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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燕王年轻时风流,在外头欠下了无数风流债,遇到如今的主母季氏后,金盆洗手,除了季氏,身侧再无女子出现。
前两年他奉旨出征,回来时,却带了一名女子回来。
那女子肚子很大了,生的一张及其惊艳的容貌,这样精致的面容哪怕是在京城也不曾见过,女子身子娇弱,皮肤白的和下过的雪一般,精致的五官稍加表情,就叫人移不开眼睛。
莫说老燕王,季氏看了都移不开眼睛。
她心里又气又恨,曾经的男人为了得到她可以斩断一切桃花,为了她放满城的烟花,又为了她学做糕点,无所不用其极。
那女子名唤李寻,不会言语,大着肚子也跟在季氏身边伺候,只因着老燕王心觉亏欠季氏,让她好生伺候。
季氏恨,却也不是无心之人,看见她无辜懵懂的双眸,捂着脸痛哭,阿寻只是默默抱住她,无言无语的拍着她的脊背。
大抵也是不懂事的可怜哑女。
几个月后,她诞下一女,取名段瑜,这孩子出生就不会说话,和她母亲一般,连哭都哭不出来,张着嘴掉眼泪。
出了月子就抱到她膝下养着了,小婴儿白白嫩嫩的,生的比别的孩子都要漂亮,葡萄大的眼睛黑乎乎的,握着她的手指笑。
季氏膝下有一子,燕王府长子——小燕王段朔,年八岁,如今在宫中伴读、习武。
老燕王喜欢李寻喜欢的紧,碍于季氏在,不敢日日去寻,每月去两次,却也总是折腾到天亮,这样的感受是季氏从没体会过的,她心中不免酸楚。
一低头看见摇篮里睡的安安静静的女婴,和趴在摇篮旁边紧紧看着妹妹的儿子,心中又觉得日子这样糊涂过下去也好。
阿瑜懂事,不会说话的孩子和她母亲一样文文静静的,趴在她的怀里粘着,只有段朔回家时才粘到兄长怀里。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季氏再次有孕,生产时难产后一尸两命。
那时的阿瑜方才会跑,懵懵懂懂看着府中挂上白绫,摸着身上的孝衣,看着灵堂里的棺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里面躺着的人是母亲,拉着哥哥的手掉眼泪。
“阿瑜,不哭……”兄长抱着她,抱在怀里哄着。
阿瑜哭累了,趴在兄长的肩上含着手指睡着。
那日下了一日的雨,阿瑜懂事后才发觉,那并不是雨,是她哭了一日,看不清外面的景色了,才觉得是下雨。
阿瑜回到了李寻身边,季氏死后,老燕王再不像从前那般温和,面对两个孩子时稍显温和,在面对李寻是却总是折磨着来。
阿瑜常在半夜听见阿娘喑哑的惨叫,她在外头拍门,却怎幺也拍不开,直到有一日老燕王浑身是血的跑出来,在后面就是一张白布,擡着母亲出来。
她连哭丧的人都没有,草草葬在了庄子里。
“阿瑜,不怕,阿兄在。”她被抱起来,趴在兄长的肩上,像母亲离开的那天,她哭累了,又含着手指睡了过去。
榻上的女孩不过四岁左右,养的白白嫩嫩的,脸蛋红扑扑的,被软枕压的圆润的脸蛋变了形。
她睡前哭累了,眼睛还像兔子一样红了一圈。
手中攥着他的衣袖,只要他稍稍一动,睡着的人又哭起来。
阿瑜粘人的夸张,段朔每日都要哄着她睡,若是哭起来,招架不住的。
前些日子找了医师来给她看过,哑证能治,却还不是好时机,要等大些身子才能扛得住药性。
王府逐渐没落,段朔十八岁这年,年仅40的老燕王撒手人寰,郁郁而终,临终前同他不断说着歉语。
“世事难料,父亲。”段朔坐在床边,话音刚落,老燕王就断了气。
下葬不久,边疆来敌,他丢下阿瑜独自出征,一走便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