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早晨,薄雾弥漫,安远侯府的大门前,八擡大轿整齐排列。朱红的轿帘绣着金线凤凰,熠熠生辉。
朝露静静站在正厅之内,低垂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身旁的丫鬟青黛正为她整理嫁衣,她身子骨太瘦,那比着嫡姐身量赶制的嫁衣太过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朝晴身着水绿长裙,温婉如兰,笑意盈盈,声音柔柔地从正厅传来,带着三分怜惜,“妹妹今天倒是如花似玉般可人极了,到底是人生大事,王府那边催得紧,妹妹你快些上轿吧。”
朝露擡起头,正对上那双装满笑意的眸子,一丝愧疚也无。
“是,”朝露淡淡应了一声,垂下眼睑,将那眼底的不甘隐去。
“妹妹,”朝晴走近一步,伸手理了理朝露鬓边的鸾凤珠钗,轻声说道,“宁王虽然……脾性冷厉,但你若乖顺些,也未必会吃苦头。”
朝露垂眸:“姐姐教训得是。”
话多无益,她早已明白。
青黛扶她上了花轿。
花轿晃晃悠悠,喜乐声在耳畔不绝于缕。轿内焚着淡淡的香,带着一点檀木气息,是极好的香料,却熏得朝露有些头晕,既不能私自揭下盖头,她只好闭眼稍作歇息。
轿夫脚下一滑,朝露失了重心,身子往前一倾,额头险些撞上轿杆。
轿外的喜娘忙不迭高喊:“小心些!今儿可是吉日良辰,可莫要冲撞了喜气!”
朝露轻轻吸了一口气,擡手扶稳了身侧的红绸。红盖头下,她眉心微蹙,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自她踏入这顶花轿开始,就已经明白,今日的一切,都再无她发声的余地。
她本是侯府中最不受宠的庶女,生母是扬州瘦马,早已不在人世,往日不过是一个连下人都敢踩上一脚的存在,而今,却被推上这替嫁的荒唐命运。
她并不期待这场婚事,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恐惧。
谁人不知那位宁王冷酷无情,残暴阴险,是朝堂中所有人的噩梦。他曾经将一名背叛他的属下当庭剥皮,手段残忍至极。像她这样一个卑微的庶女,行瞒天过海之事,嫁过去能有怎样的命运?
旁人只知道嫁与宁王是天大的福气,都说朝家夫人是菩萨心肠。
个中缘由,她却再清楚不过,原来,同为人女,她只是另一个母亲爱护女儿的代价。
花轿终于停在了宁王府的朱门前。
府门高耸,两侧雕刻着盘龙纹饰,尽显威严。鼓乐声响起,仆从秩序井然,喜娘高声道:“新人下轿!”
朝露在轿内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身体,缓缓将脚踏上轿凳。只有青黛知道,她的手正不住地颤抖。
她一步步踩上撒满花瓣的红毡。耳边是迎亲队伍的喧嚣,隐约有几个小厮交头接耳,但她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一声,两声,响极了。
府内寂静得仿佛连风都屏息。大堂悬挂的红灯笼被微风吹得轻轻摇曳,阴影斑驳落在地上,像极了她此刻难以明辨的命运。
堂内气氛更为肃穆。
宁王未曾露面,迎亲的一切皆由管家代劳。喜娘引导着朝露完成每一步仪式,耳边的声声吉庆听得她心中发冷。
“礼成!”管家声音洪亮,向外高声宣布。
原来宁王连亲自与她拜堂也不愿!
朝露被送入洞房,众人脚步声逐渐散去。
洞房里静得吓人。
朝露坐在床沿,手指轻轻攥着膝上的衣裙。盖头下的视线模糊不清。
这不是属于她的命运,却硬生生被塞进了她的生命中。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幺。
她等了两个时辰。
门被推开的一刻,朝露下意识绷紧了全身。
来人的步履缓慢而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心尖上。空气中的香气被一股冷冽的崖柏气息侵占,连那微弱的烛火都为之颤抖。
“新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森然,透着漫不经心的凉薄。
这是宁王——景方游。所谓的,她的夫君。
朝露没有动。她知道,他并不需要她做出任何反应。
“擡头。”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
朝露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缓缓擡起头。红盖头被宁王毫不犹豫地掀开,红色的光芒霎时映入眼中。
她曾在一次宴会上远远窥过景方游的面貌,他的面皮俊美至极,眉眼深邃,像一幅精雕细琢的画,却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红色的喜袍反而显得他愈发清冷孤绝。
宁王微微俯身,细细打量着朝露,似笑非笑。她的容貌清丽秀美,眼神却倔强而平静,与传闻中懦弱无助的庶女形象截然不同,倒是和他在御花园后山看到的一模一样。
“呵,”景方游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这就是你们朝家送来的‘诚意’?”
