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上的重量消失,谭应筠定定看着前方,手臂不自觉擡了起来,小手指的红印生长出红丝向着她的手臂延伸,手指尖的红丝向着前方,
站在沈府外面的人僵直身体转身看她,浑浊的眼球跟着她一起移动,手指擡了起来想要触碰她的衣服,媒婆从人群中挤出拍下他们的手。
“谭二小姐也是你们能碰的。”
媒婆的肤色已经惨白,嘴角渗血眼睛布满血丝,她说一个字要停顿一下,最后忍不住了用手指撕扯着自己的嘴,直至血肉淋漓,突然下起的大雨将他们的火把淋湿,媒婆的脸被冲刷得只剩下皮肤,没有了五官。
持续的惊吓让谭应筠无法思考,少年拉着她她推开围观的人群跑了出去,夜色深深,她看不清楚路,只要能远离他们就能找到出口,他们的脚步声紧追在她身后,伸长脖子嗅着她的味道。
喉间血腥味上涌,谭应筠双腿如同灌了铅,全身酸痛,少年将她推进了旁边的破旧庙里,转身引开了其他人。
庙中间有一个水池,屋顶瓦片松动,雨水顺着瓦片滴入水池,泛起了涟漪,谭应筠的脸在水中变形。
她失力靠在水池边的石头上,活着失去了姐姐,死了被配了阴婚,如果她有机会,要提前带走姐姐,她摸着稀碎的瓷片,朝着自己的手腕划去,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鲜红的血液从手腕流下,流进水池,她感受不到疼痛,伤口正在快速愈合,她又划了一次,伤口再次愈合。
“你想去找谭明吗?”
戴着黑色纱帽的男人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谭应筠直觉这人很危险。
“你是谁?”
男人摇摇头。
“你一会就会知道。”
谭应筠想到男人提的问题。
“你能帮我找谭明吗?”
明明看不见男人的脸,谭应筠却感觉他的压迫感围绕着自己,想要找谭明的心抵过了害怕。
“我有办法。”
谭应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水池里,坐了起来,周围都是尸体,在水池里浮沉,因为她坐起来的动作飘着。
她忍着恶心从水池里走出来,推开门,正在假模假样坐在院子里哭泣的谭明看见她,瞪大了双眼,他看着谭应筠被扔进祠堂底下的,伤重得完全不能生还。
“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朱笙坐在屋顶上看着院子里一片血红,侧了侧脸问旁边正襟危坐的人:“你为什幺要帮她?”
少年不理解,明明这人想要在她死后拿她体内的血丹延长寿命,为何还让帮她复生报仇,他可能是看的古籍太多了,脑子转不过来,他跟阿姐隔了几岁都有代沟,更别说隔了几百岁的人,那简直无话可说。
“她跟我交换了东西。”
倓泱看着自己的小手指,红色的血丝缠在一起,将他们的心脏连接在一起,她即将死在夫人肚子里的那一夜,他本可以直接带走肚子里的胎儿,为什幺还要救她。
“交换了什幺?”
朱笙听起劲了,几百年没人跟他说话,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聊天的,话还很少整天故作神秘,来了一个姐姐,也话少。
“灵魂,肉体还是?”
他的额头被倓泱的手指抵着,大脑一片昏沉倒在了瓦片上。
“命。”
院子里的躺着两具尸体,谭明和柳姨娘,谭延升站在走廊发着抖,嘴里骂着要去找人捉她。
人还没跑,衣领被抓住,谭应筠在他脑后点了一下,谭延升僵直身体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大姐要跟二姐走,是我告诉陈夫人的,他们谁也不能离开。”
他没有一点自责,知道自己的话会让大姐丧命,他还是要说出去,算命的人说,他这辈子的短命,需要用大姐二姐的命续命,她们如果离开了郢川,死的就是自己。
谭明等着谭应筠回来续命,期间他以买丫鬟为理由,找了几个女孩,没想到做法后,谭延升的身体越来越差。
谭应筠回到祠堂点了火,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着火苗吞噬自己,耳边是沈家人痛苦的声音,他们都是策划为谭延升续命的人,不止杀了阿姐,还有她,还有镇上几个女孩。
“谭延升,你活着,会比死去更痛苦。”
春雨绵绵,河岸边坐了很多人放灯,他们交谈着今日发生的趣事,倓泱撑着油纸伞,手里的灯有一块沾上的雨水,变得湿润透明。
“夫人,您月份大了,小心一点为好。”
李夫人向丫鬟摆摆手,将灯放进河里,月份大了起来后行动不太方便,她慢慢坐下,双手合上放在胸前。
“应粼说喜欢妹妹,我也觉得是女儿,保佑我的孩子平安诞生。”
李夫人感觉身旁有人为她撑伞,发现是位穿着讲究的公子,看起来不太想是郢川的人。
“夫人诚心诚意,愿望定能实现。”
“借公子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