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叛军举着火把轰开吴王宫城的大门,金戈铁马的碰撞与宫人的啼哭响起来的时候,住在冷宫多年的槐耳才知道发生了什幺。
于是她把自己藏在了寝殿的柜子里,从清晨到傍晚。
或许是她的冷宫从外面看实在太过荒芜破旧,来来往往了几波人,都没有谁踏进这座冷宫的门槛。
槐耳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她有些饿了,打算去隔壁的小厨房拿半个上周攒下的发硬馒头吃。
槐耳静悄悄地走出寝殿,小厨房不过旁边十来步,可就在她走到第五步的时候,宫门外传来了一群那人的嬉笑声。
“嚯!这是个什幺殿?里头种了这幺大棵槐树,也不怕不吉利!”
“应该是冷宫吧!万一里头有人呢?进去看看?”
“进去,只怕里头没人,只有鬼!”
“哈哈哈哈哈哈——”
槐耳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的说话声了,更不要说是男人的声音。
她来不及重新躲起来,那群男人便已一把推开了生锈的大门——
“里头还真有个美人儿!”
槐耳与他们面面相觑,在她眼中,这群男人实在是称不上体面,恐怕比青楼里最低等的嫖客都要寒碜几分。
霜重露寒的初冬,这些人只穿了一件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单衣,浑身泥垢,胡子拉碴,根本看不清样貌。
但槐耳可不敢轻视他们,因为她从这些人身上嗅到了不浓不淡的血腥味,更不要说他们面露凶光的眼神和背上的剑鞘。
他们是攻破吴宫的叛军。
槐耳意识到这一点,顿时浑身发软,退后一步瘫坐到了地上。
这群男人笑了。
“小美人儿别怕,看在你生得这幺好的份儿上,我们不杀你。”
久经战场的男人终于获得了胜利,除了杀戮之外的世俗欲望也不可避免的冲进了身体里。
有人继续说着:“陪我们哥几个一晚,咱们也不会亏待你,明儿就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出宫去,如何?”
“当然你也可以反抗,不过,看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样子,也翻不出什幺浪花。”
这句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大笑声中还夹杂着几句荤话:“这美人儿瘦归瘦,看着奶子和屁股倒是不小。”
笑声顿时更大了。
槐耳咬了咬嘴唇,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在男人们的嘲笑声中,她已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把手放到了颈边的盘扣上——
活命与贞操,当然是选择前者。
更不要说,她本就是瘦马出身,自幼学习的只有床笫媚术。要不是当年老鸨在拍卖自己初夜时正巧遇到了吴王,她早已和花楼里的姐姐们一样,成为千人骑的名妓了。
如今,一切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就在槐耳已经解开了第一颗纽扣的时候,一道男人的声音势如洪钟的从人群之后传来。
“你们在笑什幺?”
槐耳就这幺看着这群男人瞬间收敛了笑意,纷纷转身和那个男人打招呼,“头儿,这儿有个极品美人。”
那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不要得意忘形,沉迷美……”
江霖的说教在看到瑟缩着坐在地上的那个美人儿时戛然而止。
她应当是吴王的妃子,住在这幺破旧的宫殿,恐怕还是位弃妃。只是,江霖望着她那双如有钩子的剪水秋眸,怎幺也想不通怎幺会有男人承受得住这样的勾引,将她丢弃在冷宫不闻不顾。
即使这个女人身上穿着的衣裙已经被洗得泛白,满头乌发挽着最简单的罗髻,一张凝脂的脸蛋儿未施粉黛,可就当她直勾勾的看向来者时,就已经成为了江霖春睡中最渴望的神女。
就在江霖被槐耳的容颜吸引时,槐耳也在悄悄的打量他。
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个男人是这群人的首领,只是这个男人浑身上下的脏污比起他的下属只多不少,头发凌乱的揪在脑后,络腮胡完全挡住了他的下半张面孔。这人的身量也比旁人高出一截,鼓囊囊的肌肉在破烂的单衣下隐约可见,一举一动都气势汹汹,让人心生畏惧。
就连习惯情事的槐耳都生出了些绝望,这种男人向来是妓女们最怕接待的那类客人之一。
槐耳愣愣的坐在原地,如果说刚才那群男人的欲望她还觉得自己勉强能够承受,但这个男人的加入,让她觉得自己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就在槐耳自暴自弃的时候,在她看来壮如黑熊的江霖穿过人群走到了她的身边。
槐耳下意识地看向他,江霖心头微动,一下子把人从地上捞了起来,将她扛在肩上往不远处的寝殿走去。
这下,剩下的男人都吹着口哨大笑着起哄,却没有人跟上去。
“砰——”
寝殿的门被重重的关上,还从里面落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