朝露不语。她低垂着头,尽量掩去自己眼底的一切情绪。
“朝晴舍不得嫁,便让你这个替身来凑数。”宁王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他忽然擡手,捏住朝露的下巴,迫使她擡起脸直视他。
“朝露,”他的声音低沉冷酷,目光如刀,“你可知,代替你姐姐嫁过来,是何等愚蠢。”
朝露盯着他,嘴唇微微颤动,却没有出声。
“装哑巴?”宁王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妾身地位低贱,不敢奢求王爷怜爱,”朝露终于回话,“我若伺候不力,只盼侯爷莫禀明侯府。”
景方游挑了挑眉,“侯府?”他缓缓松开手,语气讥讽,“你以为,我会在意一个毫无用处的侯府?”
他转身,在房内随意踱了几步,似是完全不将朝露放在眼里。
“我缺一个王妃,而你刚好嫁了过来,”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是刀尖划过肌肤,“既然来了,就好好履行你的职责。”
朝露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裙,指尖微微发白。
洞房内的烛光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王妃,洞房花烛夜,何不为本王宽衣解带,”景方游噙着一抹放浪的笑,伸手取下了头顶的金冠,贴到朝露面前,“春宵一刻值千金。”
朝露这才看到,原来景方游左眼下有颗红色小痣。
入了王府,便要懂王府的规矩。她不是贞洁烈女,不需要为心上人守贞,这宁王生得一副好皮囊。
她想,做不了真夫妻,也能做对床上鸳鸯。
她解开景方游的腰带,带得他腰间玉佩叮当作响,而景方游顺着她的手摸向指节。
“王妃如此懂事,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听话’到什幺地步。”景方游嗓音低沉,透着一股慵懒的轻佻。他的手并未停下,而是顺着朝露的指节缓缓滑动到小臂,掌心的温度灼人。
朝露手指微微发颤,却仍旧不动声色。那带着玉佩的宽带滑落时,在寂静的洞房中格外清晰。
“好王妃,真听话,”景方游勾起一抹笑,语气带着几分嘲弄,“朝夫人将你送来,不算是欺瞒了。”
朝露擡眼,视线落在他左眼下的那颗红痣上,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可以注视的焦点。她的心绪波澜起伏,但面上依旧平静:“这些都是妾的本分,妾谨守规矩。”
他一把将朝露按在身后的大红被褥上,眉眼间的戏谑更浓:“既然如此,本王便好好教教你,什幺才是真正的‘规矩’。”
朝露攥紧了手,却没有反抗,只是闭上了眼。
烛火摇曳,房中空气越发炽热。景方游的每一寸靠近都像是在刻意挑衅她的底线。他的唇畔划过她的耳廓,声音却突然放轻:“既然你如此乖巧,那本王也许会稍稍心软。”
突然,景方游含住了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瞬间点燃了她心底本就紧绷的每一根神经。
朝露下意识一颤,想要挣开,却被他修长有力的手牢牢扣住。她的气息不稳,胸口起伏,却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
“怎幺?”景方游低低地笑了起来,“方才的乖巧与懂事呢?嗯?”
他的声音像是染了毒,既温柔又危险,朝露越是想要躲避,就越感到无处可藏。她想推开他,可双手才擡起,便被他更用力地禁锢在胸前。
“王爷……”她咬着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本王在。”景方游微微仰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您……您不能这样。”她的声音颤抖,却咬着牙将话说出口。
“不想我这样,那要怎样?”他用指尖擡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他的眼睛,“画本上女子如何伺候男子,今夜王妃就要如何伺候本王。”
朝露双颊烧红,羞恼与无助涌上心头。她擡眼对上景方游那双深邃而带着戏谑的眸子,仿佛每一寸光线都逃不过他的捕捉,令她无处遁形,“王爷,这样……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景方游冷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语气愈发散漫,“你以为,本王会在乎什幺礼法规矩?”
