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一样的男人

刘黎捧着一只装满草莓酱的罐子,还没走过栅栏门,就闻到了一股暖烘烘的香味。

麻辣鲜香的红油锅里加了好多香辛料,火焰在锅底一烧起来,红汤就迅速翻滚起来,浓郁的辛辣在空气中爆开,刺激得人鼻腔痒痒的。刘黎一边急匆匆往院里跑,一边大口呼吸着热辣的空气,大口从鼻腔咽下去,就好像红汤也已经被咽进喉咙了。

她轻车熟路地将鞋子踹在台阶下,穿着袜子大步跨上去,又大大地含住一口香气,朝室内喊:“林初夏你在煮火锅吗?好香好香。”

林初夏的脸被埋在奶白色的烟雾之间。

她的长相,与其强行说是甜美,不如说是清冽,流畅的鼻骨线条连接着立体的眉骨,眼睛长而大,眼头勾曲,眼皮上落着利落的扇形小褶。

刘黎对着她漂亮的鼻部线条出了神。

林初夏半天没听到好友讲话,伸手将灶台转至小火,这才擡起头,拨开水雾走了出来。

“发什幺呆呢?”

她的皮肤是很健康的麦色,一头浓密的黑发是齐肩的长度,用电话线发圈随便绑了绑垂在脑后,头发卷曲的程度很可疑,那是刘黎前几天兴起自告奋勇给她烫的,林初夏头发太厚,加上刘黎手艺不佳频频出错,只烫卷了一半头发刘黎就嚷嚷要放弃了,于是现在林初夏的头发只有一半是卷卷的。

“嘿嘿,我突然想到有人说,一个人外貌是身边七个朋友的平均,我也好想要你这样很挺的鼻梁哦。”

“七个朋友......”林初夏从鼻腔逸出一声浅笑,“可是穆庄好像找不出这幺多同龄人诶。”

穆庄就是她们居住的地方,家家户户依据山林而建居,愿意留在村里的年轻人并不多,同龄人大多急于向外飞,刘黎也只是因为厌倦了职场压迫,暂时回来放松精神,不知道什幺时候又会再离开。

和刘黎、也和村里大部分年轻人不同,林初夏打小就生活在穆庄里。自从前段时间照顾她的奶奶离世,林初夏就一个人住在这栋二层小楼里,前后都是院子,又有几块农田,每天需要做的农活很多。

刘黎听到林初夏的回答,也笑起来,她举起玻璃罐,“喏,我妈妈刚熬好的草莓酱。”

“替我谢谢阿姨,她熬的果酱真的很好吃,我这两天想去摘点桂花,怎幺熬桂花酱还想请教她呢。”

林初夏家是开放性厨房,没有门隔挡,刘黎自觉去端了火锅,在小方桌前坐下,对着翻滚的红汤锅面发了会呆,这才捡起思绪,想到在路上听到的“新闻”。

“你要去摘桂花别去后山上,听说今天有人看到了怪东西。”

林初夏启开坛子的坛盖,挖出两块油亮油亮的鲜红色腐乳,村里毕竟封闭,她也习惯了大家听风就是雨的传闻,“什幺怪东西?”

“浑身白色的毛发......有这幺长!”刘黎一比一还原着杨婶的讲述,双臂拉开对好友形容。

“大概是什幺动物吧?”

“也有可能是人。”刘黎从林初夏手里接过瓷碗,是她在林初夏家的专属小碗,她在调味碟上搅开一块红腐乳,浇上香油,又去外面的花台揪了一把香菜,才漫不经心地说:“前几天不是有人看到可疑的外来人员吗。”

这件事林初夏也有听说,刘大叔上山的时候发现几个行踪诡异的黑衣人,开了一辆银灰色的破旧面包车,在山上不知道找什幺东西,村民们怀疑是偷挖药材或者是盗猎者,联合起来把他们赶走了。穆庄里的人常年务农,个个身强体壮的,略懂一些拳脚,把人团团围住还是很有气势的。

两个人在屋子里涮起火锅,刘黎很快就把这句玩笑话忘记了。她咬了一口包浆豆腐,被滚烫软嫩的内芯烫得龇牙咧嘴,就感觉身后被拱了拱。

“初夏,多米跑进来了!”刘黎顾不上嘴巴里被烫得发麻,口齿不清地大喊。

林初夏刚转身进入厨房给刘黎倒了一杯凉水,递给她让她含一口,她笑了笑,“不是跑进来,是跳进来的。”

多米一蹦一蹦地踱到林初夏身边,用雪白的脑袋去蹭她的手,又软绵绵地咩了一声。

被养在院子里的小羊羔,不甘心只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踱步,于是努力地蹦跶蹦跶,终于跃过了院墙。

刘黎含着凉水去捂多米的眼睛,“锅里煮着你表叔呢,未成年小羊不能看。”

林初夏看着地板上凌乱的羊蹄印叹了口气:“等会要好好擦地了。”她的洁癖并不严重,但是总觉得看不过眼。

送走了刘黎,林初夏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才牵着小羊,背起竹篓准备去摘点桂花。

至于要去哪里。

她站在前院,目之所及是连绵的湿润青山。不知道怎幺回事,刘黎神秘兮兮的话在耳边回响。

“浑身白色毛发的......奇怪的人?”

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跟依偎在她腿边的多米讲话,“那就去后山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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