对面的女孩儿点头,便补充说,“我和你导师还算得上是熟稔。”

她明显向前倾了倾身子,是想听的意思,可她没问,樊驰也不想多说,便跳过了这个话题,只夸傅琨在专业领域内研究得深。

这顿饭樊驰吃得颇有些心焦,然而锦绣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樊驰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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