朝露的双手被牢牢禁锢在胸前,她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只能用尽最后一丝清明试图劝说:“妾身……是代姐而来,尚未获王爷真心,若妾身失了分寸,恐怕……日后更无颜面对您。”
这话说得小心翼翼,像一片被风吹拂的薄叶,带着点不安的颤动,却精准地抓住了景方游的兴趣。
“无颜?”他挑起一侧眉,语调慵懒,“朝露,你以为,本王要的是什幺?爱情?还是……”他的手指顺着她的下颌缓缓滑下,落在她锁骨处,停顿片刻,随后贴向她的心口,“这颗会跳动的东西?”
他的触碰明明隔着衣料,却像烙铁一般,让她心头的羞耻感无处藏身。
“本王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王妃。”他靠近她,灼热的气息洒在她耳畔,刺得她脑中一片空白,“仅此而已。”
朝露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他的声音。她咬着牙,隐忍着内心的羞恼与恐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妾身……定会尽心尽力,不负王爷所托。”她低声答道,语气轻若蚊呐,却带着一丝倔强。
景方游听到这话,蓦地停下了动作。他微微扬起嘴角,眸光在她脸上游走,像是在看一件稀奇的东西。
“尽心尽力?”他的笑声低沉,尾音却透着几分危险,“看来,你真是打定主意要伺候本王了。”
他猛然松开了她的手,他后退一步:“好,那便别让本王失望。”
朝露身子一软,几乎是靠着床沿才勉强站稳。她擡起手,悄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里被他的力道捏得隐隐泛红。
景方游松开腰间宽袍大袖,随意一甩,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映衬得他轮外袍滑落,露出内里一身贴身劲衣,裁剪合体,勾勒出他精壮的身躯。
他的肩膀宽阔,胸膛结实,肌肉线条流畅却不过分隆起,似青石雕琢般分明。劲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他颈间紧致的线条延伸至锁骨,线条深邃,带着天生的矜贵。
他的腰身收窄,劲衣束得极紧,腰线优美如刀削。
这样的身躯,既不是武夫的粗犷,也不是纨绔的瘦削,兼具力量与优雅,只需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她想,宁王的确不负盛名,又侧过脸,怯怯地不敢再看。
“王妃可是爱极了为夫的身子?”景方游挑起一抹淡笑。
朝露耳根早已染上红晕。“妾身不敢。”她头垂得更低了,几乎只看到自己的脚尖。
“哦?”景方游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不敢?可是王妃刚才盯得那幺入神,怕是眼都挪不开了吧?”
“看来,本王的王妃,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却藏着别的念头。”他轻轻勾起唇角。
朝露咬紧唇,手指微微发颤,指尖掐进掌心,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王爷说笑了,妾身只是……只是想为您更衣……” 朝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上前,手指微微颤抖着触碰到他的衣襟。
指尖笨拙地解开他的衣扣,触手间是温热的肌肤,让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景方游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王妃伺候人,倒是像个初学的丫头。”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将她拽得靠得更近,鼻息缠绕在一起。
“不过,本王喜欢你这样——既怕又不敢退,有趣得很。”他的嗓音低哑,带着几分轻佻,又多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危险。
朝露咬着牙,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继续解开他的衣扣,指尖的凉意被他滚烫的体温迅速吞没。
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灼热,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物。她的呼吸乱了。
衣物落地,露出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当真是肤若凝脂,隐约还能看到一道浅浅的旧伤痕横在锁骨下方,似是某场激烈搏杀留下的印记,不仅没有破坏美感,反而增添了一份危险魅力。
那胸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朝露手指微顿,几乎忘了动作。
“王妃看得这幺出神,是不是心生爱慕?”
朝露蓦地回神,脸颊烧得发烫,“妾身不敢……”
景方游轻笑了一声,从架子上斜抽一把佩剑,挑开了朝露的衣带,那嫁衣扑簌簌地落到地上, 露出她瘦削的肩膀与锁骨,肌肤如瓷般白皙,在昏黄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朝露顿感浑身不自在,最后一件肚兜却又在这个当口被他解开。
一丝不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