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有病

夜色渐深,殿内掌了灯,外面起了风,狂风刮的门窗猎猎作响,长风穿过庭院,满树琼花飘落如雪。

喜鹊殿外,翠丫垂首侍立,突然听见哐当一声。

“殿下,您真的不能进去,宣仪公主已经休憩了,暂不见人。”

奴才们的声调惊恐曲折,匍匐在地上不断磕头,但被暗色里探出的一只长靴无情踹开。

“啊啊啊啊啊,殿下饶命,奴才不该拦您,知错,奴才知错了。”

“……吵死了。”

少年不耐,声音阴沉沉的。

“知道错,还不去领罚?”

院内嘈杂动静随之一滞。

殿下旨意难违,可喜鹊殿那位同样不好惹,且特意叮嘱过今日不见太子,奴才们想直说,又碍于威压,惨白着脸挪开道。

剩下几个奴才胆战心惊跟在谢祈安身后,亦步亦趋往里走。

殿门被粗暴打开,一身暗月黑袍的太子殿下,冷着脸走了过来。

翠丫心里一惊,连忙唤道:“殿下……”

“公主呢?”

殿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翠丫头回见他脸色这般阴沉可怖,一下便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公主在……在殿内休憩。”

谢祈安嗯一声,“让开。”

年岁渐长后,为了避嫌,殿下便不再频繁出入喜鹊殿,可这接连两日……

翠丫心下疑惑,但殿下是君,她等是奴,如何能随意阻拦殿下行踪。

她福了福身,颤巍巍带着众人离开。

“吱呀——”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冷风霎时灌了进来。

殿内漆黑,朦胧月色下,铜镜中隐约映出窄长的人影,少年乌发雪肤,面如冠玉,上扬的凤目勾起一抹弧度。

衡月听到声响,攥着被子的手一紧,立时支起了身,里衣裙摆散在榻上,如花绽放,线条却在束腰处骤然收紧,雪色绸带勒得腰肢纤纤,盈盈一握。

谢祈安站在门口,视线轻而易举捕捉到她的身影。

他走过去,又停在半道,衡月面色不虞,对着他一顿臭骂,“谢祈安,你是不是有病啊?白日看舞女好生享受,夜里又跟没事人一样来找我。”

不是的。谢祈安微愣,垂着眼想为自己辩解一二。

衡月冷哼一声,“要说什幺便说,说得本宫不高兴了,本宫就踹你。”

谢祈安弯着腰,一脸认真道:“我没有看别人。”

凉风拂得烛火晃动,少年颀长的身影似乎也随之晃了晃。

“月月要踹就踹,多少下我都可以,只要你能让我见你。”

“哥哥真的好想你,醒来便立刻寻你来了,谁知那些个不长眼的狗奴才竟拦着我不让进。”

谢祈安的声线不复往日清冷,反倒含着几分委屈,悉数与她告状,和白日冷淡的模样形成偌大的反差。

衡月面色有些开裂,她重重掀开帷帐,纤细雪白的脚尖挑起他下巴,谢祈安鼻端立时浮起清清甜甜的粉桃香。

她扬起唇,“哦,哥哥当真有想我?”

少年漆黑的眼眸倏然擡起,连语气都带着渴求。

“想!我想。”他用力点头,又贪婪索求道:“月月呢,可有想哥哥?”

“想呀。”衡月笑道,声脆如莺。

下一秒,却冷下脸,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轻嗤道:“想你滚远点,真是烦死了。”

谢祈安一僵,垂在身侧的手虚虚握了握,面露犹豫,“月月,你别赶我……”

衡月听见了,权当没听见,翻了个身睡下,心里还是有股闷气下不去。

说没看,但到底还是去了,晚上又大张旗鼓来找她,都是些什幺事儿。

谢祈安喉结吞咽几下,视线死死黏在她身上,怎幺也撕不下来。

被角被轻轻拉开,他爬上床,手脚并用抱住了她。

少年那张过于好看的脸,埋进了她的脖颈里,薄唇在她颈间徐徐擦过,被衡月一脸嫌弃的推开。

谢祈安窸窸窣窣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牛皮纸,打开后是一叠梨花糕,轻声哄道:“专门为你学的,别生哥哥的气了,好不好?”

真有意思,往日高高在上、清风霁月的皇兄竟有一日如此这般轻言细语,软声求和。

衡月一撇嘴笑了,果真转过脸视线落在他身上。

谢祈安松了口气,把梨花糕递给她。

那梨花糕点不知在他怀里装了多久,可都弄碎了,一看就不好吃,定没有漱芳斋做的好吃。

衡月有些嫌弃,但谢祈安期待的眼神实在灼热,她下意识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品尝。

她酝酿着情绪想要挑他毛病,可到嘴的话又忽然硬生生收了回去。

这糕点的卖相虽不好,但味道竟然是好吃的。

衡月眨巴了两下眼,心情莫名舒畅了几分。

她趴在谢祈安怀里小口小口咀嚼,殷红的唇瓣上不何时粘上了星星点点的碎屑。

谢祈安看的浑身燥热难耐,喉结滚动的频率也增加了,如魇住般,一动不动盯住那朱砂小口。

搭在膝上的手指尤其修长,骨节根根分明,少年的手指逐渐拢紧,清晰可见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似在极力忍耐着什幺。

妹妹的乌发,雪肩,还有眼眸,都像是挂着湿润的水珠。

少年终是耐不住喉间痒意,翻身压住她,黑色长发落了下来,他低头狠狠咬上了衡月潋滟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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